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瘋狂
卓夢跑出別墅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了力氣，撐著膝蓋，她急促地呼吸著空氣。喘過氣來，她的手顫抖著撫上自己的唇，紅色的血液點在她的指尖，那麼鮮艷，那樣妖冶，妖冶得……都有些恐怖。
「卓夢！」
江楚凡的腳步聲已經迫近了，她心下慌張腳下卻沒有了力氣，她的眼睛四處張望卻不知自己該向哪個地方跑。正當她要走的時候忽然有人拉住了她，她都還沒有反應，那人已經將她拉進了花壇的角落裡。
「你！」
「噓……」
剛好對上了那人的眼睛，她一臉驚愕，宮野急忙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止住了她欲出的聲音。「卓夢！」
她本想追問的，但身後的呼喊卻把她的魂給嚇掉了，她哪還有心思去追究宮野怎麼會在這裡。
江楚凡已經追了出來，她的心一陣狂跳，揪著胸口，她的身體不住地打著寒顫，她身旁的宮野能感覺得到她強烈地恐懼，握著她的手，他不自覺地就緊了緊手心。
……
沒有人影了，剛才他明明還看見的。抿緊了薄唇，江楚凡在原地上緩慢地打著轉，他在搜索著，他知道，她一定還躲在這裡的某一處看著他，不然，她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消失掉。
「卓夢！……」
他朝著某一處喊著，他不知道她在哪兒，但他肯定她能夠聽得到。
「卓夢……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皺著眉，他是真的著急了才會放軟了語氣，硬的不行，哄著她總行了吧。
宮野看了看卓夢那張嚇得蒼白的臉，有些擔心，但他也不得不問，畢竟有些問題她不能逃避，遲早是要面對的。
「要出去嗎？」
她的唇打著哆嗦，看向他，她搖了搖頭，嘴唇蠕動著，她用唇語告訴他。
「不要……」
他欲言又止，不願勉強她他只能看向了另一處，看著江楚凡還在徘徊的身影，宮野的心裡像是堵著什麼一樣悶得慌！
一抹黑影竄過，江楚凡以為是卓夢，都沒有細想，他的身體比他的大腦更急迫。
看著他的離開，宮野也慢慢地放開了卓夢，或許是在生她的氣吧，他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了以前的溫度。
「他已經走了。」
「嗯。」
她附和地點了點頭，眼神都還在雲遊。
「走吧。」
沉吟一聲，他起身便要離開。卓夢也要站起身，但起身一半她腳下便是一軟，幸好宮野眼疾接住了她，不然現在她又坐回了原來的地方。
宮野知道，他該生氣的，可再怎麼生氣他還是捨不得丟下那麼軟弱的她。
「走吧。」
放柔了聲線，他扶著她走。
……
回到小木屋，宮野用力地踩下了剎車，劇烈的顛簸沖不散他心底的煩躁，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發泄發泄。
車子里的兩人沉默著，沒有動作，他們各有所思。
「為什麼不出去和他說清楚？」
宮野開了口，問出來的是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回頭看他，卓夢像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般，表情獃獃的，她手上拿著沾有江楚凡血液的衛生紙卻下意識地攥緊了。
耐下性子，宮野繼續解釋道。
「就是剛才江楚凡追出來的時候，他想和你談談，你為什麼不出去。」
避開了他質問的眼神，她表情平靜，但眼底的波光卻開始洶湧起來。皺起了眉，宮野的手指有些煩躁地在轉盤上敲打著。
「卓夢，你這樣躲著解決不了問題，你要救小希遲早是要和他攤牌的。」
「我知道。」
她說。
「那你還要躲著？！」
他提高了音量，她卻開始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開了口……
「我害怕……」
再次看向他，她眼裡已經浸上了淚水。
「你知道嗎，我很害怕……」
看到卓夢的眼淚，宮野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即使是看到江楚凡我都會有恐懼感，我不敢回到他的身邊，我不敢靠近他，即使是遠遠地看著他我都做不到！」
她有些激動，身體又開始顫抖著，這一回她卻是抽泣著的。不想讓他看到她的哭泣，她轉身打開了車門，她一路跑進了小花園。
「卓夢！」
看到她哭，宮野也慌了神，下了車，他慌忙向他追去。
「卓夢！……」
他叫住了她，她停住了腳步卻不敢轉身看他。
「我知道我不該那麼自私，也不該怯懦，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回到那個牢籠，我害怕……離開你，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
她的身體因為哭泣不住地抖動著，看著她的背影，宮野一陣心酸。慢慢地走向她，他將她攬進了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的，明知道你的痛苦我還說那些話真的對不起……」
枕著她顫抖地肩膀，他一陣懊惱，不住地在她耳邊訴說著抱歉。她抱著他的手臂，心，一陣一陣地疼。
「宮野，我不想離開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即使再不能做你的妻子，能陪著你也好，我多想老天爺能對我公平一些，能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能留在你身邊的機會，可是，可是……就是這樣小小的願望都只能是奢望，我好恨，宮野，我真的好恨……」
「我知道，我知道……」
宮野也哭了，緊緊地抱著她，他也對天意充滿了怨恨。
「我知道你的恨，我也恨，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在一起，明明，我們就那麼相愛。」
「對啊……」
她有些失神的呢喃。
「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她轉過了頭，看向他時她臉上竟覆滿了放縱的快意。
「宮野，我們逃走吧。」
她的眼睛亮亮的，有些瘋狂。
「逃……」
他也被她蠱惑了。
「對，我們逃走吧……不管江楚凡，不管小希，我們逃走吧，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得到我們的地方。」
她的眼裡還泛著淚水的光芒，臉上卻是帶著笑的，瘋狂地笑。看到她的笑，他明白了她的瘋狂，他也笑了，帶著同樣的瘋狂。
「好！……我們一起逃走，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他說，她咧開了嘴，笑得更瘋狂了。
他猛地抱起了她，她也攬上了他的脖頸，兩人四目相對，眼裡都是悲痛的快意……
不管明天他們會是怎樣的情境，至少今天，至少這一刻，他們是徹底地瘋狂著，徹底地放縱著，用盡各自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