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嘈雜的賭場內。


    謝池淵單手握著骨刃,另一隻手被緊張的喻安下意識攥住。


    其他賭客似乎沒看見這一幕,照舊贏的贏,哭的哭。


    裴思已經帶隊站在了謝池淵身後,他叫道:“喻安,過來。”


    喻安回頭看了眼,猶豫著沒挪步子。直到謝池淵低低吩咐了句:“去站到裴思旁邊。”


    他這才幾步走過去。


    裴思自覺退開,給謝池淵留著空間。


    巨大的賭場仿佛硬生生割裂開了一般。


    謝池淵提刃劈向小醜魔術師,沒有任何預告,沒放任何厥詞。


    小醜魔術師閃身避過,謝池淵不依不饒,速度如電。


    “噗嘰——”


    骨刃刺進小醜魔術師的胸口。下一秒,從胸口流出來的暗綠色液體帶著呲啦呲啦的響聲,爬上謝池淵的骨刃。


    液體冒著泡,明顯含著強烈的腐蝕性。


    謝池淵麵色不改,利落斬下小醜魔術師的腦袋。


    腦袋一骨碌的滾到地上,咧著大嘴的誇張笑容看起來更深了。


    “你殺不死我。”


    小醜魔術師嘻嘻哈哈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賭場:“沒有人可以殺死我!”


    果然。


    在挑碎了這個小醜魔術師的腦袋後,又有新的小醜魔術師走了過來。


    一個接一個。


    桌子被劈斷,石柱被打毀,腦袋被砍下。


    賭場的人絲毫不減。


    裴思把喻安護在身後,往門口的方向帶:“這賭場我看了一圈,邪乎的很。”


    “戴麵具的這些人,麵具底下連張臉都沒有。”


    裴思被謝池淵帶的久,能力自然是一流。隻不過自從感染者爆發後,他沒有異能,在麵對畸變體的時候,顯得有些吃力。


    “喻安,出來。”


    他們靠近大門,現在隻等著謝池淵把這裏給平了。


    謝池淵的戰鬥力極其可怕,不管是他身體裏硬生生抽出來的骨刃,還是他作戰時大開大合的風格。


    須臾之間。


    賭場散架了一大半。


    喻安看著場內,沒忍住問道:“這裏有人類嗎?來賭博的是不是也有人呀?”


    “有。”


    裴思淡聲道:“但這會兒還不逃的,是不是人就不一定了。”


    正常人到這時候,不逃也不會悠閑的繼續坐在賭桌前消遣。


    謝池淵黑沉的眼底浮現出一抹猩紅之色,他漠然的摧毀著眼裏的一切。小醜魔術師變幻著□□,嬉笑著朝他反擊。


    黑色禮帽裏如同潘多拉的魔盒,鑽出一條小蜥蜴來。


    蜥蜴落地的瞬間,不斷增長著身形。


    最終,白天綁了裴思的蜥蜴畸變體再次出現。蜥蜴似乎很容易陷入狂暴狀態,沒被打幾下,就嘶吼著撲向謝池淵。


    蜥蜴的肉身堅硬,尾巴劈向謝池淵的胸口,瞬間將謝池淵拍擊的連連後退。


    退到牆壁處,謝池淵堪堪停住。


    小醜魔術師大笑著做出紳士彎腰的動作,麵對著右側方的位置,忽地道:“親愛的觀眾朋友們,現在即將為你們帶來一場新的賭局呦。”


    話音落,賭場的人和設施一點點消失。


    喻安反應的快,掙開裴思的手,跑向了謝池淵。


    片刻後。


    喻安看看四周的鐵籠,再看看麵前的謝池淵,以及再麵前一點的蜥蜴,呆住:“我們被關起來了呀。”


    小醜魔術師站在鐵籠外,笑聲刺耳。


    “鐺鐺鐺,我的寶貝們,你們是要押這位人類的守護神贏,還是要押我們的小蜥蜴呢?”


    蜥蜴聽到小醜魔術師的聲音,臉上流露出厭煩的情緒。


    “你他媽真煩!等我出去就把你一塊吃了!”


    蜥蜴說完,猛地撲向謝池淵。


    謝池淵抬刃砍去,骨刃被震的發顫,蜥蜴的肩膀處微微出現一道裂痕。


    “喻安,藏到角落裏。”


    “嗯!”


    喻安沒有拖後腿,在聽了謝池淵的話後,他迅速把自己退到了籠子最角落的地方。蹲在角落,他還摳了摳籠子的邊緣。


    可惜,死活摳不動,也掰不開。


    鐵籠前方,是虛虛如霧的屏障。屏障下像是真坐了許多觀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喻安依稀聽見了底下的聲音。


    “哈哈哈,人類真是可笑!他們真以為一個殺神,就能殺光我們嗎?!我們會永生不死!”


