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摔死
我沒想到,徐鳳霞竟然不給吳大寶任何機會,直接說殺就殺。
看來,真的是愛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
吳大寶的人頭,就像個皮球似的,咕噥咕噥,落在了地上,瞳孔還大大地睜開,顯露著他死前的驚駭。
眾人都撇過了臉,不敢看,畢竟這殺人手法,實在殘忍。
吳大寶死了,接下來,就輪到馬小帥了。
班主見此焦急萬分,擋在馬小帥麵前,對徐鳳霞道:鳳霞,你生前,我待你如何?
“還不錯。”徐鳳霞麵無表情地說道。
“那你能不能給我個麵子?放小馬一條生路。”班主苦苦哀求。
“不行!”徐鳳霞怒氣衝衝地說道,“誰都可以饒恕,唯獨馬小帥不行!他是個畜生,他必須死!”
班主頓時麵如死灰,咬著牙道:鳳霞,你當真要如此絕情?你不要忘了,當年你落魄街頭,要不是我好心收養你,把你帶到戲班,你能有之後的成就?
徐鳳霞聲音柔和了些:不錯,沒有你,我就成不了頭牌……但相對的,沒有你,我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班主無話可說,一個勁的歎氣。
他走到馬小帥麵前,一拳打在他臉上。
這一拳打得相當狠,直接打掉了馬小帥一顆門牙。
“爸……”馬小帥大哭。
“別叫我爸,我沒有你這兒子!”班主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當年你做出這種畜生事,我就想過把你送到警察局,還鳳霞一個公道。可是……因為我一己之私,不想讓馬家絕了後,所以才……唉,罷了罷了,如今鳳霞找上門來,還帶了這麽一幫鬼兄弟,那就說明天要收你……小帥,你做好心理準備吧,下一世好好做人。”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馬小帥崩潰地哭喊道,轉身就要逃跑。
我心想壞了,這附近都是陰魂,他這跑出去,不是死路一條麽?
沒想到的是,馬小帥衝到鬼群中時……那些鬼群,居然給他讓了一條路,就這麽讓他平安無事的過去了。
這時候,徐鳳霞幽幽地歎了口氣:馬大元,我終究欠你人情……你兒子,我就不親自動手了。
“仇怨已報,去也!”
徐鳳霞輕輕說道,然後挽起袖口,步伐盈動,慢慢唱起了那出《陸遊和唐婉》。
“世博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筏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冰魂長似千秋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間,咽淚裝歡,瞞瞞瞞。“
幽婉,淒涼的戲曲終了,隻聽一聲長歎,小明身上冒出一股黑氣,衝過雲霄,化為黃昏殘陽。
而四周那些黑霧,也齊齊退散,鬼氣衝天的戲場,又恢複了寧靜。
……
之後,我聽說馬小帥被抓了,判了死刑。
而警方,也在那口水井下,找到了徐鳳霞腐爛多年的屍體。
事情告一段落,但我每次想到徐鳳霞那首《陸遊和唐婉》,心中不免唏噓。
世間愛恨,本在一線之間,有情人,大多不能終成眷屬。
現在想來,徐鳳霞最恨的,或許不是奸殺她的馬小帥,而是那薄情薄義的吳大寶。
當然,也有可能……徐鳳霞隻是單純的喜歡唱那首《陸遊和唐婉》罷了……
……
徐鳳霞的鬼魂走後,小明恢複了健康,明母也出院了,他們一家對我感恩戴德,又是請我吃飯,又要給我紅包。
陳媽家並不富裕,所以飯我吃了,紅包卻是謝絕了。
酒席上,張大爺陪我喝了幾杯酒,有了幾分醉意,一直對我說,要把他孫女介紹給我,還說他孫女怎麽怎麽漂亮,我怎麽怎麽年少有為,若是能結成一段緣,真是再好不過。
我表麵跟張大爺笑嘻嘻,心裏卻在想:得了吧,就那個拜金女?白送我都不要。
酒足飯飽,我起身告辭,看著和母親爺爺奶奶歡聲笑語的小明,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心裏升起一股暖流。
……
幾天後,我剛給一個60多歲的中老年顧客做完推拿,楊薇就心急火燎地跑了進來,說:曾哥,不好了!
我問她怎麽了。
“外麵來個警察。”楊薇說。
那顧客一聽嚇到了,問我是不是犯了什麽事,怎麽有警察過來了?
我心裏也納悶,就安慰他說沒事的,警察是我熟人。
出門一看……謔,還真是熟人。
我沒想到,居然是那老程,和他兒子程大奇來了。
“兩位無事不登三寶殿,該不是來抓我的吧?”我笑吟吟地說道。
那程大奇哼了一聲,說你最好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否則……
啪!
