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殺人
陳母和張大爺估計還是心疼孫子，就問我怎麽辦?還要繼續綁著麽？
我走到小明麵前，在他腦袋上的玉枕穴按了一下，小明立刻暈倒了。
我跟二老說，小明這問題有些嚴重，我還是先帶他去推拿室仔細瞧瞧。
二老說麻煩我了，請我務必把小明身上的陰魂趕走。
……
回到推拿店，楊薇問我怎麽這麽晚才回？
我說現在沒時間解釋，讓她立刻準備針灸針，朱砂水，然後把推拿室的空調打開。
準備好一切，我脫掉小明上身衣服，把他放在按摩床上，先給他做了一番簡單的推拿，然後用針灸針，紮在他百會，曲池穴，用手指捏著針尾，輕輕地轉動。
十幾分鍾後，我額頭冒出汗水，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楊薇連忙用毛巾給我擦了擦汗。
這麽做，是因為小明年紀小，陽氣足……我用針灸針打通他2個穴位，可以最大程度的激發陽氣，一旦徐鳳霞的陰魂現身，我就能利用小明身上的陽氣抵抗她。
一切準備完畢後，我取出朱砂水，開始默念咒語，然後在左右掌心處，畫上通靈符。
看到這裏各位或許很疑惑……這不是屍魂推拿術的起手式——請神上身麽？
沒錯，我就是打算用屍魂推拿術。
之前說過，屍魂推拿術，我盡量是不想用在朋友，親人身上的。
因為我無法控製，招出來的是邪神還是陽神。
但現在情況不同，附在小明身上的徐鳳霞，實在有點凶殘，攻擊性極強……再這麽拖下去，我怕她會傷害到陳媽和張大爺。
畢竟，已經有我和明母這個例子了。
大不了，如果招出邪神，我再把它請回去。
雖然請回去的代價，非常非常大……
請神儀式開始，我搓熱雙手，結了七個法印，嘴裏念念有詞：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令，普告九天；乾囉嗒哪……
剛念到一半，小明突然睜開了眼睛，冷冷地看著我。
這目光太陰冷了，絕不可能是小明本人！
我心中一驚，連忙加快了念咒語的速度，這時候小明忽然開口：“行了，你別念了……隻要你滿足我最後一個心願，我就離開這小孩身體。”
“什麽心願？”我問道，但還是警惕地看著他。
小明幽幽地說道：帶我回戲班，我要唱戲，唱最後一出戲。
我愣了愣，道：“唱那首《陸遊和唐婉》？”
小明慘笑道：“這出戲，是我最喜歡的……沒想到，戲如人生，最後卻成了我的結局。
說著，小明仰天悲鳴起來：我有冤啊！我有冤啊！
我問她，有什麽冤？
“帶我回戲班，一切答案可揭曉。”小明說完這話，眼皮一翻，又暈了過去。
我把小明背起來，讓楊薇看著店，結果這小妮子卻吵著要去，說想知道這姐姐有什麽冤屈。
“不行，那裏在唱鬼戲，陰氣衝天……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我嚴厲拒絕。
“好嘛。”楊薇委屈地噘了噘嘴，隻能答應。
……
再次來到廢棄學校，戲班的人已經散場了，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班主看到我，問我怎麽又回來了？
我讓他，把戲班所有人全部叫過來集合，有事，
“什麽事啊？”
“關於徐鳳霞的。”
一聽到這三個字，班主的臉色就變了，說要不明天吧，大家剛忙活完，肚子正餓著呢。
我說不能等，楊鳳霞現在就在這小孩體內，她有事要做。
班主無奈，隻能把全戲班的都叫了過來。
那陳冰和吳大寶也在，兩人一臉不耐煩，說我又在搞什麽飛機。
我沒理他們，跟班主說：我和徐鳳霞的陰魂溝通過了，她有一個心願，就是在這裏唱最後一出戲。
“唱戲？”班主驚訝道。
我點點頭，讓他安排一下。
沒等班主開口，那吳大寶就不高興地說：“需要這麽麻煩嗎？直接把徐鳳霞的鬼魂滅了不行？”
我冷笑，說你有本事你來滅啊？虧你還是徐鳳霞以前的男人，現在她死了，你就想著滅了她？你他媽有良心嗎？
吳大寶臉色難堪，不再言語。
我把小明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臉蛋，呼喚道：徐鳳霞？徐鳳霞？
小明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轉過身，麵對班主，麵無表情地說：馬大元，我的戲服在哪？
班主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鳳霞？
“不是老娘還能是誰？別囉嗦了，我東西呢？”小明不耐煩地說道。
