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李貴菊沒想到背地裏才說人一句壞話, 正主就出現了。


    她當然不想得罪杜家,盡管她已經得罪了,但也不想關係再惡化, 畢竟杜家實力在這擺著, 說不定他們有什麽事就要求到人家, 盡管她十分嫉妒。


    於是她突然閉了嘴, 尷尬的對眾人說了句,“還得上班,先走了。”


    摘菜的眾人也有些尷尬,紛紛起身也要走。


    杜向東卻攔住了他們,“大家夥先別走啊, 正好我家有個喜事呢。”說著, 他頓了頓又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媳婦考上大學了, 回頭我擺幾桌慶祝一下, 一會兒我讓我給大夥拿喜糖吃。”


    說完他又換了溫柔的語氣扭頭對羅樹琴說:“媳婦,走,咱回家計劃去A市的事。”


    要擱羅樹琴以前的性格,錄取通知書還沒來,這就不算考上, 但是自打她開始複習準備高考開始,這些閑言碎語就沒斷過, 她心裏其實也是憋著一股氣的, 現在杜向東要顯擺一番, 她可沒有阻止的道理。


    露出些矜持的表情道, “你看你就是心急, 雖說成績出來了, 但畢竟錄取通知書還沒到。”


    聽說成績出來了,有個大嬸就問了句,“小杜媳婦你考多少分,這上大學是準夠了吧。”


    羅樹琴自然也就道:“490分,要是沒意外,上個本科大學應該是不成問題。”


    眾人剛才就被杜向東的話整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紛紛過來恭喜,那個樣子別提多熱情了,隻有一邊的李貴菊一時不知擺什麽表情好。


    又說了幾句話,杜向東他們就進樓門了,後頭還有大嬸一臉羨慕,說看人家小杜媳婦這腦子咋長的,尤其隔壁樓的李大娘,更是羨慕的不行,直言自己孫子要是有人家一半本事,別說大本,考個大專也行啊。


    晚上的時候,杜向東拎著指使兩個兒子買回來的一大袋糖,挨家挨戶邊發糖邊說了要辦酒的事。


    雖說下午的時候好幾個大娘大嬸都在,但也有好幾戶不在的,杜向東這麽一發糖,全樓的人就都知道小杜媳婦居然考上大學了,雖說錄取通知書還沒到,但那分數上大學妥妥的了。


    鄰居們驚訝之餘,都紛紛恭喜。


    杜向東就跟他們說周末去對麵的國營飯店,到時候熱鬧一下。


    大家夥也都沒意見,這確實是大喜事,紛紛表示一定捧場。


    雖說覺得太高調,但羅樹琴到底沒攔著,想著這輩子估計也就高調這一回,也就任由他高興了。


    何況看她這麽高興,其實她也挺高興的,比自己考上大學這事更高興。


    不過有人歡喜就有人憂,這個說的當然不是別人,就說李貴菊夜班下班回家,就聽鄰居議論樓上杜家辦酒慶祝的事,一邊腹誹這家人燒包,居然為這樣的事就要辦酒,又不是娶媳婦,可一邊又想請了全樓的人總不會不請他家吧?那也太不會辦事了。


    她想的挺好,他們去了這次絕不作妖,慢慢的把關係打好是正經。


    誰知她到家一問,她男人在家等了半天也沒見杜家人上門來請,她當時臉就黑了,這是啥意思,想找對方理論被她男人攔住了,這事鬧起來更不好看。


    她冷靜下來想了想,自己之前幾次跟人家對上都沒落著好,最後隻得憋屈著算了。


    於是夫妻兩個隻得互相埋怨了一通,也隻能這樣。


    杜向東當然沒請樓上那家,畢竟好好的高興日子,他可不想壞心情,反正他們在這邊也住不了多久了。


    周末鄰居這邊請完,他們又在工廠這邊也擺了幾桌請自家員工吃飯,於是工廠的人也都知道他們老板娘居然考上大學了,而且應該還是A市的大學。


    有好幾個有兒女的員工,回家就跟自家不爭氣的兒女教育一通,說人家帶孩子忙家庭的人居然都能考上大學,你看看你們這些不爭氣的,這不有法要嗎?