他話還沒說完,老程就給了他一耳刮子,罵道:兔崽子,盡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們今天是來求人的,不是來抓人,你他媽態度給我放好點!
程大奇捂著臉,很不高興,說這還在外麵呢,就不能給他點麵子?
我暗暗好笑,說沒關係,小孩子不懂事,我不計較。來來來,兩位請上座。
老程擺了擺手,說坐就不坐了,他這次來,是真的有事求我。
我讓楊薇給他們上茶,然後問道:我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推拿店,實在搞不懂……有什麽能幫到你們的?
“你這可不是小小的推拿店啊……”老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說道,“這地兒,我5年前的時候來過。當時招待我的,是一個很漂亮的老板娘,就是她給我做的推拿,不知道她現在在不在?”
我有些驚訝,說你以前在這做過推拿?而且還是琳姐親自給你推拿的?
“可不是嘛,那丫頭,很是了得。”老程仿佛陷入了回憶,感慨道,“當年要不是她,我這警察生涯,怕就要走到頭了。”
我忙問他怎麽回事。
這時候,楊薇把茶端了上來。
老程說了聲謝謝,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跟我講述起了5年前的往事。
那是一天晚上,老程去街上巡邏,走過環城街道口的時候,看到有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人,鬼鬼祟祟地進了居民樓。
老程感覺這人很可疑,就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每走一樓,就要左右看看,見都是防盜門,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一直來到七樓,右邊有一個破舊的鐵門,他先是裝模作樣敲了敲門,見裏麵沒人,頓時喜出望外,從兜裏掏出一堆工具,一陣擺弄後,把門給打開了。
老程就跟在他後麵,看到這一幕哪還不明白——這家夥是個扒手!
他一聲怒吼:幹什麽呢!
那小偷剛進屋,聽到這聲嗬斥嚇得屁滾尿流,本能就要把門關上,老程眼疾手快,將門抵住,然後用力推開。
小偷沒辦法,隻能到處跑,最後跑到臥室的陽台上,想往外鑽。
“別動!敢動老子打死你!”老程也是暴脾氣,直接掏出了槍,威脅道。
沒想到這一威脅,把那小偷嚇破了膽,一個沒站穩,加上這家防盜網不結實,隻聽哢嚓一聲,踩碎了欄杆,掉了下去。
要說老程的反應真心快,他一個箭步往前,就抓住了那小偷的手。
不過他抓得並不牢,隻抓住了小偷三個手指。
小偷嚇得哇哇大叫,大聲叫喊著,身體甩在半空中。
老程讓他別緊張,身體不要亂動,找個地方把腳猜實了。
那小偷哭著說:你……你別鬆手啊,千萬別鬆手。
“你放心,我不會鬆手的!”老程安慰他,然後一咬牙,就把小偷往上提。
那懸在空中的力量實在太大,加上老程隻抓到小偷手指,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雙方手上沾滿了汗珠,隻聽嘎吱一聲,小偷掉了下去。
老程說,他至今都忘不了,那小偷下墜時絕望,痛苦,以及……怨恨的表情。
那晚之後,老程每晚都要做噩夢……夢到自己沒拉住小偷,小偷掉下去摔死,又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責問他,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鬆手?
一開始老程也沒在意,以為是自己良心不安,所以才會夜長夢多。
到了後麵,他發現自己的右邊手掌,慢慢地失去了知覺。
而他當時拉扯小偷的手……就是右手。
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去醫院檢查,醫生也找不到原因。老程又去了小偷家,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小偷的父母,跟他們賠禮道歉。
但小偷的父母並不買賬,認為如果不是老程掏槍,小偷也不會嚇得墜樓身亡……把他的錢,都扔了出去,讓他滾。
老程那時候還年輕,一直希望辦幾件大案子,然後出人頭地。
但如果右手失去知覺,連槍都握不穩,那什麽都是空談。
他通過關係打聽到,細水鎮有一個陰陽推拿店,那的老板娘很厲害,有一手“陰陽推拿術”,專門給人推掉身上的髒東西。
作為一個人民警察,老程不太相信這些鬼鬼神神,但他實在走投無路,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去試試。
那時的老程性格火爆,蠻橫無理,就跟他兒子程大奇一樣。
他進了推拿店後,直接質問琳姐,問她這是不是騙人的東西?如果敢騙她,他就讓她這個店開不下去!
琳姐也不生氣,笑著說道:看你身後。
老程愣了愣,疑惑地回過頭,往後一看,差點沒把他嚇尿褲子……
隻見他身後,站著一個年輕人。
那人滿身鮮血,竟是摔死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