“在後台。”班主說道。
小明歪著腦袋，墊著腳，慢慢地往後台走去。
班主膽戰心驚地問我，他怎麽這麽走路？
我笑著告訴他，徐鳳霞30歲的成年人，附在小孩身上，肯定會對“新身體”不適應，所以動作不協調很正常。
過了一會兒，小明出來了。
小明身高在同齡孩子裏算挺高的，差不多有一米四左右，但穿著徐鳳霞寬大的戲服，還是很不對稱，底擺長長得拖在地上，就像是套了個大盔甲，臉上畫著五顏六色的粉妝，頭戴花冠，走到了戲台上。
見大家都在發愣，我說：班主？
班主如夢初醒，連忙讓管弦樂隊開始伴奏。
“哐哐，鏘鏘鏘咚咚，鏘鏘鏘鏘鏘鏘鏘……”
隨著一陣敲鑼打鼓聲開始，小明抬起前臂，目視上方，圍著場子轉了一圈，開始咿呀唱道：
小酒窩長睫毛是你最美的記號
我每天睡不著想念你的微笑
你不知道你對我多麽重要
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剛好
小酒窩長睫毛迷人的無可救藥
我放慢了步調感覺像是喝醉了
終於找到心有靈犀的美好
一輩子暖暖的好我永遠愛你到老
……
聽到這歌聲，我們全都懵逼了。
我擦，什麽鬼！？
這他媽是什麽東西！？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台上唱流行歌的小明，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說好的《陸遊和唐婉》呢？說好的越劇呢？
怎麽就變成流行歌曲了？
“這……這是哪一部戲曲？”
“沒聽過啊，他到底在唱什麽？”
“不會是在故意搗亂吧？”
“小酒窩！這首是林俊傑和蔡卓妍合唱的小酒窩！我老喜歡了！嘻嘻！”旁邊一個年輕的姑娘興奮地說道。
班主臉色鐵青地看著我，很不高興，問我是不是故意和那小孩耍他？
我苦笑，說當然不是。
“我知道了！”這時候，一個20來歲，長相醜陋的年輕人忽然一拍大腿，說道，“徐鳳霞生前是個瘋子，所以她現在也是瘋的，神智不清，在那瞎唱呢！”
他這一提醒，大家都想起來了。
對呀，徐鳳霞的腦袋不太正常，瞎唱也是有可能的。
班主問我怎麽辦？我說再等等吧，心裏暗暗祈禱，徐鳳霞你可別再瘋了，趕緊清醒啊。
好在，這首《小酒窩》唱完，徐鳳霞終於開始唱戲了。
她先做了一個喝酒的姿勢，朗聲說道：尋春不覺春已晚，承琬妹攜酒為我遣愁懷。
然後她又變成羞澀女子，用袖口遮住臉，嬌羞笑道：春波橋上雙照影，與遊哥一路細數落花來。
最後她聲音變得粗獷，擺手道：花易落人易醉，山河殘缺難忘懷。風雨飄搖南宋廷，可皇上說太平翁翁是秦檜。
接著又變成女聲：今番春試你第一，為何奪魁非俊才。朝堂偏起阿諛風，你筆尖兒從無奉詞在。尋春驛外斷橋邊，望你心頭鬱結宜解開。
……
我愣愣地看了半天，總算看明白了……徐鳳霞這是在一人演兩角呢。
因為沒人跟她對戲，所以她隻能一會兒演陸遊，一會兒演唐婉，還是真是難為她了。
隨著下麵伴奏聲接近高.潮，徐鳳霞整個人更是投入了進去，該怒的時候怒，該哀的時候哀，該恨的時候恨，那表情，那演技，那動作，那唱腔，無愧是當年的第一頭牌。
我看到盡興處，忍不住鼓掌叫好，到最後，幾乎所有人都跟著叫好起來。
除了那三個人。
一個是吳大寶，一個是陳冰，還有一個是之前說話的醜陋男青年。
他們三個板著臉，一聲不吭。
班主笑著問我，懂戲？
“沒事就聽聽，挺有味道的。”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徐鳳霞表演，說道。
“難得，難得，現在的年輕人，都沒人看這個。”班主有些欣慰。
戲曲唱罷，徐鳳霞將一雙白袖甩到空中，長聲哀歎：你遠走，我高飛，約重圓，盼聚首，決不能善罷……
那聲音，淒婉幽怨，聽的人心裏很不是滋味，有一種為她打抱不平的衝動。
我對著戲台大聲叫道：徐鳳霞，你戲也唱了，心願也了了，現在……可以離開小明的身體了吧？
“不行！”徐鳳霞忽然厲聲吼道，“我此次回來，有兩件事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再唱一首《陸遊與唐婉》，這件事已經完成。”
我皺著眉頭，說道：還有一件呢？
“殺人！”
徐鳳霞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目露凶光，猛地抄起旁邊道具架上的一把流星錘，朝著台下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