    那些兒女特別委屈,心說什麽孩子媽啊?沒看人家複習的時候直接去的學校,而且人家為打好關係還直接給學校拉車麵去呢,有本事你也這樣啊。


    當然這些杜向東他們都是不知道的,不過工廠的員工裏有一部分是他們小坡村的,這個消息自然也就被帶回了村子。


    於是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杜老大媳婦居然考上大學了,大家夥都非常高興,他們村居然出了一個大學生,這是多麽光榮的事。


    什麽?你說杜老大媳婦是城裏人,但人家嫁到咱們村了啊,那就是咱們村的人啊,她在村裏生活這麽多年,誰能說她不是村裏人。


    葛前進當然也非常高興,生產隊取消之後,他現在已經不是大隊長了,現在就直接叫村長。


    葛村長直接在大喇叭裏廣播了好幾天,力求全村上下八十老婆子,吃奶小娃子都知道這個喜事。


    杜家老屋

    聽著廣播裏一遍遍的表揚,杜老太轉了轉眼珠,問旁邊幫自己穿針錢的閨女說:“你大嫂要去上大學,那你大哥咋辦?”


    上次把大兒子得罪了,直接導致大兒子一家搬走,要說不後悔那是不可能的,可杜老太也知道大兒子脾氣,是不敢上去招惹了,可如是大兒媳婦因為上大學的事要跟大兒子離婚,那她再給大兒子找個自己娘家那邊的親戚當兒媳,到時就不愁大兒子的心被拉回來了。


    杜向紅哪能不知道她媽再想什麽,她趕緊道:“媽,您可別瞎作了,現在大哥還念著一點我們一塊長大的兄妹情,您再作下去估計我大哥連我們都不認了。”


    杜向紅將線穿好給杜老太,站起身就要走,“我大哥說了,要跟他媳婦一塊去城裏,這不,一會兒我去縣裏把欠他的吃食作坊的錢給他,順便我還得讓他再教我幾種吃食。”


    說完杜向紅又跟杜老太說了兩句,等她保證不作妖才走。


    看著閨女出去,杜老頭扛著鋤頭從外頭回來,今天廣播一直播,杜老大媳婦考上大學這事成了全村熱議的話題,本來是他家的好事,可村裏誰不知道他們跟老大一家關係不好。


    於是幹活時就收到不少或興災樂禍或搖頭歎息的聲音,他受了不就提前回來了。


    誰知剛扛著鋤頭進院,就聽到老婆子跟閨女的對話,此時他也在想大兒媳婦不會因為要上大學就離婚回城吧,可沒想人家就直接跟著去城裏。


    “老頭子,你說這可咋辦?老大要是回城裏了,不就沒人幫襯他們兄妹了。”杜老太說的兄妹自然指的是杜向西和杜向紅兩兄妹。


    此時她是真後悔,當初她怎麽就鬼迷心竅,相信前二兒媳婦的話,認為杜老大偷了錢呢,明明對方已經不缺錢呢。


    杜老頭也後悔,可還能為啥,因為不信任唄。


    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他隻得叮囑老太婆,“走就走吧,咱們也攔不住,你可千萬別起什麽歪心思,現在老大可不是以前的老大了。”


    杜老太現在也是不敢了,聞言隻得點頭,末了還是嘟囔了句,“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是不行。”


    杜老頭忙瞪了她一眼讓她閉嘴,然後看看四周沒人才鬆了口氣。


    杜老太收到目光,也知自己說多了,忙閉了嘴。


    杜向紅到了縣她大哥家,把兩包錢拿了出來,“一包是我吃食作坊的錢,還有一包是廠裏和果樹剩下的分紅,村長說提前分了,窮家富路的,你去A市指定需要錢。”


    杜向東看那兩包,一包小點,一包還挺大,打開都數了數,大概有三千塊錢。


    這可真不少了,他就說:“行,我就收了,你幫我跟老葛說聲謝謝,等我有空回村請他喝酒。”


