第349章 叛臣當誅
楚槿顏這才站起身來，步至張益寬身前，道：“左相大人可是確認了這床榻上之人就是當今聖上？”
張益寬停下磕頭的動作，抬起頭來朝著楚槿顏便是責怪的一眼，道：“自是確定的。老臣日日可見陛下，怎會認錯？”
楚槿顏麵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也不再理會張益寬，轉過身去瞧著那已駭得滿身冷汗直冒的守衛將軍便道：“這位大人可是聽明白了？”
著意在“大人”二字上加了些許力道，便將那守衛將軍驚回了神，他“撲通”一聲，便直直的跪在了蕭臨風的床榻前，將頭伏的極低，嘴中不斷道：“微臣有眼無珠，冒犯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還請皇上恕罪。”這樣子與先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截然不同。
可此時的蕭臨風早已陷入昏迷，在一片黑暗中沉睡，哪裏還能回應兩人。
倒是楚槿顏見狀，便與那正抬著頭，瞧著守衛將軍的舉措，疑慮無解的張益寬對視一眼，麵紗下殷紅的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狀似無意的問道：“左相大人，小女子尚有一事不明，還望您能不吝解惑。”
“姑娘但說無妨。”借著那守衛將軍慌張無措，死死的低著頭始終不敢抬起來的當口，張益寬與楚槿顏二人來回以眼神示意對方，兩個心知肚明的人開始裝起了糊塗，一唱一和了起來。
“敢問左相大人，依照我們北齊律例，叛臣當處以何等刑法？”楚槿顏瞧了一眼守衛將軍，見其在聽聞她的話後，身子便如篩子一般顫抖了起來，可卻始終未曾做出些旁的舉措的模樣，眼中滿是嘲諷之意。
眼前這所謂的守衛將軍，興許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幸，滿心以為他的所作所為無人知曉，可全然不知，那日蕭臨風引開那一眾殺手前，除開將那枚事關重大的玉玨塞到了她的手心外，還有兩個字，也一並塞入了她的手中。
那兩個字便是守衛。
誠然“守衛”二字含義眾多，她的確無法僅憑此二字就斷定這守衛將軍做了叛臣。可她從不小看任何一個人，凡事也從來喜歡多想一些。守衛將軍的手中有兩項職權，一來，看管著城門的進出，二來，執掌著五百名的守衛士卒。
單單此兩點便足夠了？是的。足夠了。
師兄與那假蕭臨風能成功將原先蕭臨風構建固若金湯的皇城變成眼前這般局勢，非強武力不能為也。可那般多的人，進出城門必然會引起旁人的懷疑，這國都裏多得是蕭臨風的暗線，若有異動，早就傳到了蕭臨風的耳中。
可直至皇城被侵占，蕭臨風才方收到消息，便足以證明那眾多的兵卒必然是在夜裏從城門裏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自然也可以懷疑那眾多的兵卒是從城牆處偷偷摸摸的潛了進來，可那五百的守城士卒是盡數死了麽？便是齊齊被殺也該有些許動靜。
再一，近來皇城內局勢複雜，不論文臣武將，各路大臣心中皆隱約有所察覺，紛紛夾著尾巴，行事總是小心翼翼，唯這小小的九品守衛將軍，竟仍是這般大咧咧的強搶民女，行魚肉百姓之事。
瞧昨日街上那一眾百姓敢怒不敢言，甚至習以為常的模樣，便知這守衛將軍如此行事，已有了一段時日，而他至今仍是安好，便也可知他必然與上麵的哪位高、官，甚至……皇位上那位有著心照不宣的協定。
思及此，楚槿顏低頭瞧見，想起若今日換了旁人，指不定要受了多大的欺淩，心中便是一片怒意。
可轉過頭去，又瞧了瞧床榻之上麵色蒼白的蕭臨風，心中始終滿是猶豫。
她，究竟是該為蕭臨風，為北齊將如今這一副爛攤子收拾了起來，還是應該佯裝不知，索性便讓北齊就此消亡了去？
張益寬也是在這世道上熬了四五十年的人了，他早就已經成了一個人精兒，眼下瞧著汐妃娘娘那雙本該皓如明月的眼中，此時宛若蒙了一層迷霧，他忽的聯想到了她的出身，腦海之中便是恍然大悟。
思緒微轉，想起自家暗室裏的藝知，張益寬心中微定，心中篤定眼前的汐妃娘娘到了最後選擇的必然會是楚國，遂他開口道：“若依北齊律例，叛臣當誅。”
楚槿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才方想說些什麽，眼神兒便被張益寬手中那紅色的綢帶吸引了過去。
那是……藝知的發帶。
她眸光微沉，饒是張益寬衝著她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她那顆心亦如灌了鉛似的沉沉下墜。
她眯起眼前，瞧著身前的守衛將軍便道：“這位大人可曾聽明白了？”
那守衛將軍這才敢抬起頭來，擦了擦麵上如泉湧的汗水，他抬起頭來，不解的瞧著楚槿顏問道：“姑娘所言，微臣明白是明白了，可不知姑娘此時說起此事……”他未曾說下去，話中的詢問卻是顯而易見。
楚槿顏自然知道他此時對她的話已是心知肚明，有此一問不過揣著明白裝糊塗，試圖蒙混過關，可她也毫不吝嗇，沉下聲音便道：“既然這位大人聽明白了，還不速速引頸自戮？莫不是等著左相大人喚了人來，將你擒去當眾斬首示眾，多丟了一層臉麵？”
這守衛將軍一聽楚槿顏的話，便知自己所為或是暴露了，他心中始終不明，可眼下陷入如此困境，不是仔細思慮此事的好時機。
他環顧四周，見周遭非老者即女子，當即便咬了咬牙，惡狠狠道：“橫豎也便是一死，老子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上你們幾個墊背。”
說著，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來一把劍，便在屋子裏橫衝直撞了起來，直將張益寬駭得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直駭得因蕭臨風身份而久久不能回神的阿花與劉大栓一個激靈，躲避了開去。
楚槿顏顯然未曾想到，這守衛將軍在客房裏竟還備下了武器，側身倉促避開那揮來的一劍，她伸手抓緊了袖中的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