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天險一戰
楚槿顏聞言微怔,隨即便泛起滿麵沉思肅穆。
診斷出藝靜有喜的那一日,何渭與蕭臨風分明才將那西木將士逼退,雖說是自損三千,卻也當著實傷了他西木七千。西木本就是小國,並無太多兵馬,何以眼下又憑空冒出一百萬人馬來?
低忖著,楚槿顏的眸中忽滑過點點凝重,遂不顧淩泠身後的叫喚,抬起腳步,便一路朝著點兵台而去。
及靠近於點兵台前,便見蕭臨風正站在台上,他冷著臉,瞧了瞧下方排列整齊劃一的兵將們,便揚聲道:“眾將士們,現下那西木已至天險關門前,他們來勢洶洶,遂我方兵力不敵他們,可為著我們身後的父老鄉親,為了我們的家園,我們當誓死抵抗,以全北齊之威。”
他麵色凝重,說話時沒有過分的激昂,宛若隻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可言語之間卻舍棄了“朕”的自稱,轉而變做“我們”,此時此刻,他將自己融入了這一眾兵將之間,宛若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同他們一樣,為保家衛國而揮灑熱血的普通男兒。
這些帶著內力的言語,清晰可聞的傳入了這一眾兵將的耳中,終究使得這些兵將們,內心泛起一陣熱血。
楚槿顏看見她身前不遠處的一名年輕的士兵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手,振臂高呼:“我等必將誓死抵抗。”
他的聲音宛若一顆碩大的石頭拋在了平靜的湖裏,激蕩起了陣陣浪花。那一眾兵將紛紛隨之振臂高呼:“我等必將誓死抵抗。”
其聲整齊劃一,場麵何等震撼人心。站在一旁瞧著這一幕的楚槿顏,心下忽的一鬆,她抬起頭來,越過那一道道裹著軍服的手臂,將視線投射向那台上之人,唇齒之間便露出絲絲笑意。
她轉過身去,先前欲對蕭臨風說的話,在這一刻,也全然沒了說出口的心。
今日的蕭臨風同往日的他皆不相同,她想,許是她從未真真正正的完全了解過他,西木聯合一眾小國,而北齊國內亦有位高權重之人為其內應之事,或許他早已知曉,並作出了相應的部署,她竟在此時多此一舉,著實諷刺之極。
她緩緩地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卻渾然不覺那台上之人的目光亦緊緊貼在她的身上。
蕭臨風本就站的高些,那一道格格不入,背身離去的身影自然清晰的越過一眾兵將,落入了他的眼簾。
見其一身白色單衣,極是單薄瘦弱的身軀宛若一陣風吹來,便要被吹跑了去,蕭臨風不禁皺起了眉頭。有心想說些什麽,可那道本該有的屏障生生阻撓了他的話,他壓下眼中的擔憂,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心中直道:“楚雲汐,你便當真如此饑渴難耐?”
楚槿顏離去後,徐晴晴剛巧趕到,她瞧了瞧楚槿顏的背影,又瞧了瞧蕭臨風緊緊凝視著她背影的神情,心下似有所思,卻到底轉過身去,揚起滿麵笑意,朝著蕭臨風走去。
待徐晴晴一路跨上點兵台,到了蕭臨風的身側,她便衝著蕭臨風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身去,揚起聲音,便道:“諸位將士,今日西木來犯我北齊,舉凡北齊兒郎皆為齊一戰,可恨我為女兒身,不能與諸位一道前去。我便在此處,備好酒肉食蔬,待諸位凱旋歸來,便全軍暢飲,為諸位慶功。”
說罷,她便又是淺淺一笑,言行之中,竟是一派大氣沉穩,隱隱有了高位者的氣勢。
不同於男子的聲音,令已至拐角處的楚槿顏轉過身來,她瞧著點兵台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徐晴晴,又見蕭臨風正側頭瞧她,遠遠瞧去,其眼中神情如何不甚清明,但也大約可知必滿是寵愛。
楚槿顏轉回身子,依舊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隻是那心底卻到底因方才那一幕而五味雜陳。
到了午時前,整個北齊大營裏已是十分寧靜,幾乎到了一絲兒聲音也沒有的境地,軍醫帳子裏的一眾軍醫們倒是十分忙碌,幫著照顧傷員,也在預備著些常見的藥物,為了稍後送來的兵將們能即刻進行治療而努力。
楚槿顏坐在淩泠的身側,聽著遠處傳來幾不可聞的廝殺聲,心就像被揪起來了一般,難受的緊。
她是醫者,最是看重人命,如何能接受那橫屍遍野的場景?更惶論對於蕭臨風她這心裏滿是擔憂。
思及此,她的眼中便恰如其分的劃過一抹擔憂,站起身來,在這營帳的一隅,來回的走動,神色更顯慌張。
此時,藝靜猛地掀開營帳的簾子闖了進來。
“娘娘。”到了楚槿顏麵前時,她已然是一副淚眼婆娑的模樣。
楚槿顏伸出手來扶住藝靜,見其衝撞的模樣便皺起眉頭責怪道:“我知你憂何渭心切,可你肚子裏還有著孩子,行事必要小心才是。”
可抬起頭來,瞧見她眼中含淚的神情,楚槿顏終是歎了口氣,也不再忍心多說些什麽,隻伸出手來,拍了拍她的脊背,扶著她坐下。
倒是一旁的淩泠,她難以置信的瞧著藝靜,眼中欣喜顯而易見。
藝靜心憂何渭,未能注意到淩泠,她抓著楚槿顏的手便道:“娘娘,他們……他們說此番西木是有備而來,何渭,何渭身上舊傷未愈,前些日子又添了新傷,奴婢心中實在擔憂,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她的話裏說不盡頭的煩擾憂愁,卻未曾意識到,當她的話落入楚槿顏耳中之時,她揉、捏著她頭頂的手頓了頓,繼而又強作出一副鎮定的模樣,道:“有蕭臨風在,何渭定會無事,且寬些心吧。”
話雖是這樣說的,可她的心卻一下子又慌亂了起來。
他……魚鱗草與番木鱉之毒給他帶去的損傷還未恢複,如今上了戰場,刀劍無眼,也不知是否能安然歸來。
思及此,她的眼中便劃上了重重擔憂。便是藝靜此刻,也覺察出了這股子的憂慮,可她卻似找到了什麽宣泄的口子,直言道:“娘娘,不若咱們便去前線瞧一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