    “蜥蜴,去撕碎他!!!”


    “吃了他,把他的血肉分給我們!”


    大多數都是群情激奮的在討伐著謝池淵,也有一小部分,眼睛看向了角落小小的少年。


    “是他的人嗎?真可愛,快點把他給我送下來!”


    “看起來好軟,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議論聲隻響了兩輪,就突然安靜。隻見原本在討要少年的怪物,畸形的身體突然一點點碎裂。


    透明的菌絲宛若無形的刀刃,將怪物的身軀割的稀碎。


    短短幾個呼吸間。


    怪物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隻有成年人半腰高的小娃娃。娃娃的睫毛卷翹,精致的像從畫裏走出來一樣。


    他爬到死去怪物的座位上,晃著雙小短腿,咯咯笑著。


    “我大哥是很可愛呢。”


    小娃娃的聲音還拖著小奶音,他神情天真無害:“你們誰還想給我當嫂子呀?”


    原本的座位上,還有沒來及“消散”的怪物血肉。隻見小娃娃舔了下唇,最後一點血肉便徹底不見。


    他打了個微飽的嗝兒,大而圓的眼睛眨了眨。


    原本對台上少年還有壞心思的怪物,見狀全都轉移了視線。


    他們開始了新一輪的嘶吼,目標統一的對準謝池淵跟蜥蜴:“蜥蜴,打凶點!你是在給人撓撓癢嗎?”


    蜥蜴狂攻不下,又被起哄著,終於被憤怒給澆滅了理智。


    謝池淵雖然強悍,但身上也添了幾道傷口。他看著急眼的蜥蜴,不慌不忙,動作愈發狠厲。


    “喻安。”


    “在!”


    “蜥蜴皮做的口袋,你要不要?”


    謝池淵問的淡然,他冷眸晲著蜥蜴的皮,似乎已經想好了怎麽剝。


    喻安有點糾結。


    他是想要一個大口袋,這樣裝點東西也方便。等找到小九崽崽,還可以把小九裝進口袋裏。


    可是——


    “他的皮好醜。”


    喻安老實說道:“我可以塗染料嗎?我想塗成綠色的。”


    小九崽崽在沒有掉色前,就是綠色的。他以前哄崽崽們的時候,給崽崽們蓋的小毯子都是綠色的。


    喻安對綠色很有感情。


    謝池淵薄唇輕勾:“當然可以。”


    許諾完喻安,謝池淵挺直了脊梁,黑沉的眸子裏盡是森然的殺意。


    蜥蜴畸變體的異能是鋼化。他能把肉身瞬間鋼化,也能把所接觸到的所有死物鋼化。這樣的異能就像王八套殼兒,打不動。


    謝池淵要剝蜥蜴這一身鋼鐵似的皮,難度可想而知。


    喻安盯著自己的未來口袋,眼也不眨一下。


    謝池淵說到做到,他說要給喻安剝張蜥蜴皮做口袋,就真的去剝皮。


    近戰打鬥,喻安看不清謝池淵的神色。


    隻有近在咫尺的蜥蜴,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見謝池淵的眸子慢慢染上金黃,那把細直骨刃猶如龍骨造的,尖銳且難折。


    “你,你——”


    蜥蜴鋼鐵化的皮被骨刃挑開,他眼裏充斥著不可置信:“你也有異能……”


    黃金雙眸的謝池淵戰鬥力暴增,速度,力量,以及狠辣的勁頭,都讓狂妄的蜥蜴開始膽寒。


    “你不是人!”


    蜥蜴的皮被硬生生剝下,鮮血撒在地板上,將滿地都換了個色。他驚恐的看著謝池淵,溢血的嘴角一開一合,艱難擠出話來:“謝池淵,你不是人!”


    謝池淵的黃金眸子裏不含一絲感情,他腳踩著蜥蜴,宛若睥睨的君王。


    蜥蜴落敗之勢如秋風卷殘葉,不可逆轉。


    在生死關頭,蜥蜴總算長了點腦子,他死盯著謝池淵,一字一頓道:“我們是同類,你該站在我們的陣營裏!”


