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魔術師從赤鳥身旁離開,臨走前,他親自安排了兩個人跟著赤鳥。
謝池淵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次是赤鳥主動打過來的。
十分鍾後。
喻安也被叫了進去,他幾步跑到謝池淵跟前,緊張詢問:“怎麽樣了?這裏有什麽問題嗎?”
“不用擔心,沒什麽問題。”
謝池淵跟喻安說話間,二樓的燈亮了起來,赤鳥搖晃著紅酒杯,很有格調的邀請著他們上來。
喻安見狀,隻好閉了嘴。
謝池淵抬腿上樓,二樓已經收拾幹淨了一片。
在大會議室裏,赤鳥坐到沙發上,沒急著問營養膏,反而指著茶幾上的酒,微笑著道:“我帶來的窖藏紅酒,味道不錯,要嚐嚐麽?”
謝池淵倒了個杯底,然後嗅了嗅。
他淡淡道:“是不錯,裏麵添的藥劑量不大。”
赤鳥笑笑,被戳穿了也不尷尬。
他大大方方道:“紅酒味單調,添點別的味道梗特別一點兒。”
旁邊本來在研究紅酒的喻安,聽到他倆的對話,瞬間坐直了身子。
謝池淵跟赤鳥以前就有過接觸,上次在廢榆舊城裏,謝池淵幹翻赤鳥手下那麽多畸變體,兩人之間不說是仇人,但關係也絕對是好不到哪兒去。
可成年人的世界複雜,沒有永恒的仇人,也沒有不變的朋友。
在客套寒暄結束後,謝池淵步入了正題:“營養膏我帶來了一批,這是樣品,你可以先驗一驗。”
樣品營養膏被放在茶幾上,赤鳥隨手拆了一管,送進了嘴裏。
喻安好奇,小小聲的問謝池淵:“他是畸變體嗎?”
一般來說,畸變體和人類是有輕微不同的。喻安養著一群畸變體崽崽,對畸變體還是很容易分清的。
可這個赤鳥,他認不出來。
謝池淵身子放鬆的後靠著,他長臂搭在沙發上,從後麵看,是個把喻安圈在懷裏的姿勢。
“不清楚。”
謝池淵學著喻安,壓低聲音說小話:“就算不是畸變體,肯定也是個怪物。”
喻安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他們帶進來的還有一個裴思,裴思聽著這兩口子的“悄悄話”,嘴角都抽了抽。
依他這正常人的聽力,都把這倆人的話給聽得清清楚楚,坐對麵的赤鳥更不用說了,人家也不是聾子。
赤鳥麵色不變,像是真沒聽見這倆人在說什麽。
他慢條斯理把一管營養膏給吃完,悠悠開了口:“味道不錯,跟以前的營養膏很不一樣。”
謝池淵眼皮子一撩,開始介紹:“阮博士製造的營養膏,跟以前那些讓你們折壽的營養膏可不一樣。”
“這管營養膏,加了許多珍貴用料,畸變體吃了還有安撫精神的作用。”
謝池淵不遺餘力的搞著拉踩,不僅拉踩營養膏,還拉踩其他的博士:“放眼望去,現在除了阮博士,還有誰的水平能搞出來這玩意兒?”
赤鳥眯了眯眼睛,搬出一個人來:“顧愛楠。”
他慢聲說著:“顧博士隻是失蹤,不是死了。你說,以後如果顧博士出來,他能不能做出比阮博士更好的營養膏來?”
“顧博士年紀一把了,也該退休了。”
顧愛楠這個人,謝池淵對他的感官並不好,這個人嫌少對外露麵,關於他的記載也很少找到。
如果不是家裏有個阮叔,謝池淵能知道的信息估計會很少。
他們談著談著談到了顧愛楠身上,兩人絲毫沒注意到坐在旁邊的喻安,臉色愈發古怪。
又聊了幾句,謝池淵跟赤鳥開始談營養膏的交易價格。
謝池淵眼也不眨的開價,除了金錢交易,他還要求赤鳥為他做事,且做的事還不是一件兩件。
赤鳥沉默良久,發自內心的問道:“謝池淵,你是真不打算要臉了,對麽?”
