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青囊經書化冰霜
她翻身下床,在衣裳的袖袋裏尋到那張已皺成一團的紙張,燃起一支燭燈,便細細的查看了起來。
半晌,待楚槿顏將此紙張上的內容通讀過後,麵色忽的凝重了起來。
此乃師兄寄來的信件,她同楚國的聯係恢複正常,由此便可得知師兄定是安然的回到了楚國,這本應是欣喜之事,可這信件之上除卻報平安的話,還有一句,那便是——寧安鎮中人,萬不可醫治。
這話躍入楚槿顏眼中之時,著實令她十分不解,甚至心頭隱有怒色。
寧安鎮之事,雖說一月前她已從阿花處知曉,可到底未曾宣揚開去,師兄他何以會知道此間情況?
莫不是她身側之人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與師兄有著聯係……
然而這也無妨,橫豎師兄所為皆是為了楚國,為了她,使她有所惱怒的,是師兄身為師傅的嫡傳弟子,竟真能將這如許多的人命視若兒戲。
在這一刻,楚槿顏不得不承認,此刻的楚王楚雲帆與她記憶裏那個溫潤如玉,醫術超群的男子已是大相徑庭。
她沉下眸色,將那小小的紙張置於燭火之上,片刻後,便隻餘下一堆灰燼。緩緩起身,她步至窗前,瞧著外邊的夜色,便陷入了沉思。
今夜,月明星稀,昭示著明日又將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晴朗天氣,可這炎炎冬日,即便是陽光明媚的暖日,也終無法將屋簷上那層薄薄的殘雪融化。
忽的,一陣寒風吹來,楚槿顏落在臉頰邊兒上的墨發飛舞起來,發絲亂舞,直將她的雙眼遮蔽了起來,可即便如此,陷入在自己思緒裏的楚槿顏卻未能被這般景象喚回神,她隻是麵色如常的緊緊的瞧著窗外。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楚槿顏的雙頰被那寒風吹起兩塊紅暈,像極了那含羞帶怯的姑娘,她回過神來,關起了窗子,轉過身,便欲回到床榻之上,可此時,她的房門忽然被敲響。
懷著滿心的疑慮,楚槿顏扭轉腳步,置於房門前,她眉頭緊簇,朝外問道:“誰啊?”
門外並無人回應,隻是那敲門的聲響卻又急促的響了幾聲。
楚槿顏心中忽生出幾許驚色,左右望了望,將擱置在桌案上的剪子拿在手中,心中這才覺得安然了許多,她又開口道:“門外是誰?”
門外仍是一片緘默,隔了許久,才有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道:“是朕。”
佇立在門外,著一襲黃色中衣,眼中滿是深沉矛盾與緊張之色的男子,不是蕭臨風又是誰?
聽聞門外之人自報家門,楚槿顏心中大定,卻仍不願開門,她緩步靠進門邊,沉了沉聲音,道:“陛下,夜已深了,冷宮裏更深露重,寒氣甚重,您當回去好生休息了。”
這話的意思便是“夜深了,您該回您自己的養心殿裏去了,來我這冷宮裏做什麽?”這言下之意如此清晰明了,可偏生蕭臨風隻當作不曾知曉的模樣,仍低沉著聲音道:“朕有事尋你。”
竟是不願就此離去。
在這北齊的後宮中,他終究是王,思慮片刻,將外披緊緊裹在自己身上,楚槿顏緩緩的將門開了一條縫,透出去腦袋便問:“不知陛下尋臣妾所為何事?”
見楚槿顏這般小心謹慎的模樣,蕭臨風的俊眉不自覺的便是一皺,腦中思慮一轉,他伸出手來,將門推開,便不顧楚槿顏目瞪口呆的模樣,率自踏入她的屋門,道:“這天色果真十分寒冷,愛妃的屋子倒是甚是暖和。”
扭過頭去瞧了瞧蕭臨風那副在她屋子裏四處打量的模樣,楚槿顏終是認輸了一般,無奈的關上門,到了蕭臨風麵前,恭順的行了一禮,便道:“臣妾見過皇上。”
“免禮吧。”蕭臨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為自己倒了杯溫熱的茶水,便對楚槿顏道。
楚槿顏聞言便站直了身子,一雙奪人心魄的眸子緊緊的盯著麵前一副安之若素模樣的蕭臨風,心中滿是不解。
他二人不是才處在爭吵的時候?他不是才方提了方淩雪為貴人,人前予其萬般寵愛,好給其依仗,縱容其處處針對於她麽?他不是一副恨不得此生再不見她的模樣麽?何以眼下,他竟是這般自然的在夜半時分,坐在她的屋子裏?
自那句“免禮”後,兩人之間再無任何交流,隻見蕭臨風端起那杯茶盞,啜飲一口,便自袖口裏取出一卷冊子,擱置在桌案之上。
本以為不過是普通的冊子,卻不想楚槿顏的目光落在那冊子之上時,驟然升起一抹難以置信。
顧不得蕭臨風的在場,她猛地朝前跨了一步,將那冊子拿在手上來來回回的瞧了數遍,待確認就是自己與師父師兄尋了多年,望而不可及的《青囊經》後,眼中的難以置信便化作狂烈的驚喜。
雖師父鬼醫已被世人稱為醫道之頂,她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她心中明白,醫術之道便如江湖的武道,永無止盡。
《青囊經》是於醫道之上更為赫赫有名的神醫華佗所著,傳聞其乃天書,載有長生不死之法,鬼穀的弟子對於醫術皆如瘋魔般著迷,對這從未拜讀過,而又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青囊經》自然心向往之。
見楚槿顏捧著那破舊的冊子欣喜異常的模樣,蕭臨風眼底那抹緊張之色亦不由的緩解,瞧著那冊子首頁上簡單至極的“青囊經”三字,他眸中閃過一絲感慨道:“此乃你皇姐托朕尋找的《青囊經》……”
楚槿顏停下翻閱的動作,抬頭去瞧見,方巧瞧見他眼中還未來得及滑去的感慨,心中便是一陣異樣。
他竟還記得……
在她尚是楚槿顏,他尚是北齊質子之時,她的確曾有將尋找《青囊經》一事托付於他,隻是未曾想到那時便待她冷言冷語的蕭臨風,竟依舊將此話聽了進去。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可蕭臨風的話卻還未完。
“沒曾想,朕竟果真無法將此書交付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