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捉回來

  楚槿顏聞言又見其麵上一片堅毅,當即緩緩笑開。冷月為她丟了性命,她自然信任冷月,微一思忖,她便從脖頸上取下那枚貼身了四年之久的玉玨,用指腹輕輕摩梭了一下玉玨之上的紋路,便將其遞給了淩泠道:“這便是楚國的國璽。”說罷,便將那玉玨朝著淩泠的方向遞了遞,示意其接過。


  淩泠聞言便是陡然一驚,她神色呆滯,一如提線娃娃一般,怔怔的從楚槿顏手裏取過那枚玉玨。


  玉玨入手,似還帶著些楚槿顏身上的溫度,自淩泠的手心傳來陣陣暖意,直抵淩泠身遭。她似猛然回神,難以置信的瞧著楚槿顏,目光之中隱有詢問。


  楚槿顏笑著衝她點了點頭,道:“如你所聞。”那笑意之中滿是複雜。


  片刻之後,她又道:“眼下,我命你將它帶到楚國,親手交到楚王楚雲帆的手上,可能做到?”


  淩泠聞言,雖心中仍覺難以置信,可麵上卻無一絲心中異樣,隻正色道:“奴婢定不辱使命。”


  楚槿顏聞言滿意的笑了笑,語氣溫和了下來,她道:“此去楚國,路途偏遠,本應命一男子與你同行,可此時茲事體大,我不信任其他人,便唯有托付於你一人。你一人上路,萬事需得小心謹慎。若……若碰上歹人,切記你的性命才是重要的,可曾聽明白?”


  她昂著頭,瞧著淩泠,目光之中閃爍著擔憂。此處距離楚國雖不甚遙遠,可淩泠畢竟一屆女子,且為不張揚,必無法騎馬出行,僅依雙腿,非半月不能及。再者此去楚國,翻山越嶺,人跡罕至,如今又正處亂世,免不了會遇見些流寇馬匪,若果真到了那一步,也唯有丟車保帥,唯有人命最是重要。


  見楚槿顏眼中抑製不住的擔憂,淩泠心頭一頓感動,她將那玉玨戴在了自己的脖頸間,道:“娘娘您且寬心,這玉玨奴婢貼身戴著,必將其安然送達楚王手裏。”


  說罷,她便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先下去收整行李。”後,便施施然朝外走去。


  瞧著淩泠消失在簾後的背影,楚槿顏麵色一凝,雖是百般交代,心中卻仍抑製不住擔憂之色,可恨如今自己如籠中的金絲雀兒,哪裏也去不得,身子也是這般不爭氣的模樣,任憑自己醫術再是高明,竟也醫治不好自己分毫,真真應了師傅那句“醫者不自醫”的話。


  思及此,她唇畔露出一抹苦笑,將被子上先前倒扣下的信件拿起,放到燃起的蠟燭之上焚燒殆盡,這才複又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心頭滿是憂慮。


  到了晚間,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淩泠偷摸著出了營帳,一路摸索著出了駐紮之地,便飛快的朝著楚國的方向跑去。


  卻不曾想那高高的瞭望台上,兩道人影正緊緊的凝視著那一路慌亂跑去的身影。


  聽雨衝著蕭臨風拱了拱手,道:“陛下,可是要追?”


  似是出神了許久,被聽雨這話才方喚回了神,蕭臨風瞧著淩泠險些跌了一跤的背影,想來冷漠的麵上,第一回在旁人麵前出現了諸如苦澀一般的笑意,他輕聲道:“她竟果真心懷異心……”


  借著並不如何明媚的月光,聽雨輕鬆的瞧見了自家主子眼裏那一抹顯而易見的痛色,當即也不敢再多問些什麽,仍維持著拱手彎腰的動作,靜待蕭臨風的吩咐。


  可蕭臨風始終未曾開口說些什麽,直到淩泠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那濃鬱的夜色之中,他才轉過身來,輕輕道了句:“去將人抓回來。”話畢,抬起腳步便要朝下走去,可才走了幾步,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複又開口道:“勿要傷其性命。”


  聽雨似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一般,抬起頭來詫異的瞧了一眼前麵的主子,可到底在蕭臨風身邊做了這許多年的事,他半句話也不曾多問,隻恭順道了句:“是。”便淩空一躍,朝著淩泠消失得方向追了過去。


  蕭臨風一路向下,在軍營裏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間便到了那一處熟悉的營帳前。


  橫豎眼下無人,夜深人靜,蕭臨風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來,掀開了那道簾布,便悄無聲息的跨了進去。


  因常年習武,他目力極好,饒是這般如墨般的夜色之中,他仍能清晰地瞧見塌上之人的麵龐。


  她雙眸緊閉,秀眉緊皺,似正在做著十分可怖的夢,許是因此,她麵色十分蒼白,倒恰如那陳老頭所言,她身子尚未大好。


  思及此,蕭臨風俊挺的雙眉也輕輕皺了起來。那一箭,必是傷了她的根本,竟養了這許多日還未曾養好。眸色微轉,想到自己營帳裏那株百年的老參,他心頭隱隱動了些什麽心思。


  忽然,楚槿顏輕聲嘟囔了句什麽,蕭臨風未曾聽得分明,隻隱約聽見他的名字。他的唇畔不禁露出絲絲喜意。


  不論她夢到了好的還是不好的,在她的夢裏有他,已是一件足以令他欣喜不已的事。這般想著,他伸出手來,就要撫上楚槿顏蒼白的臉頰,可她非完璧之身與淩泠今夜之事,兩相糅雜,終究使得他縮回了自己的手,猛然站起身來,麵色深沉的瞧了一眼榻上安眠的她,轉身便離去了。


  一夜無話,此日東方才將將吐白,聽雨便提著淩泠走了進來。


  淩泠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自己還沒跑出去多少路,竟就被聽雨抓了回來,想到離去之前,對娘娘的信誓旦旦,她的心頭一時間便泛上了難言的歉疚,索性便低下頭來,跪在蕭臨風的麵前,卻是一言不發。


  蕭臨風坐在高位之上,盯著淩泠衣衫肮髒,發絲淩亂,風塵仆仆的狼狽模樣,便是半晌未曾說話。


  覺察到頭頂傳來的異樣打量,淩泠偷偷抬眼去瞧,卻見蕭臨風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當今心中便是一懼,忙垂下頭來,不敢再有其他動作。


  屋內由此便陷入了一派的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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