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自己保重
見蕭臨風這般勃然大怒的模樣，何渭心中一震，頃刻間便已然明白，蕭臨風必然是知曉了那事，心中頓時一沉，慌忙跪倒在地，冷汗連連，卻是一副死不承認的模樣，仍道：“微臣不知陛下在說些什麽。”
蕭臨風凝視著何渭，久久未曾言語，可幽深的眼瞳中滿是失望。
他與何渭相處甚久，對他了若指掌，因而才敢如廝信任於他。眼下，見其這般模樣，心中便隱約明白，他必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長久的緘默蔓延在屋中，蕭臨風緊緊的凝視著麵前的男子，眼瞳之中是一片如海般的幽深，夾雜著濃鬱的失落，直將何渭惹得驚懼不已。
未幾，蕭臨風癱在座椅之中，伸手揮了揮便道：“罷了，且先退下吧。”一副似是十分疲倦的模樣。
何渭心中的驚懼之色未有緩解，可亦摸不準蕭臨風的態度，乍聞此言，便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蕭臨風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到了屋外，一陣涼風吹來，這才隱約驚覺他竟是出了一身冷汗，直將外袍都浸的濕潤。
他眸色之中一片肅穆，蹲下腳步思慮片刻，這才定神舉步，朝著後宮而去。
雖說後宮之中大多是女眷，前堂的官員如無要事是不得入內的，可何渭平日便十分受蕭臨風的寵幸，值守的各宮太監侍衛與宮女自然對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眼下見他腳步一轉，跨入了貴妃娘娘暫居的冷宮，一眾宮人除開麵麵相覷便再無他言了。
當何渭跨入屋內見著楚槿顏之時，她正送走了溫從良，預備好生籌謀此中情況，思慮那之後的路該如何去走，卻不想何渭將將入門，便麵色凝重道：“娘娘，陛下或許開始懷疑娘娘的身份了。”
楚槿顏凜然一驚，忙不迭轉過頭來，見來人是何渭，便勾起唇畔苦澀一笑道：“我曉得。”
誰能想到，她苦心保守的秘密，有朝一日竟會因一個孩子而心甘情願的親手披露在蕭臨風的眼前。
見楚槿顏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何渭微微一怔，旋即便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莫不是您與陛下坦白了？”
楚槿顏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蕭當歌中了千秋雪，她迫不得已唯有施展鬼穀十三針救治之事細細同何渭講了。
“我如何能眼睜睜瞧著當歌便在我眼前受那千秋雪的折磨而無動於衷？”楚槿顏傾城的麵容之上泛上絲絲苦澀。
何渭聞言亦然，他微微歎了口氣，便道：“唉，世事無常，到底無法預料，可微臣瞧著陛下似並未因此而有何興師問罪之狀，娘娘靜觀其變便是。”
“到了而今，也唯有如此了。”楚槿顏也是微微一歎氣，便這般道。
何渭在楚槿顏的屋子裏又待了些時候，同楚槿顏講了些話，便起身行禮，就要退去。臨出門之際，他腳步一頓，猶豫片刻便道：“娘娘且寬些心，無論如何，微臣總是幫著娘娘的。”
楚槿顏乍聞此言，竟是豁然明白了何渭的心思，她麵色一變，眼色一沉，便道：“你若果真要幫本宮，日後陛下對本宮下手之時，你便做袖手旁觀，替本宮照顧好藝靜便是。”
此話在何渭耳畔縈繞片刻，他終是自嘲一笑，艱難道：“臣，遵旨。”話畢便頭也不回的朝外而去。
瞧著何渭的背影，楚槿顏心中頓時便升起一陣自責。
到底是她，誤了藝靜。可到了如今這般的局麵，隻希望何渭能瞧見藝靜的好，餘生與她好生待在一處。
微微向後退了幾步，在身後的凳子上入座，捧起手邊溫熱的茶水，送至唇邊，便輕輕啜飲了起來。
未幾，她終是將蕭臨風是否果真曉得自己身份，又將對她做出如何的責罰一事放下，喚來門外等候著的清秋便道：“清秋，你速速去查查昨日傍晚與今日晨時，可都有些什麽人到了咱們這裏。”
清秋乍聞此言，便是微微一怔，可抬頭見自家娘娘麵色凝重，旋即麵色一緊，也不多問，轉身便朝著問外而去。
瞧著清秋匆匆而去的背影，楚槿顏的眉眼之中劃過一絲狠厲。
她待當歌視如己出，疼愛有加，見當歌被千秋顏那般折磨，心中早已疼痛不已，眼下暫得清明，將當歌之事前前後後想了個清楚明白，便輕而易舉的發覺了其中的異樣。
蕭當歌中毒一事定是有人在後麵籌謀，她必然要將那背後之人尋出，替當歌討回一個公道。
溫從良自冷宮裏去後，楚槿顏的話猶在耳畔，他麵色凝重，全然沒了往日的溫和，便是有同僚見著他與他搭話，他竟也狀似未曾瞧見，隻是低著頭，一個勁兒的朝前走著。
同僚們麵麵相覷，隻以為他被貴妃娘娘喚去責罵了一頓，隻以帶著些同情的目光瞧了瞧他，便轉身離去，倒也未曾因為他這會兒的異樣而生出些什麽懷疑。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溫從良越想越覺楚槿顏的話十分有理，豁然起身，他將藏在床底的匣子取了出來，又將其中的信紙取出，與懷中那封仔細比對，且發現果如楚槿顏所說，當即麵色大變，心中便是止不住的擔憂。複又從那匣子裏取出一枚玉玨，他眸色微沉，略一思索，將其餘東西收好，仍藏在了床下，便一路朝著皇城外而去。
養心殿中，蕭臨風坐在那黃金椅上久久未曾有所動靜，那模樣便如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首一般。小李子站在一旁，見自家陛下久久未曾有所動靜，心中便滿是擔憂，可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唯恐驚擾了陛下。
蕭臨風將楚槿顏入了這北齊以來的點點滴滴回想了個透徹，到底還是發覺了許多不合情理而他故意視而不見的破綻，心頭泛起絲絲苦澀，卻詭譎的夾雜著絲絲喜悅。
雖他曾說過不論她是誰，但隻要她在這北齊後宮之中，她便就是他的雲汐，可他未曾想到她竟然便就是楚槿顏，那個他唯一心有愧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