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太後密旨
楚槿顏怎麽也想不到竟會在此處瞧見徐晴晴。
甫一推開門,楚槿顏便見劉大栓正以複雜的神色瞧著站在他身前的徐晴晴,那眼神之中帶著些憤憤不平,亦帶著些自身終究是北齊平頭百姓,隻能認命的無奈。
徐晴晴聽到身後動靜,轉過身來,便見那名女子正目光深邃的站在門外,其目光灼灼,宛若參雜著甚異樣的神思。
她二人,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隔著一並不大的院子,兩人之間彼此凝視,其中深意也唯有她二人自己知曉。
緘默片刻,兩人忽不約而同的揚起一絲笑意,楚槿顏抬起腳步便朝裏麵而來,直至於徐晴晴麵前,這才露出絲絲笑意,道:“自上回一別,竟是這般多時日未見了。徐將軍身子可還好?”
那場內亂的尾端,得知何渭歸來的消息,徐將軍終再顧不得請示太後的意願,他做出了生平為數不多的,自己的選擇——他率兵前來,在何渭與清王大戰之時,協助何渭,將清王驅至南荒之地。
可那場戰役,何渭本就占了上風,即便徐將軍未曾趕來,何渭也能將清王驅逐出去,無非便是所需的功夫多些。
這個世道,最不缺的便是錦上添花,因此徐將軍的協助更顯得一文不值。
果然,徐晴晴聽聞楚槿顏的話後,麵上便露出絲絲苦笑,心中一片唏噓。
原以為徐家可借此次機會緩解與陛下之間的關係,她甚至可以憑此擺脫太後的控製,可誰曾想父親的猶豫不決卻終令徐家,令她失去了這一回絕佳的機會。
可一想到此時她身上肩負的任務,她正了臉色便道:“阿花的病,好不得。”想了想,見楚槿顏秀眉輕蹙,又道:“不但如此,這整個寧安鎮的病,都好不得。”
楚槿顏神色大變,見徐晴晴麵色凝重,便也知曉這定然是宮中那名老婦人的主意,可她依舊忍不住開口道:“太後……為何要這般做?”
劉大栓站在兩人身後,原見楚槿顏的欣喜在聽聞兩人的對話後,蕩然無存。太後?他們家阿花的病為何扯上了太後?
聽聞楚槿顏的話後,徐晴晴低下頭來,半晌才道:“她老人家總有她自己的思量。”
話畢,她眸光微轉,似想到什麽一般,對著聽聞她的話後便麵露不悅的楚槿顏又道:“太後還讓我帶一句話給姐姐,說是曾有機會得見舜華公主的琦雲舞,近來竟是念想的緊,若姐姐得空,勞煩姐姐去趟太和宮舞上一闋,以令太後再飽眼福。”
說這話時,徐晴晴心中猶有疑慮。這琦雲舞乃是舜華公主自創之舞,普天之下無人能舞出其一般風姿,饒是眼前這女子是舜華公主的妹妹,也是一般,可為何,太後竟說出這般話來?
顧不得徐晴晴的疑慮,楚槿顏聞言心下便是一沉。她險些忘了,太後是曉得她的身份的,她那番聽著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卻是對她一番最為深刻的威脅。
如若她不照著太後的話去做,那太後便必然會將她的身份公之於眾,她雖與蕭臨風處於爭迭的時候,可她仍存著為楚國擺脫北齊控製而做些什麽的心,那她便需要“楚雲汐”這層身份為其掩護,這個當口,絕不能讓太後將她便是楚槿顏的事宣揚出去,否則一切便是前功盡棄。
思及此,她將心中不愉掩藏,瞧著眼前緊緊盯著她,神色莫名的女子點了點頭,便道:“我曉得了,勞煩妹妹同太後說一聲,再過些日子,待我將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定會去太和宮向她老人家行禮請罪的。”
徐晴晴有些訝異,似是難以想象楚槿顏就這般聽從了太後的話,可轉念一想,或許她隻是麵上應下。
她忽的自嘲一笑。橫豎太後要她帶的話,她已然帶到,之後的事,便非她能控製之事了。
這般想著,徐晴晴便綻出一抹笑意道:“如此甚好,這宮中還有些事,妹妹便不打擾姐姐了。”說罷,微微屈膝行禮過後,便朝外走去。
行至屋門處,她抬頭與楚槿顏對視,眼中神色莫名,似是想說些什麽,卻終是什麽也未曾說出口,低垂著腦袋便徑自朝前走去。
瞧著徐晴晴漸行漸遠的背影,楚槿顏秀眉輕蹙,暗想片刻,便轉過身,抬起腳步,朝著屋內而去。
院子裏,劉大栓仍然滿麵憂色的站在門外,甫一見著楚槿顏,便焦慮的開口道:“姑娘……”
劉大栓與她是老相識了,如若今日不是她在這處門外聽受著太後的旨意,想來,這劉大栓定然是要撒潑發狠的了。
念及阿花的質樸友善,楚槿顏伸手將半跪在地上的劉大栓,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便將隨身攜帶的絲帕取了出來,遞給了他:“劉叔,您別太擔心,阿花……會沒事的。”
是的,阿花定然會安然無恙的。
劉大栓站直了身子,聞言便將一雙晶亮的眸子投注到楚槿顏的身上,直將她瞧得無奈一歎,道:“帶我去瞧瞧阿花吧。”
劉大栓的心中甚是矛盾,眼前這女子與方才那女子分明是相識,且言語之中提及太後,全然一副深宮後院女子的做派,如今阿花身上的病聽聞前些日子來的太醫道是瘧疾,若是眼前這姑娘染上了,恐是要連累村子啊。
可若是不帶這姑娘前去……眼下,這姑娘是阿花唯一的希望啊。
思及此,劉大栓咬了咬牙,道:“阿花早些時候吃了藥,已睡下了,姑娘你且隨我來。”說罷,便率先朝前走去。
待及至屋門,劉大栓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帶著楚槿顏步入屋內。
屋子裏一片黑暗,透過窗口透進來的絲絲光線,楚槿顏瞧見床榻之上的人一頭烏黑的秀發蓬散著,秀氣的眉頭緊鎖,麵上一片蒼白,毫無血色,便是那本該殷紅的雙唇也褪卻了色彩。
楚槿顏難以置信的瞧著此刻躺在床榻之上,與先前截然不同的阿花,眉頭便不自禁的緊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