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是關於我父親的真相?\"

    蘇逸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尋找答案,景芸滿心滿腦想都是這個。


    “去了你便知道,不過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做什麽心裏準備,景芸秀眉微微皺起,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蘇逸一隻手環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卻在她臉上移動,從額頭、鼻子、嘴唇最後來到脖頸,仿佛在把玩個新鮮的玩具。


    景芸掙紮不開,便幹脆躺平。


    “陛下沒給你找女人嗎?”景芸不明白蘇逸為何總來煩她,把她當什麽了,隨叫隨到的□□丫頭嗎?

    “你很想我找其他的女人?”蘇逸骨節分明的手在嬌細脖頸遊移,若是她說出讓他不滿意的話,他也無法保證會不會做出點什麽事。


    “沒有,我說笑的。”景芸眨眨眼,那隻冰冷的手正掐著她的脖頸,哪敢不知死活挑釁他。


    兩人坐馬車繞過城中最熱鬧的街道,又駛入一個僻靜之地,路途遙遠,景芸都懷疑他們穿行了整個城。


    馬車停下後,才發現他們去的地方竟然是幽禁廢太子的舊宮殿。


    這裏是開國之初修建的宮殿,後來逐漸被廢棄,變成了幽禁犯過錯的皇室宗親。


    今天是中秋,這裏除了抬頭可見的圓月,愣是沒有一點過節的氣氛,滿園荒廢死氣沉沉,景芸不禁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廢太子被先帝罷黜幽禁在此,據說已經病入膏肓,蘇逸今天帶她過來,難道是想從太子口中打聽當年的事?

    父親生前是太子的老師,每日出入東宮當值,他去建安街說不定就是太子吩咐的。


    蘇逸拿出令牌,守在此地的禦林軍看清楚後,立刻恭敬放行。


    院子裏除了守衛的禦林軍,時不時竄出來的黑鳥,半天見不到不一樣的人,太子在這樣的地方待著,想不生病都難。


    景芸心裏莫名害怕,這難道就是爭權落敗的淒慘後果,若是蘇逸被別人拉下馬,是不是也會淪落至此。


    她在想什麽,竟然不盼著蘇逸好,景芸連忙搖頭,甩走那些不好的念頭。


    “成王敗寇,古今皆是如此。”蘇逸主動牽起景芸的手,眼裏無波無痕:“若是對敵人仁慈,最後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才變得越來越殘忍,不再把別人放在眼裏嗎?

    兩人來到一處打掃得還算幹淨的房子前,這裏才見到數名宮人進出,他們端著盆匆匆走出來,像是房間裏發生了要緊的事情。


    進去之後,才發現之前風光霽月、自信瀟灑的太子爺已經枯瘦如柴,躺在床上不斷咳嗽。


    “他怎麽變成這樣了?”完全沒有生氣,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他已經油盡燈枯。”蘇逸神色如常,仿佛前麵的人就是一個呼吸的物件而已。


    這樣還怎麽問,景芸就怕說到刺激先太子的話,讓他最後一口氣也沒了。


    蘇逸卻毫不在意,走過去,抬手屏退伺候的宮人,彎腰俯到劉熬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景芸聽不到的話。


    不知道說了什麽,劉熬嗽得更加劇烈,他吐字已經不清楚,隻聽到隱隱重複著:“建安街,景……”


    這句話還沒說全,太子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瘋癲狂笑,最後轉為哭喊。


    “父王,你當年不信我的話,最後果然被朱敬奪了你的天下……”


    \"太子,景少傅在建安街發生了什麽?\"景芸不關心朝堂的爭權奪位,她隻想知道父親為何會突然離世。


    “景少傅?”太子突然收聲嗚咽,帶著哭腔,“他們把景少傅殺了,以為就可以掩蓋誣陷本王的事實,想得美!”


    父親果然是被人殺害,可是凶手是誰,然而無論景芸如何追問,太子再沒有說任何有用的信息,隻一直喊著“惡有惡報!”


    建安街,朱墨、朱敬、陷害、奪位,景芸把這些信息細細咀嚼,一個讓她驚恐的事實擺在她眼前,忍不住看向背對著她的蘇逸,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兩人出來後一路無言,景芸不敢問,怕真的像她猜想的那般。


