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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刁

  第1章 阿刁

    唐宋帝國天和曆第983年,在朝廷治下,文明水平已經達到探索宇宙星際水平的時候,遠在儋州最窮的岐山縣岐山腳下竟然還有個豬圈。


    而這個豬圈……砰一聲,一個人從懸崖上麵掉了下來,懸崖之上一棵樹上還有一群猴子呼呼叫喚著順了一些林木追下去。


    **

    二十分鍾後,離豬圈有幾分鍾路程的村口雜貨店,吵吵嚷嚷的,一群村民正在看電視。


    一瘸一拐的陳阿刁過來了,看著十分狼狽。


    “張叔,來瓶藥酒。”


    “小刁,你這是咋了,臉怎麽這樣了?”


    “不小心撞門上了。”


    “門能撞這樣?瞧你這烏眼青。”


    “撞門上,我肉有彈性,又彈到了牆上,牆又把我彈回來了,但風大,門又刮回來了,啪一下又撞門上了……就這樣了。”


    阿刁滿嘴胡說八道,但說得還真像那麽回事,反正具體實情,這些人恐怕已經猜出來了。


    咋滴,你是個球啊?

    “得了吧,你身上還沾著猴毛呢!”張三又心疼又被逗樂了,打開櫃門拿出東西,“好好的姑娘家,跟那群猴賊鬥個什麽勁兒。多給你一瓶消炎祛疤的噴霧,這個效果不錯,半個月就不留疤了,一共3星幣。”


    也不知道那老道士怎麽養孩子的,18歲的女娃養得瘦小可憐樣,跟15歲似的,他自己倒是胖嘟嘟的跟彌勒佛似的。


    張三老婆時常如此吐槽。


    阿刁算了下原價,還是摸出了5星幣,但張三不理她,拿了3個星幣就顧自去忙了,倒是店裏的顧客搭理她,問她是不是去采那桑柿樹了。


    估計有人看到了崖下動靜,也沒必要隱瞞,阿刁眼底微沉,但故意悻悻承認了。


    “怪了,那老桑柿樹好幾百年了,果子可入藥,價格高得很,去年有人來收,一顆10星幣呢,估計今年還漲價了,可樹上養著一群赤蟻,毒得很,連那群歹毒的猴賊都不敢靠近,你怎上的樹?”


    這人問得隨意,其實是在探問別人的發財法門,但阿刁知道這幾個人不太簡單,整日成群結隊的,不好得罪,於是假裝單純道:“師傅從外麵買的不知道什麽草藥,點燃了竟能熏走那些赤蟻,不然我也不敢上去。可太少了,不夠用,還有些赤蟻鑽出來,這才把我嚇得從樹上可我掉下來,多虧了張叔的那個豬圈,替我抗了一下。”


    其實是她自己做的草藥,也沒用完,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張三一聽,瞟過那幾人,當即破口罵她不知死活,還故意拉扯她要她陪豬圈的損毀,但就此也轉移了話題,店內幾個人表情隱晦。


    這張三真夠討厭的,他們還想追問下她身上有沒有留下一些果子呢,哪怕隻有一些也夠抵得上他們一個月工資了。


    張三把阿刁拉到了店外,提醒她近期別再去那崖邊。


    “若遇上了那些人,也提早避開些,他們可不是常年住在村裏的,多在外麵社會上打工,這些年年景不好,他們缺錢,保不準腦子打的什麽歪主意,更不會稀罕你的性命。”


    一般村裏的人仰賴於師徒做喪喜事行當,什麽紮紙人做法事停靈下葬都是手藝活,加上阿刁年少會來事,多少客氣一些,但這些早早出去混的社會青年可不會這麽講道義。


    “謝謝叔,我曉得了。”


    “還有那些猴賊,跟那些猴子打什麽,你這丫頭素來身手靈活,又不是跑不過?”


    阿刁摸了下胸口,摸到衣內從猴子那邊搶到的東西,若非這些猴子不知道從哪搶到的寶物,她未必會從樹上掉下來,但現在也不虧了。


    這可是好東西。


    “這不是砸疼了麽,跑不動。”


    “那還不趕緊回去敷藥!”