    喻安看看背對他的謝池淵,再看看被謝池淵扒皮的蜥蜴。


    他鼓了鼓臉頰,給謝池淵正名:“謝池淵跟你才不是一夥的,你不是人,他是人!你長得還醜。”


    謝池淵就很好看。


    喻安對謝池淵這張俊臉,想挑剔都找不到角度挑剔。當初他犯迷糊,去跟喪屍群搶大頭的時候,就已經被驚豔了一把。


    蜥蜴皮被剝下,蜥蜴畸變體也慘死在台上。


    台下有罵罵咧咧的聲音,顯然是押輸了結局。小娃娃看著台上的鐵籠子,伸展出去的菌絲蔫蔫的縮回了主人麵前。


    籠子打不開呀。


    小娃娃清瘦精致的臉上,表情變的陰鬱。


    小醜魔術師連番的變幻著場景,台下的人很快就消失不見。


    從鐵籠到火場,沒了關觀眾的魔術場,讓魔術師最終出現在了謝池淵跟喻安身前。


    謝池淵正把剝下來的蜥蜴皮,找水洗幹淨。


    喻安有點嫌棄:“臭臭的。”


    謝池淵動作不停的繼續收拾著蜥蜴皮,隨口回著他的話:“是沒你香。”


    喻安是個愛幹淨又臭美的小喪屍,別的喪屍都埋汰的不行,隻有他這隻小喪屍,不亂啃人,還會更自己縫衣服!

    “蜥蜴皮結實,最好是能做件衣服,你要不要衣服?”


    “不要。”


    喻安板起臉蛋,嚴肅道:“我隻要一個大口袋!”


    這麽醜的蜥蜴皮,他才不要穿到身上。


    謝池淵看著有幹活的經驗,他手腳麻利的處理幹淨了蜥蜴皮,用撕下來的布條做連接,簡單的弄成了個口袋。


    “先這樣吧,晚點再給你做精細。”


    謝池淵把口袋遞給他,再一看眼前的情形,又變了。


    這次是迷宮。


    喻安嫌棄的斜挎著口袋,拽著謝池淵的袖子。


    “裴思他們又不見了。”


    喻安對不斷變幻的場景有點煩,他問道:“我們什麽是不是又在被魔術師變魔術?”


    這個魔術師以前是有多不得誌啊,現在才會這麽熱衷的玩著魔術。


    謝池淵的骨刃還沒有收回。


    他目光掃了一圈,淡聲道:“不急。他玩這麽多把戲,無非就是打架不行。一個陰溝裏的耗子而已,遲早要死。”


    喻安點點頭,深以為然。


    在迷宮裏走了半程,喻安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這裏的迷宮構造,像極了他熟悉的一個地方。


    密盾研究所。


    喻安對密盾研究所熟悉,謝池淵沒去過,自然不如他。


    他走著走著,走到了一間實驗室。


    實驗室地上有汙髒的血跡,靠門口放了個綠色的大醫療垃圾箱。垃圾箱不遠處,是一具趴著的屍體。


    屍體穿著研究所的工作服,工作服背上繡了尾胖嘟嘟的小肥魚。


    喻安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抬手,抱緊了謝池淵的胳膊,說話都打起哆嗦來:“謝,謝池淵,這次真的是鬼屋!”


    謝池淵沒去過密盾,可他眼睛不瞎,能認出來密盾的標誌。


    “不是鬼屋。”


    謝池淵安撫的揉了下他腦袋上的呆毛:“魔術師的異能是空間。這跟之前的賭場,鐵籠一樣都是空間再現。”


    魔術師序列是D89。按理說,他的序列靠後,空間異能不應該像現在展現出來的這樣強大。


    除非,他跟外麵的一些喪屍一樣,進化了。


    謝池淵想想魔術師所隸屬的赤鳥組織,在腦海裏思索著赤鳥的意圖。赤鳥是國際有名的恐怖組織,他們家還有點雇傭的性質,誰給的錢多,就會接點外快來做。


    在感染者爆發後,赤鳥還低調了一番。


    誰知道他們低調過後,幹的第一票就是占了廢榆舊城,綁了西區老大的伴侶,兼生物營養學家阮柯。


    這種綁票在謝池淵看來,很不理智。


    赤鳥跟西區在此之前沒什麽過節。就算是和西區不合的其他區給了錢,讓他們辦事,他們也不該接。


    換言之,就算要接,反正都是把西區得罪死,還不如幹一票大的,把西區老大給綁了。


    謝池淵腦子裏雖然在想著事,可也沒忽略喻安。


    他跟喻安講了講魔術師的異能:“他的空間再現隻能再現出自己去過的地方。看來他有可能是密盾研究所出來的。”


    “不可能。”喻安一口否認。


    魔術師的路子,不像是從密盾研究所出來的。


    而且密盾研究所從不做畸變體的實驗。Selina說,他們所接受的畸變體都是其他研究所的產物。


    喻安問過,為什麽不禁止畸變體的研究,Selina回答,他們幹預不了。


    彼時喻安也隻是個住在研究所裏的小病號,他一沒權,而沒財,對畸變體的實驗自然也是隻能幹瞪眼。


    “你怎麽就這麽肯定?”