外界對謝池淵的評價,最常用的詞匯就是:高冷,嗜殺。
竟然還沒人給他增一個不要臉的詞匯。
謝池淵淡定點跟赤鳥對視著,好半天後,赤鳥眼睛一眯,開始加價:“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是——”
“我需要很多很多營養膏,在我的需求沒滿足前,你不能把營養膏供給別人。”
赤鳥要的,很明顯是壟斷。
謝池淵想都不帶想的就點點頭:“好啊,成交。”
他點頭點的太爽快,讓赤鳥有種自己進套的感覺。
但眼下隻有西區能拿出來營養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赤鳥也沒有什麽選擇權。
幾分鍾後。
謝池淵拿出擬好的合約,上麵有營養膏的數量,以及赤鳥需要支付的“報酬”。
“這種合約,你認為對我們有約束意義麽?”赤鳥翻看著合約,饒有興味的問著謝池淵。
謝池淵淡淡道:“我認為,有。”
赤鳥組織作為國際聞名的組織,四區都一直在盯著他。早在感染者爆發前,西區就已經存了赤鳥的資料。
隻不過那時候,西區打算做的,是鏟除這個組織。
執行這個命令的人選,不用說,隻有謝池淵能夠擔任。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謝池淵看過赤鳥的資料,也知道赤鳥這個人有個古怪的性子——
他很看重合約。
白紙黑字簽好的合約,赤鳥從不會不認賬。
果然,氣氛在微妙了片刻後,赤鳥還是拿起簽字筆,在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生效。
謝池淵收起合同,把合同遞給喻安。
喻安乖乖收起來,還塞到了衣服裏,生怕會給弄丟。讓赤鳥組織幫忙做事,這個便宜他們占大發了!
謝池淵還沒有指定讓赤鳥做的事,在把合同收起來後,他起身,準備回去休息。
“營養膏在酒店裏,你叫人來抬。”
謝池淵站起來,他目光瞥了眼赤鳥身後的人,狀似隨意的問道:“魔術師不在麽?好久沒見了,我還真有點想念他。”
赤鳥身形沒動,他抬眸,淡笑著回道:“我會把你對他的想念轉告他,他最近在忙,我叫不動他。”
魔術師的空間再現,以及空間重構都是極強的畸變能力,而赤鳥的能力,至今無人知道。
很多人都奇怪著,這兩者之間,為什麽是赤鳥占了領導者的位置。
謝池淵雖然也想探究,但目前答案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隻要赤鳥組織現在還能替他做事,他就不會去管些多餘的事。
從中心大樓出來,迎麵就是一陣冷風。
喻安沒忍住打了個哆嗦,下一秒,謝池淵還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到了他的肩膀上。
“穿好。”
“你不冷嗎?”
謝池淵監督著他把外套穿好,這才淡淡道:“不冷。”
裴思瞅瞅自己身上的襯衫,幽幽道:“謝哥,我冷。”
謝池淵:“?”
謝池淵冷冷晲著他。
裴思咽了口唾沫,在喻安開口前,搶先挽救自己:“我開玩笑呢,我不冷,我這會兒還覺得有點熱。”
本來想把外套脫下來給裴思的喻安,眨了眨眼睛,沒再繼續脫。
他們回去已經很晚了,喻安倒頭就睡。
謝池淵不需要太長的睡眠,他還在給殷覃匯報著情況。
殷覃沒老婆陪著,夜生活單調,他穿著微微敞開領口的睡衣,坐在靠窗的藤椅上,聽著兒子匯報工作。
“赤鳥要為我們完成三次任務,父親,你有決定好讓他做什麽嗎?”
“三次……當然有。”
殷覃眸底劃過一抹算計,他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態。赤鳥組織對外開價向來高昂,能白嫖三次,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第一件事,讓他們給我們提供聖爾實驗室的信息,以及,聖爾實驗室現在的位置。”
聖爾實驗室,就是製造出蟲蟲跟多多的實驗室。
這個實驗室沒什麽名聲,要不是遇到了蟲蟲跟多多,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個實驗室的存在。
謝池淵回想著這個實驗室,皺眉道:“這個實驗室值得我們讓赤鳥去找麽?”
