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與朕說
見楚槿顏這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樣,又想起那楚國的來信中,聲稱這楚槿顏身懷大能,得之便可得天下,太後心中便難以自禁的泛上喜意。她轉過身去,複又落坐在石椅之上,才方開口欲說些什麽,卻不想身後竟傳來一道蘊藏著無盡怒意的喊聲。
“你們在做什麽?”
蕭臨風疾行幾步,到了楚槿顏的跟前,將她扶起,轉過身去,便是雙眸暗沉的盯著太後道:“不知雲汐犯了何罪,母後竟要如此罰她?”
依靠在蕭臨風的懷中,緩緩站起身子,因久跪而疲軟發麻的雙腿差點兒令她摔倒在地,可她才方傾了傾身子,旁邊的男子扶著她的雙手便微微用力,撐住了她的身形。
她側頭去瞧,隻見蕭臨風盯著太後,目光爍爍,氣息微微有些不穩,顯然是方才一路跑了過來的,一時間,她竟有些思緒萬千之感,尚不知該如何開口朝著蕭臨風說些什麽。
蕭臨風則緊緊的盯著太後,其眼中一片暗茫湧現,似隱藏著無盡的深意。
見蕭臨風這一副情深義重的護犢子的模樣,太後心中便忍不住一陣嘲笑:“世人皆道北齊蕭臨風是殺人如麻的魔頭,卻不曾想他卻是重情重義的癡傻之輩。”
可到底還未到撕破臉皮的時候,太後一如既往般溫和一笑道:“皇帝真是說笑了,是這貴妃一片孝心,道是要好生給哀家行禮請安,這才跪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卻不想竟叫皇帝瞧了去,誤會了哀家不是。”
蕭臨風皺起眉頭,朝著懷中之人瞧去,似在對她道:“無需害怕,朕會為你做主。”
可別說此刻楚槿顏將整個兒視線投注在太後的身上,壓根兒就沒瞧見蕭臨風那蘊藏著深意的眼神,便是她瞧見了,瞧太後似是無意般擺弄著腰間那熟悉的令牌,楚槿顏穩了穩心神,便道:“太後娘娘說的是,臣妾感念太後平日待臣妾的好,實在無以為報,唯有誠心行禮請安,以表臣妾之心。”
見懷中之人全然順著太後的話說,蕭臨風那皺起的眉頭便不禁皺的越發的緊了些,腦海中便不禁回想起方才初初聽聞太後召見楚雲汐時,他心中無法抑製的緊張與擔憂。
“陛下,太後娘娘同貴妃娘娘相見之地是在庭院之中,那處一片遼闊,屬下無處藏身,無法近身聽得太後娘娘在同貴妃娘娘說些什麽,但屬下前來稟告之時,便見貴妃娘娘跪在了太後娘娘麵前,觀其神色,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雙眼通紅一片。”
那藏匿在太和宮裏的釘子這般稟告後,待他回過神來之時,他便已然站在了太和宮的門口。
垂下頭去,隱約可見懷中女子的眼框仍舊是濕紅一片,雖她順著太後的說法背駁了他,可他心中竟無半分怒意,隻覺滿滿心疼。
她,必然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太後的手裏。
微微思慮片刻,他便開口道:“母後,眼下天色已晚,兒臣便帶著雲汐回去了,若母後與雲汐還有何話要談,不妨便待明日吧。”
太後聞言扭頭瞧了瞧才方暗沉的天色,腹誹蕭臨風的胡言亂語,卻不曾開口戳破,隻將頭轉了回來道:“如此也好,隻是貴妃切勿忘了今日哀家同你說的話才好。”
楚槿顏聞言身子便是一顫,可她垂著頭,朝著太後恭順的行了一禮,便道:“雲汐曉得,定不敢忘懷。”說罷,便跟著蕭臨風亦步亦趨的朝外走去。
待出了太和宮,一路朝著冷宮的方向而去,蕭臨風與楚槿顏二人始終沉默無言,及至於路途已過了大半,蕭臨風這才開口道:“太後方才,同你說了些甚?”
楚槿顏微微一怔,心思一轉,思及師傅尚在太後手裏,且此刻她的身遭指不定還有著太後的釘子,遂垂著頭道:“左右不過些要臣妾注意身子的關懷之話,無甚要緊的。”
蕭臨風聞言便是腳下一頓,竟是停下了步子,轉過身來緊緊的瞧著楚槿顏。
明明是在暗夜之中,楚槿顏卻清晰地瞧見了蕭臨風那雙星眸裏幽幽的暗光,她趕忙垂下頭去,生怕被他瞧出自己濕紅的眼眶中,那壓抑不住的擔憂緊張。
蕭臨風緊緊的盯著楚槿顏,又是半晌不語,片刻後,他幽幽開口道:“你若出了什麽事,當同朕說才是。”
他猜測到了她必然出了什麽事,可無論他怎麽想都想不透究竟是什麽事,竟能使得向來堅毅冷靜的她失了慣常的冷靜,眼中透著隱隱的脆弱。
“嗯。”楚槿顏聞言先是一楞,而後微微頷首道:“臣妾省得,陛下才是臣妾的天。”話雖是這般說的,可觀其神色卻無半分欲開口說道的模樣。
是了,她本就不打算朝蕭臨風說起此事,一來,師傅的身份會使得蕭臨風懷疑自己的身份,從而使得自己這兩年來的努力打了水漂——雖說她原先便預備好了為了師傅不惜一切,可眼下師傅卻在太後的手裏,她要救回師傅,還需依托蕭臨風,此刻便不宜暴露自己的身份。
二來,救師傅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事,她並不願蕭臨風牽扯進此事之中,畢竟這兩年來他們的糾葛已然夠深,她唯恐有朝一日,自己會下不去手,辜負了楚國的一眾百姓。
見楚槿顏並未有開口言說的意思,蕭臨風心頭忽生出一抹苦澀。她的心中到底還未曾完全交付於他。
可他亦不願強迫麵前之人說些什麽,隻深深的瞧了一眼楚槿顏,道了聲:“你且將此話記在心裏。”後,便轉過身去,又重新朝著冷宮走去。
回到冷宮時,清秋已從宮外回來,見蕭臨風陪著自家主子一道兒回來,便十分聰慧的什麽也未曾提及,直等夜半時分,蕭臨風離去後,這才開口道:“娘娘,藝知已動用了濟安堂的全部力量尋找鬼醫,待明日奴婢再去尋她問問有無結果。”
“不必了。”楚槿顏蒼然一笑擺手道:“我已經知道師傅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