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小九兩眼放光的在捅叉子，一隻小觸手上還舉著尋崽啟事的八爪魚憤怒的去拍開叉子。
剛清醒的喻安，瞪圓眼睛，嗬斥道：“不許打架！”
以前在實驗室裏，最不缺的就是崽崽們之前的互毆打架，尤其是崽霸小八，更是隔三差五都要主動挑架。
喻安滿腔的重逢情緒都沒來得及湧出來，他就被眼前的場景一鍵帶回了當初處理崽崽們打架的狀態。
小九還在不死心的嚷嚷：“我要烤了他！”
小八是一點就炸的性子，他不甘示弱的揮舞著幹巴巴的缺水小觸手：“來啊來啊！看看誰能烤了誰！”
喻安扶著牆站起來，隨後幾步走過去。
他一手拎一個崽，板著臉教訓：“我說不許打架，是不是都沒聽到？”
被拎起來的倆崽：“……”
小九能屈能伸，當場就軟聲認了錯。
小八吸吸鼻子，不吭聲。
喻安又教訓了兩句，把他們放下來。
四周充斥著曾經求生者們的哀嚎和慘叫，在滿目狼藉的街頭，喻安蹲下來，看向了麵前有點慘兮兮的幹巴八爪魚。
“八崽。”
他抬手，摸摸小八的觸手，又摸摸腦袋，眼睛裏裝滿了這隻小八爪魚。
被叫到名字的八崽，酷酷的小模樣明顯要繃不住了，他一雙圓眼癟成了荷包蛋，荷包蛋還是水汪汪的。
喻安見他不應聲，湊過去，放輕了聲音：“怎麽不說話？不想跟大哥說話嗎？”
小八搖搖頭，幾乎要把腦袋給搖出殘影兒來。
喻安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家小八爪魚，越看心裏越柔軟。對他來說，他其實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才開始尋找崽崽們。
可對崽崽們來說，他睡的太久太久了。
喻安身體機能下降的厲害，他蹲了一會兒，就幹脆直接坐了下來。
小八看著大哥蒼白的臉色，總算意識到了什麽，他緊張問道：“大哥，你怎麽了？”
“沒事。”
喻安抱抱他，聲音裏聽不出來有什麽不對的：“大哥就是有點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八崽，以後乖乖待在大哥身邊，好不好？”
“好！”
小八把腦袋埋在大哥懷裏，重重的回答道：“以後大哥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喻安原本還有很多話要跟小八說，可他喉嚨幹涸的厲害。
小九知道大哥這是餓過頭了，他衝小八使了個眼色，讓小八別再粘著大哥。
小八茫然的看著他，不解：“臭蘑菇，你眼睛抽筋了嗎？”
小九：“……”
蠢魚！
小九壓著活兒，拿來毛絨玩具給大哥墊著，讓大哥閉眼休息。
“大哥，我們去找點水，一會就回來。”
“嗯。”
喻安沒勁兒再跟著跑，他抱緊了巨大的毛絨玩具，臉貼著玩具的胸口，眼皮子都要抬不起來。
在喻安的不許打架警告下，小九跟小八保持了表麵上的和諧。
小八才剛見到大哥，這會兒根本舍不得走。
小九不跟他客氣，伸手薅著他的觸手，把他往一邊拖：“你給我過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八爪魚的每條小觸手都寫滿了拒絕，他憤怒道：“我要大哥！”
小九冷靜且充滿威脅的通知他：“大哥現在很累，你要是還繼續打擾他，我發誓我跟小六會聯手弄死你！”
莽慣了的小八對此毫不畏懼。
小九接著道：“你把啾啾弄丟的事兒，大哥已經知道了。”
小八：“……”
小八瞬間安靜如雞。
小九拖著這隻死沉的八爪魚，拖到了角落裏。在這個位置，大哥應該聽不到他們說話。
兩隻相看兩厭的崽，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強壓著對彼此的討厭，開始交流信息。
小九把大哥的情況都一五一十告訴了小八：“大哥現在的身體很特殊，人類的食物無法再給他提供營養。”
“他可以食用喪屍晶核，也可以直接食用畸變體。對了，謝池淵的血，還有謝池淵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牛奶，都能讓大哥消除饑餓感。”
小九一口氣交代完大哥的情況，聽得八爪魚一愣一愣的，小觸手都不亂舞了。
“小九。”
小八忽然有點無措，他向來無畏無懼的表情上，都出現了慌亂：“你說，大哥是要變成以前——”
“八崽，你在說什麽。”
