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人命
瞧著麵前男子那豪氣衝天的言語，太後微微一怔過後，終是微微一笑，她欣慰道：“好，不愧是哀家的兒子。”說罷，便伸出手來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禦花園中，經過了方才的一番對話，楚槿顏與蕭臨風二人便又陷入了冗長的沉默，兩人相對而立，終無一人開口。
楚雲帆，便如同一道丘陵，雖不高，卻始終隔閡在他們之間。於楚槿顏，他是師兄，更是朋友，時刻提醒著她楚國複興之大業；於蕭臨風，雖他已確定楚雲汐心中之人是自己，可他的腦海中，楚雲汐跪在他的麵前，失了往日這般淡漠，狼狽不已的為楚雲帆苦苦哀求的場景依然清晰可見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雖二人自《青囊經》書化解了寒冰後，就那夜之事，兩人決口不提，仿佛那日之事並未發生一般，依舊每日相處在一道。
可不論楚槿顏也好，蕭臨風也罷，他們的心中亦十分明白，這楚雲帆便如同一道由他二人不約而同設置的禁地，但凡兩人在一道，便必然會想方設法的避開有關於這個人的一切言語，目的，便是為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繼續這般湊合著下去。
可誰也未曾想到，今日，在青鳶的攛掇下，蕭臨風竟會踩踏上楚雲帆這個禁地，可他實在無法忍受。
楚槿顏受盡折磨，到了最後關頭仍口口聲聲喚著“楚哥哥”的場景不期然浮現在眼前，那畫麵中的女子不知為何，麵容竟由楚槿顏生生變成了楚雲汐的。
蕭臨風不禁皺起了眉頭，黝黑的眼中劃過一絲深沉的懼怕，他上前一步，不顧楚雲汐的沉思驚駭，拉過她的手，便將她朝著閣樓走去。
蕭臨風突如其來的動作，險些使得楚槿顏摔倒在地，可眼看著麵前之人急匆匆的步伐稍緩，她亦未曾多說些什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便到了閣樓之上。
推開門，將楚槿顏帶到屋內，蕭臨風瞧了一眼身側因疾行而麵色潮紅氣喘籲籲卻意外的美豔異常之人，便自屋內書架之上取出一道畫卷，放到了楚槿顏的手中，道：“打開。”
楚槿顏滿心疑慮，抬頭不解的瞧了瞧蕭臨風，卻見其眼中幽深一片，遂亦未曾多問，便將手上的畫卷打了開來。
可當那畫卷甫一鋪展在她的麵前，她便大吃一驚。
這畫卷上淺笑若兮的女子，不是先前的自己又是何人？
她深覺難以置信，便抬頭去瞧蕭臨風，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卻不想蕭臨風不曾答話，隻從她手中拿回卷軸，瞧了瞧那畫軸之上的女子，向來如寒冰一般陰寒的眸子裏破天荒的露出一絲懷念，道：“她確實是你皇姐，舜華公主楚槿顏。”
聽聞蕭臨風的親口確認，楚槿顏心中便越發疑慮。這蕭臨風以往最是不喜她，甚至不惜將她親手害死，何以他還珍藏著她的畫卷？
似是聽到了楚槿顏心底的不解，蕭臨風以大拇指摩梭了一下畫卷中人的麵頰，便開口道：“朕這一生，鮮有愧疚之人，你皇姐便是其中之一。你是楚國送來和親的公主，你皇姐是怎麽沒的，想來你也定是十分清楚，與朕是脫不了幹係的。可你可曾知道，當年你皇姐是如何欺瞞於朕？”
說到這裏，蕭臨風眼中的那絲絲愧疚與懷念便被憤恨所充斥，惹得一旁的楚槿顏亦不停的在腦海中回憶，曾經的自己究竟隱瞞了他什麽？竟使得他有了這般大的怨憤。
可不論怎麽想，楚槿顏皆未曾想到曾經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遂便轉過頭去，預備聽聽蕭臨風的說法。
然他竟話鋒一轉，道：“往事朕便不再提了，今日之事，朕明白是青鳶在這其中挑撥，可朕亦希望你明白，朕不喜歡你與楚雲帆走的太近，亦希望你事事都能想起朕來，雖朕不一定能使你得償所願，但朕會盡力去做。你……千萬不要欺瞞於朕。”
說到此處，他眸光熠熠的瞧著楚槿顏，眼中充斥著正色與希冀。
楚槿顏聞言微微怔愣，遂即低下頭來，露出絲絲點點的苦笑，心中暗想：“若說欺瞞，自我改頭換麵，代楚雲汐入這北齊後宮以來，對你所說的謊話可曾還少？”
然心中腹誹歸心中腹誹，想起近來即將開展的動作，她的麵上仍揚起一抹甚是感動的神色，道：“陛下且寬心，臣妾決然不會對您說些毫無依據的謊話。”
蕭臨風聞言，心中十分寬慰，他伸出手來，便將楚槿顏擁入懷中，久未曾言。
其實，他怎會不知，懷中之人的心裏有許多的秘密，亦對他行過欺瞞之事，可那又如何？橫豎眼下瞧著她信誓旦旦的模樣，他的心中便十分歡喜，隻將她抱在懷裏，永不分開了才好。
自此日往後，楚槿顏一如既往的受寵，直將後宮妃嬪氣得半死，可礙於蕭臨風護著，到底未敢有什麽大的動作，就這般又過了幾日，楚槿顏正端坐在桌案前看著鬼醫留下的冊子溫習醫術，卻不想清秋卻忽然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娘娘，不好了。”清秋一路大喊著進來，跨進門口時，險些讓門檻絆倒，那模樣直將楚槿顏逗得十分開懷，可瞧著她確實慌亂著大跑著進來，眾人也紛紛收斂了麵上調笑。
藝芯上前一步，撫了撫清秋的後背，便柔聲細語道：“你慢點兒，小心摔著。有什麽話隻管慢慢說便是了。”
“是啊。”其餘的女子們紛紛應和道。
清秋抬起頭來，衝著她們露出一個感謝的笑意，這才轉過頭來，對著楚槿顏道：“娘娘，奴婢方才從皇城外回來，外麵的百姓都鬧瘋了，說是……說是陛下不仁，草菅人命，將人命視若草芥。”清秋還是有些喘，也或許是緊張害怕，她說的話斷斷續續的，卻到底還是使得楚槿顏聽了個清楚明白。
她站起身來，將跪在地上的清秋扶了起來，道：“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