    阿刁應下了,卻忽想起一事:“叔,剛剛我看到一艘飛船了,好怪啊,飛行高度很低,好像在巡邏似的,怎回事?”


    “不止你,我們也看到了,可能是城裏人出來遊玩吧,要麽就是官府那些搞什麽環保的人出來走個過場,往年也有過,就是這幾天比較頻繁,鬼知道出什麽幺蛾子。”


    張三不以為然,但他的判斷顯然出錯了。


    店內的電視機忽然播報了新聞。


    “據X大師的星法推算,近期各地氣象波動十分不尋常,似有大事發生。”


    “據XX教授的計算,算出最近各地礦物質粒子動向活躍,似有大事發生。”


    “據XXX刺史大人的會議報告,各地人士十分活躍,派遣各種飛船巡視諸地,嚴重危害子民安危,似有大事發生。”


    最後這位主持人轉播了王都中央台的采訪,畫麵是某個麵容嚴肅的老者,他有些遲疑,但還是說道:“我認為,斷絕了三百年的靈氣即將複蘇……”


    店裏一片唏噓議論,也有人不以為然,張三略嘲諷,“都三百年了,還天天炒剩飯剩菜,也不嫌膩得慌。”


    “老張,可別這麽說,這個老頭好像有些來頭,是什麽第一學府的。”


    張三不置可否,“那按這麽說,那些有錢人派遣飛船各地巡邏,難道是在找靈氣?”


    “你可別說,我們在城裏打工那會,那邊的寺廟道院最近可不要太紅火了,很多人都在祈禱靈氣複蘇在自己家,香油錢都能起另一座岐山。”


    “對啊,千年前初代靈氣潤澤世界那會,那些飛天遁地的絕世人物還不是仗著自己起步就得到靈氣複蘇的洞天福地或者靈栽體,從而遠遠領先於其他人嘛。”


    “就是,逆襲改命全靠此咯,MD,回家我也得拜拜我奶奶的佛台。”


    這些人越說越興奮,張三瞧阿刁若有所思的樣子,警告她別胡思亂想,也別亂跑找什麽靈氣複蘇之地。


    信的人越多,外麵越亂,一個小姑娘在其中禁不起折騰。


    “不會,我不信這個,也沒那麽膚淺。人還是腳踏實地好,信什麽鬼神,而且命數氣運這種東西都是注定的,強求不得。”


    穿著道袍以專業喪葬服務吃飯的小道姑一本正經如此說。


    所謂小道姑,世人看法都有些輕蔑輕佻,但阿刁覺得自己本來就是小道姑,就是吃這碗飯的,也不是說以後就不幫老道士幹這些活計了,難道在她幫忙辦喪的時候,那些人還能喊她小仙女?


    即便他們敢喊,那她也……也可以讓他們再來一遍。


    張三深以為然:“就是這個道理,還是我們這樣的豁達從容啊,你看看他們,何必呢,倒是你,年紀也到了,以後好好讀書,找個好人家嫁了,別被你家那老道士忽悠,姑娘家哪裏能一輩子做道士的,還有你這破名字……”


