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故人喜兒
青龍山，位於北屯市邊緣的一處特殊景點。
此山層巒疊嶂，覆蓋著厚厚的野草，蒼勁翠綠的鬆樹，高傲的挺立在野草中，山風撲來，鬆濤聲陣陣，此聲拍打著心扉，舒暢開懷，盡情吸吮著風裏甜甜的空氣，宛如痛飲了一杯濃濃的葡萄酒，甜甜的醉，如花仙子飄忽其中。
謝長老，曾劍，初冬，初秋趕到的時候，已是近黃昏了。
山間的黃昏，來的那樣迅速，那樣了無生息，恍惚行走間，滿山雨霧緊隨身後，一路追籠而來。不知不覺間，鬆也肅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
風，輕輕拂過鬆林，如隱隱濤聲。腳下球蟲呢喃，不知名的鳥兒，在林間高聲訴說，潮~濕的夜幕，就像墨汁一樣濃厚……
有了黃龍的“前車之鑒”後，四人不敢多言，一路無話，長驅趕路。
終於，在晚上的時候，趕到了上清派的傳送點。
所謂傳送點，是利用特殊陣法，回到上清派的途徑之一，一般需要有上清派專人輔助，在釋放陣法咒語之後，方可到達。
深紅色的涼亭。
涼亭上，站著兩個身穿道袍的男子。
他們見到謝九後，本來昏昏欲睡一張臉，頓時變得驚詫，連忙迎上來，畢恭畢敬地作揖道：“謝長老。”
謝九“嗯”了一聲，麵露疲倦。
兩個傳送弟子見謝九似乎心情不好，雖一肚子疑惑，不明白他是怎麽受傷的，也不清楚曾劍這個多出來的陌生麵孔是怎麽回事，但不敢多言一句。
畢竟他們隻是普通弟子，和長老這這等職位差距極大。
謝九四人站如陣內，兩名弟子一左一右，包圍在中心，在傳送陣內撒入了一些奇怪的粉末後，開始雙手掐訣，念念有詞。
不多時，一陣眩暈感傳來。
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就好像坐三百六十度的過山車一樣，整個人飄乎乎的，感覺靈魂都要飛出來……
曾劍皺了皺眉，臉色有些難看，雙手有些不受控製地在顫抖。
謝九微微一愣，說道：“沒事的，閉上眼睛，就當睡一覺就好。”
“嗯……”曾劍點點頭，咬緊牙關，額頭冒出汗。
初冬初秋露出不屑眼神，嘴裏小聲嘀咕著，坐個傳送陣都會暈車，真沒用。
曾劍沒有辯解，對於以前坐過無數次傳送陣的他而言，實在是產生了心裏陰影。
想當年，自己在試道大會上身份“暴露”，進入狂暴狀態，被兩大天尊境合力剿殺……危機之中，踏入還不成熟的傳送陣，逃到了別的成熟。
正因為傳送陣不成熟，所以直接導致他元氣大傷，失去記憶，飄飄蕩蕩好久才恢複過來。
後來幹掉噬魂老祖後，自己機緣巧合下，在某個“界麵”，遭遇了時空裂縫，差點被吸入黑洞，一去不複返，得虧自己運氣好，強行扭轉乾坤，回到了本界。
總的來說，時空傳送對自己來說，差不多算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導致他現在隻要踏入傳送陣，就情不自禁地雙腿發軟，抵抗力極差。
嗡嗡嗡……
天旋地轉後，曾劍感到雙腿懸浮在空中，接著身體一沉，落入了地麵。
接著，耳邊響起了一個清脆動聽，猶如百靈鳥的聲音。
“歡迎謝長老，初冬，初秋，以及這位陌生哥哥回到上清派。”
……
……
曾劍睜開眼睛，看到一個14,5歲少女，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麵前。
少女身形嬌小，卻穿著一身略顯寬鬆的道袍，白白淨淨的小圓臉，兩個短短的小辮，紮著綠色的玻璃絲線；烏黑漆亮的眼睛和那纖巧的嘴角，含著天真的微笑。
是個小美女。
不過，
怎麽好像有些麵熟？
曾劍忽然瞪大了眼睛。
是她！
想不到，一晃多年過去，曾經的女童，現在竟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有了美人的胚子。
看到女童，曾劍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一個佝僂，蒼老的身影。
那個一頭白發，總是笑嗬嗬，背著酒葫蘆的老頭。
一老一少，走到哪都是歡樂無窮。
可惜，
老的已不在了。
曾劍眼中露出幾分黯然，暗暗歎了口氣。