“值得。”
殷覃有著超強的敏銳力,他眯眼,加著籌碼:“再說了,我說的第一件事,可不止是找到聖爾實驗室這麽簡單,赤鳥找到實驗室位置後,讓他們配合我們,控製住這個實驗室。”
謝池淵不明白父親怎麽對聖爾這麽上心,但父親的決斷很少會出錯。
他點點頭,應了下來。
聊完了聖爾,謝池淵看父親不怎麽困,於是心念一動,聊起了私事:“爸,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問吧。”
謝池淵斟酌著,還是問出了口:“你跟我阮叔戀愛結婚,這個體驗好麽?”
殷覃聽到是這個問題,冷硬的臉色驟然緩和下來,他溫聲道:“能娶到你阮叔,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跟一個寵妻狂魔聊這種話題,殷覃反正是瞬間精神了。
他抿了口茶,用著悠長的語調,開始再次給謝池淵講起他的愛情故事:“我打從第一眼看見你阮叔,就知道他是我老婆。”
父輩的愛情故事,謝池淵早就看麻了,聽麻了。
他漠然掛斷電話,拒絕跟戀愛腦的老父親深夜再說這個。
不過不說不代表心裏不想了。謝池淵的心思有些壓不住,此時此刻,他很想去看看喻安,哪怕對方已經睡著了。
可走了幾步,還沒有走到近前,謝池淵就清醒了過來。
大半夜的去看喻安,有點不尊重。
即便喻安有過偷親他的案底,但這也不代表他能這麽半夜去找過去。
謝池淵在骨子裏,是一個有點傳統的人。他站在原地,眼底晦暗的看著喻安休息的方向。
他知道喻安有很多小秘密,也知道喻安現在還不敢告訴他。
沒關係。
是喻安還不清楚他的心意,所以才會對他有所保留。
謝池淵這些天認真想了很多,也權衡了很多。從理智出發,他不應該在沒搞清楚喻安所有底細前,貿然去建立跟喻安新的關係。
可是——
他對喻安,已經維持不了理智。
房間裏的喻安,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門外謝池淵正在心裏醞釀著一場告白,他抱著崽崽們,睡得人事不知。
天快蒙蒙亮時,喻安突然醒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還是夢境帶來的衝擊,他隱約聽到了八崽的聲音,而且還是八崽憤怒的嘶吼聲。
身旁的兩隻崽崽還在睡覺,喻安沒有叫醒他們,準備自己下床。
小九一個鯽魚打挺,跟著醒過來,他呆呆問道:“大哥,你幹什麽?”
喻安指指門外,輕聲道:“我到外麵看看。”
小九張開菌絲,奶音困乎乎:“大哥,我也要去。”
喻安沒法子,隻好把他一塊帶上。到了門外,喻安循著聲音,探頭往外看。
門外就是酒店的走廊,在走廊盡頭的拐彎處,似乎有條小觸手一閃而過。
“八崽?”
喻安瞳孔一震,踩著拖鞋往前猛追了幾步。
外頭的天色還沒有大亮,喻安不敢驚醒任何人。他的小八和謝池淵不對付,自己帶的崽崽也是需要藏起來的。
喻安抬手揉揉眼睛跟上,不知過了多久,他消失在了走廊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兩個小時後,陽光懶洋洋的灑到窗戶裏,所有的人都慢慢醒過來。
小蝴蝶撲騰著翅膀,正要跟大哥貼貼,卻隻貼到了涼冰冰的枕頭。
他懵逼的睜開眼,飛遍了房間也沒找到大哥跟小九。
而與此同時。
喻安揣著小九,正茫然的看著外麵的大街。他從酒店裏出來找八崽,可是一出來,酒店外就跟他睡前看到的,全不一樣了。
外麵,是感染者剛剛爆發後,逃荒版的Z市。
喻安看到這一幕,扭頭就要走:“小九,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
小九:“……”
小九幽幽歎了口氣。
唉,回不去了。
傻逼八崽不知道幹了什麽,他就在這裏麵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