    他有自己的思想閉塞處,但也算是一片好心。


    “張叔,我還是個孩子。”阿刁故作害羞,其實內心毫無波瀾,嫁人?就這小地方能有什麽人好嫁的,若是前途還比不上她日後考上好大學出來的局麵,那何必困於這等小地方。


    找個歪瓜裂棗還拖累她。


    看著也才15歲模樣的女孩日常乖巧,但在這些荒僻小地方摸爬滾打過年,見過人情冷暖,內心無比清明,也自然悄然把未來前途打算得一片精明。


    不多時,阿刁走了,店裏四散的人群中有兩個人探頭瞧了她離去的消瘦背影。


    **

    一回到家,阿刁沒見到老道士,倒是看到了已經拆開的快遞盒。


    岐山偏僻,快遞公司如今脾氣大,都不愛送上山,老道士前幾天出門,估摸著知道關乎了自己的生活幸福指數,難得主動說幫她把新馬桶帶回來。


    真是雪白細膩渾圓緊實物美價廉20星幣的一個好馬桶。


    就是不知道老道士又跑哪裏去了。


    阿刁也習慣了這人神出鬼沒,一到家就進了自己房間……沒多久,房間青煙嫋嫋從門窗縫隙散開來。


    黃昏時分,一個穿著道袍的邋遢老頭跟濟公似地背著一大布袋從山上下來,一眼瞧見自家老道觀白煙滾滾。


    完了,著火了!


    老道士急了,把布袋扔在院子裏就要救火,結果端著一臉盆水踹開門,正瞧見屋內煙霧繚繞。


    一個不久前還滿口不信鬼神的年輕女孩跪在蒲團上對著一佛像祭拜,嘴裏還念念有詞:“如來觀音在上,信女一片誠心,請求您讓靈氣在我家開個門吧,或者賜下一個超級牛逼靈載體,再不然您賜下一座金山銀山稀有礦山也行啊,信女不求絕處逢生逆襲改命飛黃騰達,隻求直接一夜暴富騰雲駕霧,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仇人短命,本人多多財源廣進……”


    老道士:“……”


    小徒兒的要求雖然不少,但其實仔細想想也不多,因為她要的核心一直是錢啊啊啊啊!

    **

    吃飯的時候,老道士語重心長教育了下乖徒兒,“你這樣對神明都一腳踏兩船,既然佛又道,在三百年前是要被浸豬籠的。”


    阿刁渾身散發著刺鼻的藥酒味,腫著臉扒白米飯轉移話題,比如讓他趕緊吃完飯滾去裝馬桶。


    自從上次茅草屋茅坑炸了,她就極不願意靠近那破地兒。


    老道士:“……”


    他不裝,吃完飯就提著大布袋要下山。


    阿刁納悶了,“天都黑了你下山?”


    “今早遇上個藥材販子,說城裏有人收藥草,我算了算,這些可以賣一筆錢了。”


    “這麽急做什麽,明天去也行吧,今天這夜色看得不太對勁,別是要下暴雨了。”


    老道士懶得多說,不耐煩道:“別烏鴉嘴,你不得上學了?可別再去采那桑柿了,被一群猴子打成這樣,真夠丟臉的,乖乖在家等著開學!走了走了。”


    估計此前喊她的時候瞧見她掉下豬圈被猴子群毆了。


    他擺著手走遠了,身影漸漸變小,後麵還傳來他心愛的徒兒感動又不舍的聲音。


    “師傅……”


    “你碗還沒洗……洗了再走啊。”


    紅著眼不肯顯露傷感之情的老道士差點一頭栽進陰溝裏。


    **

    “還有馬桶也沒裝。”


    阿刁看看馬桶又看看新建的廁所,長長歎一口氣。


    入夜,既不會裝馬桶又苦苦做了三小時試卷頭昏腦脹的小道姑睡著了,夜深人靜的,山中淒冷,風掠過林間間隙,迂回婉轉中,似鬼神呢喃。


    沒人察覺到今夜的夜色比往日更沉鬱,沉甸甸的,好像諸天星辰都要重壓向大地似的,而此時的阿刁因為身上的傷口被藥酒刺激而酥癢,睡不太踏實,翻來覆去的,忽然悄然睜開眼看著緊閉的門。


    外麵正廳有人。


    院子裏也有人,而且這人正在靠近窗子。


    心髒劇烈跳動了幾下的阿刁故作翻身,其實趁機在被子下麵伸了手,手掌無聲息探入了枕頭下麵——摸到了今天從猴子那搶到的神秘物件。


    不一會,窗戶前一個腦袋鬼鬼祟祟貼著玻璃,一隻眼似要透過那布簾的縫隙,眼神直勾勾的。


    眼珠子上連血絲都透著幾分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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