小九冷冷打斷他，那張明明很軟萌的小臉上，神色陰鬱：“大哥沒有從前，他一直都是現在這樣子，他沒有異能，跟所有的普通人類都一樣。”
“他需要我們好好照顧他。”
小九在說這話的時候，密密麻麻的菌絲將他們四周的空間都給包裹住，這樣不會再有任何人聽到他們的對話。
小八深呼吸一口氣，情緒也冷靜了下來：“對，大哥需要我們保護，需要我們照顧。”
他開始思索眼下最要緊的事：“我們還要在這裏多待幾天，小九，把我的觸手烤給大哥吃。”
“嗯，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有這個打算了。”
小九很愉快的同意了這個提議。
食物是不用愁了，可是大哥也需要水。
兩隻崽崽想了想，小九心道趁著大哥這會兒犯迷糊，還不如徹底補補身體。他眼皮子一抬，露出個笑來：“八崽，你說晶核能烤著吃嗎？撒上孜然和辣椒。”
行動力敏捷的八爪魚，聽到這話後，一扭頭就抓了個有晶核的喪屍過來。
燒烤攤重新開張。
攤主小蘑菇熟練的給八爪魚須須翻著麵兒，撒上辣椒麵。
見大哥還沒醒，小九順嘴問起了啾啾：“啾啾不是去投奔你了嗎？你們為什麽沒在一塊？”
八崽幽幽歎了口氣，提醒道：“六崽不也來找我了？最後他也走了啊。”
啾啾是他們最小的一個，不愛打架，但在爭寵方麵，實力碾壓他們。
他的擬態明明是隻雪鴞鳥，卻不知怎麽的，沒半點雪鴞的凶狠不說，反而像隻愛織網的小蜘蛛。
他不愛出門，但酷愛去C序列的畸變體房間裏串門，因為C66真的是隻會吐絲的小蜘蛛。
啾啾跟小蜘蛛玩得好，每次都能拿到最結實的特殊蛛絲。
C66的蛛絲很漂亮，漂亮又結實，他回回吐絲的時候，啾啾都會眼睛亮晶晶的給他吹彩虹屁。
八崽偶爾路過，都會聽一耳朵。
比如什麽：“哇，你好厲害呀！”
“66，你是我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的小蜘蛛啦！”
“66，你好棒哦！”
C66在啾啾的無腦吹捧下，每次都任勞任怨，能把自己所有的蛛絲都吐給啾啾，為了讓蛛絲好看點，他還不惜吃了顏料，想吐出有顏色的蛛絲。
總之，靦腆又會誇人的啾啾，是很多畸變體，以及大哥眼裏的小天使。
八崽想到這裏，哼了哼：“啾啾就是隻心機小啾，他跟我打架的時候，咬我咬的可狠了！”
而且，心機臭啾從來都不會對他吹彩虹屁！
臭啾給大家織衣服的時候，還要嫌他的小觸手多，織衣服太費蛛絲了。
“八崽，你知道大哥現在最想找到的崽，是誰麽？”
“臭啾吧，你提起他肯定是這個意思。”
小九看著不高興的八崽，語氣平靜的把船上的事說了出來：“啾啾的翅膀被人砍了下來，用來對付謝池淵。”
砍斷翅膀。
八崽呆住了，他脫口而出道：“臭啾怕疼。”
他們畸變體很少會怕疼的，尤其是他這種觸手多且斷了還能再長出來的，平時打架都打的不知道斷多少條觸手了。
他不怕疼，他記得啾啾怕疼。啾啾的翅膀跟八爪魚的觸手還不一樣……
八崽腦子裏想象著小九描述的畫麵，觸手都開始變色：“我不知道臭啾在哪兒，我從研究所出來後，去了很多個地方。臭啾一開始還跟著我的，可我被狡詐的人類坑了好幾次！”
“後來，有地方傳出來，說有大哥這樣的病例。”
“臭啾給我留了書信，然後就走了。”
八崽的識字水平不高，在看到書信後勉強認了個大概。反正就是臭啾覺得跟著八崽沒有前途，所以就走了。
八崽慘遭嫌棄，心裏也憋了氣，不去打聽啾啾的下落。
“像大哥那樣的病例。”
小九敏銳的抓到了重點：“哄走啾啾的人，知道大哥的情況？！他知道大哥的病，有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
八崽：“啊？”
八崽思路沒跟上小九，他隻懵懵的回憶道：“那個時間段，大哥還在密盾，密盾的人不可能泄露大哥的任何信息。”
“隻有我們這些逃出來的崽，才可能知道…”
小八說著說著，突然驚悚：“小九，是不是我們崽崽裏出現叛徒了？”
小九答不上來。
畸變體之間也存在歧視鏈的，位於高序列的畸變體，天然的看不起底下的畸變體。小八小九還有小十，跟上麵幾個日常都沒怎麽接觸過。
八崽說是團霸，但其實是A01他們幾個，懶得搭理他。
小九原本以為能從八崽這裏直接得到線索，現在看來，線索還是要從北區找，比如北區失蹤的夏天無。
“算了。”
小九翻著手裏的烤串，被濃煙熏的看不清表情：“啾啾不是什麽普通畸變體，隻要讓他找到機會，他會弄死那些人的。”
況且這種痛苦，在曾經，他們誰又少受呢。
