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值得
蕭臨風帶著楚槿顏一路馳騁在回北齊的路上,一路行來,無論楚槿顏如何詢問,蕭臨風都不願告訴她,最後他與南疆王到底說了些什麽?為何南疆王忽然之間就願意放他們離開了?
每每楚槿顏問及此事,蕭臨風總是笑著一筆帶過,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再詢問此事,可一旁的蕭當歌卻每每都以異樣的目光,瞧著自己的父皇與母後。
這一日,楚槿顏下來馬車去前方的小林子裏如廁,蕭當歌與蕭臨風父子二人得以獨處,蕭當歌便再也忍不住心頭的疑慮,他道:“父皇,您以十座邊城換母妃與兒臣平安,可值得?”
那時候,南疆王帶著他到了關押蕭當歌的地方,也曾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當時是如何回答的?
蕭臨風的目光透過馬車邊上的窗子,落到了林子裏正緩緩而來的傾城女子身上,他的唇畔忽而溢出一抹笑意,他道:“值得。”
不過十座城池罷了,他與她之間,到底是他欠了她的,不要說是十座城池,便是整個北齊,他也當給的。
蕭當歌眉頭輕蹙,雖說父皇待母後這般好,他心中亦是十分歡喜,可事關北齊江山,他的心中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蔓延,微微張開嘴還待要說些什麽,可麵前的父皇卻以一種詭譎的柔和目光看著自己,他聽見父皇道:“當歌,等你遇見那個人時,你就會曉得,這世上的一切都難及她一顰一笑。
蕭當歌自然不懂,心中也暗暗道自己決然不會有那一日,可眼看著母後掀開馬車的簾子鑽入馬車之中,他到底將心中的話全數咽了下去。
“你父子二人方才在說什麽?”楚槿顏鑽入馬車,入座父子二人中間,便滿是好奇的問道。
自蕭臨風將她與蕭當歌二人從南疆帶回來後,她與蕭臨風之間也不再似以往那般寒涼如冰,宛若那破鏡當真重圓了一般,她與蕭臨風之間竟也隱隱有了些相識多年的默契,隻消相視一眼,便可知對方心中在想些什麽。
“未曾說些什麽,不過是與當歌說些為人處世的道理。”自楚槿顏進入馬車之中,蕭臨風那一雙眉眼之中便滿是柔情,縱然麵色蒼白如雪,卻難掩其風姿卓越。
楚槿顏點了點頭,不再追問,扭頭看向窗外穿梭向後的風景,眸底卻是一派不為人知的深沉與憂慮。
而今,北齊皇城近在眼前,她與蕭臨風二人又要回到那座熟悉的殿堂,這是否意味著他二人便要回到初初的冰點,再不複這一路行來的相濡以沫?
不論想與不想,他們一行人都在兩日後回到了北齊的皇城中,可還不待楚槿顏思慮清楚,蕭臨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病倒了——又或者說,是毒發了。
蕭臨風體內那幾股真氣未能得到解決,他便貿貿然前去南疆,雖如今太後一、黨已若失了犬牙的弱虎,可泱泱北齊,對皇位虎視眈眈的又何止太後一人?蕭臨風前去南疆一事,雖是秘密行事,可難免走漏風聲,一路上,遭遇了多少次的危難,又豈是旁人能夠曉得的?
思及此,楚槿顏的眉眼之中擔憂重重,她將養心殿裏除了溫從良以外所有的太醫全都趕了出去,一室寂靜中,她冷然的瞧著溫從良道:“本宮臨行前是如何吩咐你的?你便是這般照看陛下的?”
溫從良未曾想到楚槿顏一回來便會衝他發難,可他微微一怔過後便立馬回神,麵上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道:
“微臣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行事,陛下的身子早前也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可自一日去過太和宮裏回來,便又複發了起來,您在南疆受困的消息傳回皇城之中,陛下顧不得自己身子,千裏迢迢趕去南疆,將您接了回來,這才致使自己的身子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他的話落在寂靜的屋子裏,空空蕩蕩,擲地有聲,楚槿顏竟是無法背駁,心中歉意一閃而過,卻在片刻後雙眼一眯,似有所覺道:“太和宮?”
“正是。”溫從良微微躬身,垂頭而立,可那張麵龐之上,卻不知為何泛上絲絲詭譎,他道:“那一日,陛下與太後密談了許久,也不知太後說了些什麽,回來後,陛下的身子便又不好了起來。”
數種猜測在楚槿顏的腦海裏一一劃過,最終定格在了她最害怕的那件事上,她雙眼一凜,瞧著溫從良便道:“你看顧好陛下,若本宮回來後發覺陛下有何不好的,你當明白有什麽樣的後果。”
“微臣明白。”溫從良仍舊低著身子,待耳畔響起女子急切向外而去的腳步聲,他亦不曾起身,直至屋中歸於一片緘默,他才站直了身子,將實現瞥向遠處,唇畔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一路奔向太和宮,楚槿顏推門而入,正對上滿是錯愕的太後,她滿是怒色的大步向前,到了太後跟前便道:“你到底與蕭臨風說了些什麽?”
太後本還在驚詫於到了此時此刻,楚槿顏竟還會來這太和宮裏,可楚槿顏那滿是怒色的言辭落入了太後的耳中,便使得她刹那回神。瞧著麵前之人傾城的容顏之上滿是怒色,她微微一頓,思忖片刻,便將事情猜了個大概。
無非就是蕭臨風出了什麽事,而未曾與楚槿顏說他已然知曉真相一事。太後的唇畔勾出一抹笑意,昔日一國之母的風範在她的身上仍舊淋漓盡致,她道:“你若果真好奇此事,不若便親自去問問皇帝吧。”說罷,她一個轉身,拿起桌案上的佛珠,跪在佛像前,便開始虔誠的禮起了佛。
楚槿顏心中的怒色更甚:“若他能回答,我還來尋你做什麽?”
這話卻並未能引起太後的反應,她依舊沉靜的念著經,宛若果然是一心向佛之輩。
楚槿顏到底無可奈何,她眯起眼睛來,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太後,隻見她素麵朝天,一頭夾雜著銀色頭發披散著,便是像樣的簪花也沒有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