見曾劍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少女臉頰微紅，有些羞澀地轉移了目光，看向謝九，隨即小嘴微張，驚呼道：“謝長老，你怎麽受傷了？”
“不礙事。”謝九擺了擺手，含笑道，“喜兒，最近上清派還太平嗎？”
喜兒沉默不語。
“問你呢？”謝九皺了皺，心裏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不是很太平。”喜兒輕聲說道，眼眶竟是有些泛紅。
“怎麽回事？”
曾劍忍不住問道，忽然響起自己尷尬的身份，幹笑兩聲，道：“嗬嗬，隨便你問問……你們繼續。”
“就在前兩天，天玄門的長老，怒氣衝衝地帶著一個弟子，來到了上清派，說是要討回一個公道。”
喜兒說道。
“討回公道？”謝九愣了愣，“什麽意思？他們要討回什麽公道？”
“說是我們的弟子，在外麵跟天玄門弟子發生衝突，打傷了對方，所以……”
“那就是我們的錯。”謝九嚴肅道，“上清派自沒落之後，便新增了一條門規，不可在宗門外滋生是非，更不可仗勢欺人。”
喜兒一個勁地搖頭，急聲道：“不是這樣的，那位師兄，的確是和天玄門的弟子發生了衝突，但最後的結果，是師兄吃了大虧，而不是天玄門的弟子。”
“還有這事？你且詳細說來。”謝九臉色一變。
喜兒說，上清派的3個弟子，在出門遊曆時，進入了一家賣丹藥的商鋪，正準備購買時，沒想到恰巧天玄門也有弟子看上了。
那丹藥因比較稀少，店鋪暫時隻有一個。
兩邊勢力爭吵不休，都要爭這顆丹藥，加上最近上清派和天玄門複雜的關係，更是火上澆油，一番對罵之後，便開始大打出手。
上清派這邊有3人，而天玄門那邊卻有7人之多，並且整體實力超過上清派。
隻是片刻的功夫，上清派的那3個弟子，便被打得叫苦不迭，毫無還手之力。
最後那丹藥，自然是被天玄門的人拿走了。
本來這種事，上清派的弟子就當吃了悶虧，長了教訓也就算了，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天玄門居然派了一位長老，和當時鬥毆的7名弟子，氣勢洶洶地來到了上清派，說是要討個說法。
“謝長老，你說這好笑不好笑，明明吃虧的是我們，結果別人卻反倒找上門來了，真是惡人先告狀！”喜兒一臉憤憤不平地說道。
“繼續說。”謝九皺眉道。
喜兒點點頭，繼續說道：“要說那天玄門著實狡猾，和長老一起過來的7名弟子，身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裝作痛苦不堪的模樣，也不知道這些傷是他們自殘的，還是用法術糊弄出來的……總之，在那名長老咄咄逼人之下，上清派最終還是妥協了。”
砰！
謝九用力一拍旁邊石獅，怒道：“怎麽可以妥協？這明明是他們的錯！我們憑什麽妥協？喜兒，到底是哪個孫子妥協的？”
“是掌門人。”喜兒怯怯道。
“……”
謝九摸了摸鼻子，說道：“額……後來怎麽樣了？我們給了他們什麽補償？”
“給了他們七顆大還丹，一株百靈仙草，外加讓天玄門七名弟子，任意挑選七樣中品法器。”喜兒回答道。
“什麽，賠償這麽多？這也太過分了吧！”
“就是啊，有這麽欺負人的嗎？他們打了人，我們還得賠禮道歉！”
初冬和初秋終於忍不住了，氣憤的叫嚷起來。
謝九沉默不語，一張老臉陰沉到了極點，用沙啞地聲音問道：“掌門，就這麽給他們了？”
“嗯。”喜兒點點頭。
“他就沒有問清楚事情來弄去脈？”
“沒有。”喜兒搖頭。
“我知道了……”
謝九握緊了拳頭，但何況，他的拳頭又鬆開。
眼中，露出頹然與沮喪。
這便是……現在的上清派。
任人欺負，不敢聲張，忍氣吞聲，生怕觸怒一些大宗門。
曾劍站在一旁默不吭聲，臉上露出沉吟之色。
雖說本就傷痕累累的上清派，實在是經不起太多折騰了。
但是，在本派占理的情況下，還要一味退讓，並且道了歉不說，還要拿出這麽多寶貝作為賠償，這是不是有點太懦弱了？
看樣子，自己多年沒回上清派，這裏真的發生了很多“轉變”。
謝九長歎一口氣，說道：“行了，走吧。”
說罷，帶頭往一處行去。
曾劍走在最後麵，見喜兒歪著腦袋，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麵熟？”
