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堅持

  楚槿顏、蕭當歌與蘇安安三人共商大計時,北齊皇城裏的蕭臨風也終於在溫從良的照料下幽幽轉醒。


  甫一醒來,他便瞧見溫從良正滿麵複雜的瞧著他,早已從暗衛口中得知其真實身份的蕭臨風微微一怔,旋即便開口道:“這些日子,竟是你在照料著朕。”


  昔日君臣,到了今日,竟成了這般令人嗟歎的存在。溫從良卻是微微一笑,麵龐之上滿是嘲諷,他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罷了。”


  對於溫從良此番言論,蕭臨風不做評判,隻是心中微暖,對於與楚槿顏“破鏡重圓”一事越發自信十足。溫從良是楚國的細作,楚雲帆早在宣告楚國獨立那一日便回了楚國,如今除卻昔日的舜華公主,如今的雲汐公主,能命溫從良妥當的為他療養半月之人還能有誰?

  雖則心中明白是如何一回事,可他卻不再多說些什麽,一來是因他初初醒來,身子尚且疲乏,二來,也是因為此乃他與楚槿顏之間的事,實在無需與旁人多說些什麽。


  待溫從良走後,身子也稍稍有了些氣力,蕭臨風喚來聽雨,命他替自己梳洗收拾妥當,便一路朝著太和宮而去。


  方才他已然問過聽雨,十三年前的事,竟已無蛛絲馬跡可尋,而今,能解他心中疑惑的,唯隻太後一人而已,且他將楚槿顏支去南疆,所為的也不過此事。


  這般思慮著,他與聽雨二人便已然站在了太和宮的門外,頓下腳步,微微思忖片刻,他將自己麵上的虛弱之色盡數掩藏,仍舊端起一副深沉的模樣,抬起腳步,便朝裏走去。


  推開門,已有半月為曾見過的太後,到底因為這段日子的冷待而滿顯蒼老之色,蕭臨風推開門時,她正坐在空無一物的梳妝台前,神色空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透過銅鏡傳來的影像,她忽而回過神來,轉過頭去,便見蕭臨風已然繞過屏風到了她的跟前,他神色凝重,臉色仍與半月前一般蒼白,瞧著這般模樣的蕭臨風,太後已滿是蒼老之色的麵頰上忽而露出一抹笑意。


  她站起身來,與蕭臨風相對而立,持著那太後一般的笑意便問道:“今日是什麽風,竟將陛下也吹了來。”


  蕭臨風不曾立馬回答,他緊緊的盯著太後瞧了許久,一雙黝黑的眼眸之中滿是幽深,半晌他才開口道:“十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話一經落入太後的耳中,她唇畔的笑意便越發深刻,此時,她心中明白,或許事情的主動權已經落入了她的手裏。


  “皇上若果真想知道,當曉得該用什麽來換。”太後有恃無恐的說著,眼中劃過一絲篤定。


  蕭臨風的俊眉輕輕蹙起,他忽而笑將了起來,半晌笑聲才將將止住,他的墨眸裏劃過一絲冷光,道:“朕以為太後是個聰明人,該當明白眼下你並沒有什麽權利與朕談條件。”


  雖說蕭臨風心中十分記掛著十三年前的那件事,可他也知輕重,曉得絕不能因心中迫切想要知曉此事而讓太後抓到了一個把柄,是而,他故作鎮定,麵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穩。


  太後聞言微微一怔,心中雖不信蕭臨風果真能不在意十三年的那件事,畢竟他待那宋凝兒是如此的好,可昂首瞧著他麵上的肅穆之色,太後的心中忽而沒了底,轉而又想到已有半月餘沒有消息的蕭青鳶與蕭星玥,心中焦急之色滿溢,她抬起頭來瞧著蕭臨風便道:“哀家也與皇帝說過了,除非將青鳶與星玥放出來,否則哀家絕不會將十三年前之事告知於你。”


  說話間,她的眉眼之中劃過絲絲堅毅,心中也暗暗告誡自己切莫慌張,此事乃是自己最後的籌碼,若將此事全盤托出,隻怕青鳶與星玥二人便果真救不出來了。


  蕭臨風隱藏在寬大袖口裏的手緊緊握起,仿佛因為此事而啞忍到了極致,心底有什麽東西碰湧而出,他跨步向前,一把掐住了太後的脖頸,眉眼之中的厲色一閃而過:“你莫不是以為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後?嗬,而今,朕要殺你,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你當掂量清楚才是。”


  胸口處傳來的窒息感真切的告訴著太後,眼下她的性命就捏在蕭臨風的手裏,可一想到在他們手裏不知受著什麽樣折磨的蕭青鳶與蕭星玥,她那早已消失了許多年的母愛忽然回歸,渾濁的眼神一陣清明,她對上蕭臨風的雙眼,一字一句道:“若我不能見到青鳶與星玥平安,我絕不開口。”


  “你以為,朕果真在乎?”蕭臨風說著,眉眼之中劃過一絲嘲諷。


  蕭臨風的話甫一出口,太後便覺自己脖頸之間的手越發用力,直將她胸臆間的氣息盡數抽除,她的思緒開始混沌了起來,雙眼也不自覺的耷拉了起來。


  可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脖頸間的手忽而一鬆,她忍不住滑坐在地,新鮮的空氣進入鼻翼,她貪婪的大口吸允著,思緒漸漸回籠,站起身來,對上的卻是蕭臨風滿是複雜之色的眼眸。


  到了最後關頭,蕭臨風竟然放了她?她低垂著腦袋,唇畔之上忽而泛起一抹笑意。她想或許還是她贏了,蕭臨風到底不能不在乎十三年前的事。


  果不其然,未過多久,便見蕭臨風眼中那抹複雜之色漸漸平息,冷聲道:“蕭青鳶與蕭星玥二人,晚些時候會有人帶來見你,你若不履行諾言,當該知曉依著眼下朕與你的權勢,朕還能將他二人抓回來。”


  話畢,他便轉身,朝著門外而去。


  及至於太和宮徹底消失在身後,蕭臨風才忽而身子一軟,倒在了後麵及時趕上的聽雨懷中,胸口處還殘留著方才因太後那堅決而泛起的絲絲異樣。


  即便是如太後那般的人也會有因為子女而不畏生死的一日,為何當初他的父皇卻要一心置他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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