    杜向東又留妹妹吃晚飯,杜向紅出來時把幾個孩子放她媽那了,現在就不想耽誤太晚,怕幾個孩子太晚會想她,羅樹琴就勸她說現在天黑的晚,吃了晚飯天也沒黑呢,不耽誤回家。


    杜向東也覺得妹妹來一次,不留個飯也不像樣,再說這一走不定什麽時候見了,也就說他來掌勺,順便多教她幾樣新吃食,讓她那吃食作坊也能發展發展。


    杜向紅一聽這個,當然就不急著走了,趕緊忙前忙後的跟著她哥後頭打下手。


    杜向東就教了杜向紅幾種稍微複雜一點的糕點的做法,又做了幾款比較經典的複雜麵食,都是一些機器不太容易生產又不太容易被人仿出來的。


    現在吃食作坊之所以生意一直還不錯,也就是有競爭力的對手太少,等過兩年做這行的多了,這吃食作坊慢慢的就會失去競爭力,所以他也就又給妹妹出了幾個作坊後麵該如何發展的主意。


    他的意思是稍微擴大下規模,但還手工做,走一下中高端市場,而且他們的吃食本身就比一般的同類產品稍微貴點,再推出的更好更貴一些的產品也順理成章。


    杜向紅聽的連連點頭,學完吃食又問了請多經營方麵的細節問題,最後還把吃食方子寫在紙上,以免自己忘記。


    杜向東看她這樣就讓她學會後把方子就燒了,而且這些核心的東西她自己親自弄,不要假手於人,杜向紅聽了也都一一點頭應著,最後她還不好意思的說,親兄妹明算賬,她也不能白學他的方子雲雲,要不然吃食作坊就給他兩成股啥的。


    杜向東連忙拒絕,說她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給村裏小學投資點,讓他們村能多培養出來一些會讀書的娃也就是了。


    杜向紅連忙點頭,投資學校這個她當然樂意,她閨女還在小學讀書呢,當即表示回去就給孩子們添些書本桌椅什麽的,以後賺錢了再搞些別的。


    兄妹兩個又聊了會兒,不知怎的就又聊到了杜向紅前夫那邊。


    薑建軍家裏聽說她把吃食作坊盤下來,據說掙到了不少錢,薑建軍就跑來想找杜向紅複婚。


    據她說,薑建軍在他們離婚沒多久就又相親結婚了,隻是婚後似乎日子過的很不好,這從對方皺巴巴的衣服,全是土的鞋子,還頂著似乎許多天沒刮的胡子和亂七八糟的頭發就能看出來。


    薑建軍沒想到相親時看著溫柔賢惠的姑娘,婚後變了一副樣子,在家因為誰做飯誰洗衣服就能跟他媽吵一架,大大小小的事更是吵個沒完,一不順心就找來左鄰右舍來評理,每天他回去家裏都鬧哄哄的沒一刻消停。


    而且對方不但跟他媽合不來,跟他妹更是合不來,他妹還沒來家幾次,對方就說他妹是打秋風的,並且次次能跟他妹吵起來,他妹跟他抱怨好多次,後來都來的少了。


    而且他的工資也被她要過去,說是幫他存起來,結果也不知存到哪去,一問就說以後發要用,跟他計算一堆以後有了孩子要花錢的地方,但他們現在明明還沒有孩子。


    工資以前是交他媽保管的,他媳婦要過去自然又是一場大戰,結果又鬧的要分家。


    薑建軍才醒過味來,如果一定要分家,那他何必還跟現在的媳婦在一起,她性格沒杜向紅好,長的沒杜向紅好,就連做飯做家務的手藝都沒杜紅好。


    所以在他媽說杜向紅開了個吃食作坊,這兩年一直沒結婚,讓他過來找她,他就真的來了,盡管他覺得很沒臉,可還是來了。


    如果兩年前薑建軍過來一臉愧疚的勸她複婚,還說以後分家他們小家自己過,她可能會念在好幾年的夫妻情份而心軟,可能會為他是孩子的爸爸而心軟。


    可是現在她不是兩年前了,她是曾經大冬天挎著個大籃子跑大集跟人為了一分討價還價的杜向紅,她是為閨女上學跑斷腿也要讓閨女上學的杜向紅,她是自己起房子自己做買賣的杜向紅。


    她怎麽可能再回到原來的日子,她圖什麽呢?


    於是她果斷的拒絕了薑建軍的複婚請求,然後得到對方一句控訴,“小紅,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杜向紅跟杜向東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的嘲諷,而杜向東覺得這個妹妹真是成長不少,跟以前那個被婆婆欺壓的都快營養不良的妹妹,簡直盼若兩人,這、這簡直太好了。


    杜向紅走後,大概又過了半個多月,就在羅樹琴天天念叨著這通知書怎麽還不來的時候,A市財大的通知書終於珊珊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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