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受陷入獄
聽聞陳老頭將近幾年來的經曆一一道來，楚槿顏心中亦是感觸頗深，乍聞陳老頭的問話，她麵上猛然泛上絲絲自責之意，隻道：“你喚我一聲師傅，可我卻到底未能做好一個做師傅的職責。是我的疏忽，隻是當初我亦未能在這宮裏站住腳跟，貿貿然為你說話，恐遭他人非議。”
陳老頭聞言確實笑道：“師傅您說的這是哪裏話。我這一生，追尋的便是更高妙的醫術，虧得師傅授予的那冊子醫書筆錄，我才能習得如今這般醫術，且鬼醫是我一生最為崇敬之人，雖我並無福分見他一麵，可我曉得師傅您與他關係匪淺，能得您的教誨，入了您的門下，我已知足矣。”
楚槿顏垂眼瞧去，見他眸中當真是一片赤誠，半分恭維之色也無，當即泛起笑意來道：“你能這麽想，我很是欣慰。”說著便轉過頭去，瞧著身側的清秋道：“清秋，你且去將我床頭那灰色的冊子拿來。”
“是。”清秋屈膝行禮後，便向外走去。
過了半晌，她帶著一灰色冊子歸來，楚槿顏接過那冊子，便對著已落座在她身側的陳老頭道：“這麽些年，確實也是我的不是。這冊子，乃是先師所著，上述世間百病的醫治方子，同上回給你那本是子母冊，區分上下，你且拿了去罷，也算是我盡了些許師傅的職責。”
說罷，她便將那冊子遞了過去。
陳老頭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接過那本冊子，難掩激動的翻了翻，果見其上是世間瑰寶，遂趕忙起身，下跪道：“多謝師傅，多謝師傅。”隨即又兀自昂起頭來，指尖珍愛在那蠟黃色的冊子上拂過，大笑道：“能在百年前瞧見如此精妙詳細的方子，實乃我之幸，實乃我之幸啊！”
楚槿顏見此，心中自然亦有所感念，她嘴角含笑地瞧著陳老頭歡欣雀躍，一如得到糖果的孩子，待陳老頭冷靜了一二，才方開口道：“說起來……我確實有件事，需得你的幫助。”
陳老頭一怔，抬頭臉來去瞧楚槿顏，卻見她唇畔帶笑，眸中流波轉轉，顧盼流連，似含千言萬語，他當即道：“師傅有事隻管吩咐便是，但凡小老兒能做的，便定然不會推辭。”
楚槿顏卻是微微一笑，她道：“如今北齊內憂外患之境況，想來我這婢女也同你說過了，雖你身處那小小的村落，與世無爭，宛若身居世外桃源，可想來你心中也明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北齊若是國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說及此處，她頓了頓，瞧了瞧陳老頭，見其垂下頭去，似在思慮些什麽，也不多問，隻繼續道：“如今，陛下已然禦駕親征，前去邊疆苦寒之地，手扛旌旗，為護北齊安然。我想著兩國交戰，必然有許多將士負傷，我雖有心隨陛下前去，可我到底是一介女流。是以，我想著你先前是做軍醫的，可曾熟識的品性好的大夫願前往邊疆，做一個隨行軍醫的？”
這話甫一出口，便見陳老頭猛然抬起頭來，麵上滿是一副震撼模樣，可隨即，他的麵上複又湧出道道羞愧，他道：“師傅一介女流，亦有如此胸懷遠見，小老兒雖是不才，身無長處，可這一身醫術到底還能有些用處。”
說到此處，他猛然抬起頭來，堅定道：“師傅你且寬心，小老兒回去便去聯係故友，若無人願同行，便是我一人，定也趕到邊疆，以盡綿薄之力。”
楚槿顏欣慰的點了點頭，麵上笑意不改，隻道：“若你碰上了什麽事，或是邊疆生了什麽變故，便去尋濟安堂，那處會有人將消息送到我這裏。”
陳老頭又是一怔，瞧了瞧楚槿顏，卻見她麵若芙蓉，一雙如蒙煙雨的眸子裏卻似藏了什麽深意。腦海中思緒微轉，他便將她的話下深意思慮了個清楚明白，他點了點頭，道：“師傅放心，小老兒曉得了。”
楚槿顏聞言又是點了點頭，她站起身來，從藝知手上接過幾張銀票，遞到陳老頭手裏，道：“此去邊疆，山高水長，路途遙遠，萬事珍重。”
陳老頭也不推辭，接過銀票，一拱手，便跟著藝知朝著地道裏走去。
屋內刹那緘默，徒餘下楚槿顏與清秋二人。楚槿顏收斂了麵上的笑意，瞧著先前陳老頭跪過的地方，瞳孔之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歉疚。
今日之事，說白了便是她利用了陳老頭，將他生生拽入這場紛亂，並將他安置成為自己在軍隊之中的眼線，唯有如此，她心中對於楚國的憂慮方可稍稍減弱。
嗬。
覺察到自己心中的想法，楚槿顏忽自嘲一笑。她雖端的是為北齊，為蕭臨風著想的名頭，可實則說到底，還不是她心中始終未能對蕭臨風完全信任。
是的，她唯恐北齊的軍隊會在何時，磨刀霍霍向楚國。
“娘娘……”清秋敏銳的覺察到了自家娘娘的低落，可她始終未能想明白其原因是甚，是以唯隻將手搭在楚槿顏的肩膀之上，麵色憂慮。
“無事。”楚槿顏笑著衝她搖了搖頭，以作安危。
卻不想此刻，門外忽然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個小太監。他踉蹌的摔進門來，道：“娘娘，娘娘不好了。”
“何事驚慌？”楚槿顏皺了皺眉頭，看著下首神形匆忙，麵色蒼白，額際冒汗的小太監問道。
“娘娘，那房嬤嬤帶了一隊的禁衛軍正朝冷宮裏趕來，奴才瞧著，隻怕是來者不善啊。”那太監穩住心神，將方才所見告知。
楚槿顏聞言便皺起了眉頭，方才因陳老頭而生出的歉疚被掩藏在心底，她目露不解，喃喃道：“房嬤嬤令人前來作甚？”
然而，還未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見那房嬤嬤果真帶了一眾禁衛軍，浩浩蕩蕩的便闖了進來。
甫入院中，楚槿顏便笑著迎了上去，可誰曾想房嬤嬤卻竟未曾多加理會，隻沉著臉道：“來人，將汐貴妃押入天牢，擇日待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