    謝池淵金色的眸子已經恢複了黑沉,他眼底看不出情緒,隻盯著喻安的眼神一刻都沒挪開。


    喻安敷衍哼哼:“我沒有肯定,我就是覺得這種地方不會有魔術師那種搞鬼的畸變體。”


    謝池淵看著他的臉,半晌,收回了目光。


    密盾實驗所的一切都跟喻安醒來時看見的景象重疊。


    “噔噔噔——”


    腳步聲響起。


    是Selina出現在身後,隻是這次喻安沒有貿然的去叫她。


    她眼睛直勾勾看著喻安,緊接著,往喻安身上撲。


    謝池淵幹脆利落的把她放倒。


    “難得來這裏,跟著我去看看。”謝池淵帶著喻安要參觀別的房間。


    喻安走到門口,忽地回頭看了一眼。


    隻一眼,他瞥見Selina的手,瞳孔驟然緊縮了一瞬。不等他多想,謝池淵拎著他的後頸,把他往外帶。


    外頭有一模一樣的喪屍,隻是沒了三顆頭的小畸形。


    謝池淵像是散步似的,閑庭漫步的在研究所裏打著轉。他倒是想知道,魔術師要把他放在這兒做什麽。


    喻安自覺對研究所足夠熟悉。可走著走著,他就茫然了。


    “這是……哪兒?”


    麵前的一排房間,他記憶裏從未出現過。但僅僅是站在房間外,他腳底仿佛都鑽了層寒意。


    魔術師的空間異能不足以支撐整個研究所的再現,他們身後的場景早就塌了,隻有四周幾十米還有建築。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們就算不走進去,後麵也沒有退路。魔術師的異能用到現在,恐怕也堅持不了太久。


    謝池淵牽著喻安的手腕走進去。


    一進去,門啪嘰一聲被關上。


    一股子不明氣體迎麵噴來,喻安被謝池淵眼疾手快的擋在身後。


    謝池淵屏住呼吸,卻依舊吸入了些許的氣體。房間裏窸窸窣窣的響起動靜,成群巴掌大小的畸形爬出來。


    說是畸形,其實是喻安實在找不到說辭來形容它們。


    它們都有著針管一樣的細長嘴,爬起來極滲人。


    謝池淵看見這玩意兒,原本是想一腳踩死。但他根本踩不死,地上有畸形,上麵也不安穩。


    房間的四周盡是青紫閃電。


    房間內,一片黑暗。


    在滅燈的瞬間,喻安陡然看清了門派上貼的紙標:“A組畸形觀察室。”


    這幾個字,宛若一道雷電劈到了喻安的腦門。


    他的崽崽們,以前也經常被帶去觀察室的。


    可是不對的。


    喻安懵懵的想著,他的崽崽們去觀察室隻是檢查一下身體狀態,怎麽可能會是在這個觀察室。


    這個觀察室裏,還有累累白骨。


    “喻安,不用怕。”


    謝池淵偏過頭,安慰了喻安一句。


    他脊背已經升起來絲絲涼意,到這會兒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魔術師要把空間再現選在這裏了。


    在這個小房間裏,他連骨刃都抽不出來。


    喻安手心冰涼,他拉著謝池淵的手,努力鎮定:“我不怕!”


    這肯定都是假的。


    密盾研究所裏不會有這種地方。


    沒了外力,謝池淵也絲毫不懼。他看得出來,這間房裏不止有地下爬的小畸形,單看靠著牆壁掛起的大玻璃圓器皿,裏頭的血爪子印,都知道不簡單。


    觀察室內,兩人並排挨著。


    外頭。


    清俊的青年被個小娃娃用奶音陰陽怪氣著:“早就讓你別跟著小八混了,小八就是一一盤海鮮,跟著他有什麽前途?”


    “看吧,現在小八這盤海鮮去摸魚了,讓你來頂包。”


    “你好棒棒哦,把大哥都頂進去了呢。”


    小娃娃還沒有青年的大腿高,對上青年來,氣勢倒是不矮。


    青年眼底發冷,顧不上再等魔術師把謝池淵給除掉。他甩開身旁的小娃娃,去找魔術師放人。


    幾分鍾後。


    魔術師被一大一小給攔著,菌絲在空中浮動,青年以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把我大哥弄出來,要不然,我弄死你。”


    魔術師目光森森的看著他們,氣氛慢慢僵住。


    僵持的結果,最後還是以魔術師的退步為終。


    魔術師知道那個少年的來曆,他養的崽子,不管是再陰邪的崽,都有著一個底線——


    動我大哥,都得去死!

    魔術師正要撤去空間,一凝神,發覺不對——


    “你們大哥沒了。”


    艸,他攤上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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