小九的燒烤做的很不錯，當事魚聞到了都有點饞：“要不你再給我烤一串吧，我嚐嚐我是啥味兒。”
小九晲著他：“不要，我烤累了。”
烤小八的味道比烤蘑菇還要香，再加上涮上醬料的晶核，還有八崽再次搜遍全市找到的即將過期兒童奶。
這下吃的喝的都有了。
喻安昏沉沉的被叫起來，小九拿著吃的喂給他：“大哥，這是我跟八崽找到的食物，可好吃了，我們已經吃飽了。”
喻安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在聽見兩隻崽崽都吃過了之後，他這才去看食物。
而就這麽一看，他愣住了：“烤八崽？”
八崽忙適時澄清：“不是不是，這是別的八爪魚！大哥，你可以隨便吃！”
喻安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八崽怕被他認出來，幹脆搶過一個串串，當場表演了一個我吃我自己。
他隻咬了幾小口，喻安卻有點放下心來。
他覺得他的崽崽不可能這麽變態，真的會自己吃自己。
小九把準備的食物都給了喻安，晶核裹了層厚厚的蘸料，壓根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喻安以前也沒吃過這些，所以自然不會吃出來這是什麽。
在吃飽喝足後，喻安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他的精神也恢複了，不再跟之前那樣蔫巴。
在精神恢複後，喻安果然開始盤問起了啾啾的事情。
八崽老老實實的全交代了出來。
喻安聞言，沉默了很久。
又過了兩天，小黑屋開始變的脆弱，很多之前被隱藏的東西，都一一出現。
幹癟的八爪魚，終於獲得了水源。
泡在水裏的八爪魚，興奮的用小觸手拍打著水麵，他衝著岸上的蘑菇高興道：“這個敢關我的鱉孫，他肯定是撐不住了！哈哈哈哈，老子出去後非得弄死他！”
小九不愛泡水，他坐在旁邊洗著jiojio，語氣隨意的問著八崽：“你知不知道這波是誰幹的？對方沒下死手，很明顯就是故意整你的。”
八崽沉著的思考幾分鍾。
幾分鍾後，他暴躁拍水，水花糊了小九一臉：“我在外麵打的架多了，誰知道這次是誰來複仇了！”
被糊了一臉水的小九，冷漠盯著他：“你出來這麽多年，怎麽就還沒被人給整死呢？”
八崽得意揮著小觸手，自豪道：“因為沒人幹得掉我啊！”
兩隻崽崽們跟大哥沒能獨處太久，在第三天，這個惡整八崽的小黑屋終於破開了。
喻安穿著睡衣，踩著拖鞋，站在酒店的門口。
頭頂有大雨無情的澆下來。
喻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澆成了個落蕩雞。
他忙跑到酒店裏麵擋雨，在酒店的旋轉門上，他看到了子彈射擊留下來的痕跡，這些痕跡之前還沒有。
小九跟著大哥的時間長，所以在大哥出來的瞬間，就乖乖變回了小蘑菇，窩在大哥的口袋裏。
八爪魚還不習慣。
他數次要從大哥的口袋裏越獄，變回威風凜凜的巨型大八爪魚，可惜都被大哥給鎮壓了。
“八崽，乖一點。”
喻安把縮小的八爪魚給按回去，他檢查過八崽的身體，有不少挨削的斷痕。
這個虎了吧唧的崽崽，要是再放出去，遲早得翻車。
酒店不止是門上有痕跡，之前住過的房間裏也有。
這裏似乎被襲擊過。
喻安回到他消失前住的套間，門是鎖上了的狀態。
“大哥，小六也不見了。”
這扇門對畸變體來說形同虛設，能暴力拆開。小蘑菇沒有強拆，他探出菌絲，從裏麵開了門。
門開，原本在房間裏的小蝴蝶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
喻安巡視了一下房間裏的東西，稍微鬆了口氣：“還好，謝池淵沒有走，他帶來的東西都沒拿走。”
就連他的牛奶，還好好的放在茶幾上。
喻安走過去，拿起一瓶牛奶。他一邊吸著吸管，一邊在謝池淵住的這一片檢查著。
空氣裏還縈繞著謝池淵的氣息，這股子氣息淡淡的，很難被人注意到。
但喻安就是能聞到。
他繃了許久的心弦，在此時此刻猛地鬆開。
“我們不要亂跑了。”
喻安不想添亂，他坐在謝池淵床邊的單人沙發上，把沙發上的衣服疊好後，自己窩了進去。
“崽崽，我們在這裏等他們回來。”
喻安窩在小沙發裏等著人，而此刻外頭的車上，魔術師正嘴賤的點評著謝池淵：“姓謝的，你現在真是一臉要守寡的喪批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