“嗯嗯嗯，是呀，我們以前見過嗎？”喜兒愣了愣，隨即有些激動地說道。
“應該沒有吧。”曾劍笑著說道，“畢竟，我是第一次來上清派。”
“喂，你快點好不好？”
初秋見曾劍沒有跟上來，不耐煩地說道。
“下次再見。”
曾劍也不在意，微微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喜兒的腦袋。
這個動作，若是換做其他人，喜兒必定會避開，甚至露出反感之色。
但是，
偏偏對眼前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當然不是因為他長得帥，而是他身上……有著一股自己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去歡樂穀坐摩天輪，多年以後，突然回憶起的那種熟悉，溫馨的體驗。
喜兒有些害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
……
……
“謝長老，現在我們要去哪？”
走在路上，曾劍明知故問道。
謝長老微微一笑，說道：“作為新入門的弟子，自然是先去本派的接引閣，在那裏，走個形式，報個名，差不多就算入門了。”
隻是走個形式嗎？
曾劍想笑。
看來這謝長老，是真有心收自己做弟子啊……這才剛來上清派，就讓自己走後門了？
路途中，曾劍裝作一個“新人”，向謝長老旁敲側擊了一些上清派最近的情況。
譬如，上清派如今的勢力劃分，以及長老。
謝長老倒是很好說話，不厭其煩地跟曾劍滔滔不絕說了一通，倒是初秋和初冬對曾劍愛理不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黃龍出現時，曾劍被“嚇暈”，讓她們覺得這這小子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渣渣。
“上清派輝煌之時，曾有六大脈係，分別是煉丹閣，萬劍閣，破天閣，古韻閣，軒轅閣，以及上清閣……”謝九淡淡地說道，“自從新掌門接管以來，又多了一個血煉閣，算是從六個脈係變成了七個。”
“血煉閣？”曾劍微微一愣，“這名字，怎麽聽得有些像邪派？”
“這話以後可不許亂說。”謝九麵色凝重道，“畢竟，這是掌門所在的脈係。”
曾劍點點頭，心中卻很是不以為然。
謝九繼續說道：“這七個脈係，分別由七大長老掌管。”
“我負責管理曆代掌門周文龍創建的上清閣……當然，我目前隻是個代理。”
“煉丹閣長老丁不悔兩年前壽元耗盡，現由他弟弟丁不過管理煉丹閣。”
“破天閣長老林坤，性格怪癖，暴躁，力大如牛，你以後見到他最好躲遠點。”
“萬劍閣現在的長老，由上一代長老上官盈的弟弟，左唯掌管……唉，雖然左長老劍術確實不凡，但閱曆終究尚淺，如果上官長老還在就好了。”
“古韻閣是以畫符為主，長老是呂談笑。”
“軒轅閣上代長老空靈道人，法力高強，距離天尊一步之遙，也是我們上一代的掌門……可惜，隕落於魔龍窟之手，現軒轅閣長老是白雲道人。”
“最後是血煉閣，長老兼掌門的楚風，年紀輕輕，法力高深，用人中翹楚來形容絲毫不為過，距離天尊境也隻差一步之遙，隻是……”
說的最後，謝九卻是頓了頓。
“隻是什麽？”曾劍問。
謝九歎了口氣，說道：“隻是，掌門行事還是過於優柔寡斷，該強硬的時候不強硬，隻知一味妥協，導致本就日漸衰弱的上清派，更是被其他宗門騎在頭上……另外，楚掌門的功法，也是難以凝聚人心的起因所在。”
“哦？他是什麽功法？”曾劍好奇地問道。
謝九臉色鐵青道：“血煉之術。”
“很厲害？”
“他隻用了區區兩年時間，就踏入了天師境，三年後，更是距離天尊半步之遙，你說厲害麽？”
曾劍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道：“既然這個功法這麽厲害，為什麽不在門派流轉下去？”
這話問完，一旁的初冬和初夏，皆是冷哼一聲。
謝九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咬牙道：
“因為，這是邪派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