    上了馬車,景芸左手攥著右手,蘇逸剛才讓她做好心裏準備,難道就是知道即使知道真相,她也沒辦法改變什麽。


    她的父親就是別人奪權的絆腳石而已。


    “想哭就哭出來,這樣會好受一些。”蘇逸把全身顫抖的人抱進懷裏。


    “嗚……”蘇逸沒有任何解釋,那就是真的,景芸再也忍不住大哭出來,為何要這樣對父親,他並不迷戀權勢,若不是祖母逼他撐起景家,父親早早就辭官去書院當教書夫子了。


    那時父親已經在找機會辭官,然後帶著妻女分家自立,可惜一切沒行動,就暴斃而亡。


    想到蘇逸是那人的兒子,景芸用力推開蘇逸:“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


    她勢單力薄,而那人已經是九五之尊,她若是雞蛋碰石頭為父親討回公道,隻會撞出個粉身碎骨,還會連累整個景家。


    現在她想做的做不了,唯有離開那人的兒子,不與他們有任何幹係,才對得起父親母親。


    “你不能這樣對我,若是可以,我也希望我永遠是蘇逸。”聽到她說不再見麵,蘇逸急了,身生父親是誰,他沒辦法選擇,隻希望景芸能夠理解體諒他。


    景芸緊緊抱著手臂,她知道這些與蘇逸沒有關係,可是他與那人的關係永遠不會斷,她實在無法把這件事當做沒有發生,心安理得地跟他在一起。


    “你讓我靜靜。”景芸把頭埋進膝蓋,今晚的一切太過震撼,她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需要好好理清楚,才能做下一步行動。


    “好。”蘇逸知道她需要時間,不敢逼她太緊,不過想到另一件事,覺得有必要提醒她,免得她又陷入別人的圈套。


    “墨王千方百計靠近你,想必就是想找機會把真相告訴你,然而利用你對付我,你莫要跟他走得太近。”


    蘇逸這次被封為太子,墨王非但沒有表現出不滿,反而率先恭賀他,現在朝堂上下都稱讚他淡泊名利,一心效忠陛下,博得一個好名聲。


    然而蘇逸很早以前便知道,墨王是過去敬王的一把利刃,敬王所有見不得光的事都是他所為,從表麵看,他確實對敬王忠心耿耿,然而蘇逸發現他最近暗地裏的行動並不少。


    之前在許州跟蹤蘇逸就有他的人,蘇逸還收到許州知府的密信,翠玉在他離開許州當日也離開了許州,至今沒有回去。


    墨王也在利用她,他們爭權奪利,為什麽要把她牽扯進來,景芸皓齒顫抖:“我要回家。”


    現在她不想想這些事,隻想躲回自己的小窩。


    明月已上中天,青石街道如同一條白綢帶蜿蜒到遠方,車輪碾壓過白綢帶,發出單調的“吱呀”聲。


    馬車停下,一陣急促的犬吠聲傳來,景芸睜眼撩開車窗簾布,已經回到她的莊子了。


    “借過。”景芸示意蘇逸讓開,他起初並不願意,直到她準備喊門衛放狗。


    “景芸,你這幾日就在家裏好好休息,不要再與墨王見麵。”蘇逸抓住景芸的手,最後叮囑道,“我改日再過來看你。”


    “我與誰見麵,都與太子無關。”景芸心裏還是很不痛快,說話的語氣也重了兩分,跳下馬車徑直離開。


    蘇逸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願離去,他怕她想清楚之後就是遠離他,這讓他無法接受。


    突然大門由內推開,蘇逸臉上驀的露出喜色,她出來見他了?然而一條、兩條黑狗從門縫鑽出來,燈光下四道血紅的亮光尤為突兀。


    蘇逸呼吸停滯,下意識縮回身體,聲音顫抖:“快走!”


    劃破天際的狗叫聲一直尾隨馬車,車夫急促鞭打馬兒,馬兒嘶吼著飛快奔向遠處的亮光,直到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在黑暗中。


    夏梅聽到聲響立刻跑出來,今天她回到茶樓時從墨王那裏得知小姐被太子帶走,當即就去東宮找人,結果撲了個空,最後便以為小姐回家了,也沒見著人。


    焦急等了許久,正想著若是今晚再不見人,就去找柳小姐她們幫忙,好在小姐回來了。


    看到小姐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以為小姐被太子欺負了,若不是小姐攔著,她都想抄棍子出去打人,最後想想還是不甘心,趁小姐進房後就讓人放狗教訓外麵的人。


    然後沒多久就聽到狗子們狂吠,夏梅開心不已。


    景芸在家睡了兩天,天越來越冷,寒風透過窗欞吹進房間,把她冷醒了好幾回。


    準備入冬了,景芸暫時沒有心情搬家,現在這點寒冷反而能讓她的腦子更清醒。


    夏梅端了一個火爐進來,牙子那邊已經尋到了一個合適的院子,她昨日問了小姐的意思,小姐卻說要再考慮一下。


    夏梅發現小姐那晚回來後心情就不好,謝絕客人來訪不說,一步也沒有踏出過房門,便猜測定是那晚與太子發生了爭執,於是沒有再拿家裏的瑣事煩她,隻是吩咐下人多買了一些棉被、炭火等取暖的物件回來,準備在這裏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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