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入皇城
聽聞底下那女子娓娓道來,楚槿顏便不禁皺緊了眉頭。
她是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那張乾安竟敢在北齊國都的城門口,將那西木的使臣打成重傷,而所有的起因,竟是源於藝知。
據聞,蕭臨風欽點張乾安為接待使,負責處理西木使臣在北齊的一應事物,因藝知一句:“我還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場景呢。”便將藝知裝點成男兒身,帶在自己身邊,一道兒去迎那西木使臣入皇城。
若僅是這般,也當是相安無事的,可藝知不知被誰拆穿了女兒身,後來,也不知怎得,張乾安便與那西木使臣起了衝突。
聽到此處,楚槿顏的眉心便皺緊成了一個川字。她站起身來,在這屋子裏來回走動,腦海中一時間思緒萬千。
以上種種,皆有理可依,唯隻一點,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透。
那左相之子張乾安,性情溫順,對北齊更是一片赤誠,他為何竟會與那西木使臣動了手?
微微一想,她猛然心中一沉,暗道一聲不好,這隻怕是為人利用了。她轉過身來,麵上一片沉鬱,對著一旁的清秋便道:“清秋,速去喚來淩泠同我一道去趟金鑾殿。”
有別於養心殿,金鑾殿是蕭臨風與一眾大臣議事之地。北齊有訓,後宮女子不可妄議國事,因而自楚槿顏來了這北齊,兩年中,她到這金鑾殿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雖說後宮女子不可妄議國事,可眼下,事出突然,她沒有法子,隻好去那金鑾殿上說道一二。
轉眼便到了金鑾殿外,瞧著麵前巍峨不凡的殿宇,楚槿顏心中一陣觸動,她腳下微頓,似是想到了自己的父皇當年站在那高階之上,俯瞰整個兒楚國時的情形,心頭不免有所悲戚,可耳畔傳來清秋焦急的喚聲,她回過神來,便一路朝著那宮殿中而去。
金鑾殿正殿大門大開,及至於楚槿顏一步跨上來,入目的便是一眾大臣皆歸在地上瑟瑟發抖,而左右二相站在前方中央,正對著蕭臨風,兩人相對而立,彼此對持。最上麵的蕭臨風,則站直了身子,瞧著底下的一眾大臣,麵色顯然十分不悅。
楚槿顏沉下眸子,思慮片刻,足下微微加快了些許速度,便徑自朝著屋子裏走去。
自她甫一入殿,便將滿朝文武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便是上麵的蕭臨風瞧著款款而來的楚槿顏,亦忍不住蹙緊眉頭。
及至於楚槿顏跪在大殿之上,神色肅穆而淡然的行禮之時,這屋子裏的一眾人才回過神來。
左相明白楚雲汐與右相私交甚好,其子瞧中的女子藝知更曾是楚雲汐貼身的宮女,眼下見楚槿顏進來,心中便不期然浮上一陣沉色,便如同那日,他設計發難楚雲汐,而右相及時趕到時,心頭湧現的不祥。
唯恐事情生變,左相率先發難,他站直了身子,衝著跪在地上的楚槿顏便道:“貴妃娘娘,自古後宮不得幹政,您今日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放肆。”對於楚槿顏的到來,左相與右相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左相滿心歡喜,眼看著右相對著楚槿顏發難,便急不可耐的搶白道:“陛下尚未曾說話,你著什麽急?”
眼看著左相與右相又要爭論起來,可楚槿顏卻始終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唯隻低垂著頭,十分溫順,便如同隻是來尋常的請個安罷了。
蕭臨風瞧了楚槿顏許久,始終未見其有旁的動作,心中暗歎道:“雲汐,你到底是個沉得住氣的。”便緩緩坐下,佛了佛袖子道:“愛妃請起。”
楚槿顏遂應聲站起,卻仍舊一言不發,似並不打算就此事說些什麽。
場上又是一片靜默,每個人都在等著楚槿顏開口說些什麽,可偏生他們越發期待,楚槿顏便越發沉默。她安靜的站在一旁,如不開口說話,竟並不能為人所覺察。
眾大臣皆麵麵相覷,便是蕭臨風亦有所不解,可到底半晌後,他仍開口道:“聽聞張乾安毆打西木使臣致死的緣由是因其身旁一侍女,依張家侍衛所言,那侍女便是愛妃身旁的宮女藝知,此事,愛妃如何看?”
楚槿顏這才站出來,朝著蕭臨風恭順一揖,道:“回陛下,藝知原確是臣妾身側的宮女,可因內亂時,其與左相大人家的公子生了情誼,臣妾不忍二人受分離之苦,遂便將藝知留在左相府上。”
“一則,臣妾是不願行那棒打鴛鴦之事,二則……內亂時候,左相大人居功至偉,臣妾想著便是將藝知給了左相大人府上,也不算辱沒了藝知。”
楚槿顏說罷,繼而又是躬著身子站回了一旁,低垂著頭,一聲不吭。可她方才那有理有據,言之鑿鑿的話卻在諸位大臣心中留有震撼。
蕭臨風亦是深深的瞧了一眼楚槿顏,心中思慮翩迭。
他早知道楚雲汐極會說話,總在不知不覺間令你中了套,可未曾想今日,麵對著眼前這般場景卻仍能保持著這份沉穩冷靜。
她點出藝知原是她身邊的人,可因著左相之子的歡喜,便將其留在了左相府上,用的名頭更是內亂時候的功勞。
這便是在提醒他,左相身上是有著功勞的,倘若未能查明真相,便妄自定了張乾安的罪,便會生生寒了一眾有功之臣的心。
雖這朝中隻有極少數的官員能入他的眼,可國若一日無官為事,便將慌亂一片,是以饒是他為一國之君,有的時候也不可不顧功臣,更何況這些功臣在民間亦極有名聲。
思及此,他眸光一轉,衝著百官便道:“刑部尚書,京都府尹何在?”
兩名官員應聲而出,垂手而立,恭聽命令。
“你二人協同貴妃娘娘速去國都城門外查看,三日後,朕要知曉西木使臣無故死去的真相。至於張乾安,便暫扣左相府,如無朕的旨意不得出府門半步。”
蕭臨風這話一出,原在一旁充當柱子的楚槿顏便是一陣茫然。
此事與她並無關係,她原也隻是打算著來做個說客,怎又與她扯上關係,要她前去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