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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刁民

  多年前,靈墟界。


  烏黑瘴氣的黑風山。


  老黃深吸一口氣,雙手揮舞,全身頓時佛光普照一般,流光溢彩,光芒四射,霎時間,一道百米法相憑空出現,手指疊拈花狀,似笑非笑,硬生生將將兩合體期老怪,以及七名煉虛期強者的攻擊,硬生生逼退,同時還餘威不減,威力擴散四周,震死,震傷擺明圍攻他的修道者。


  “為了這乾坤鼎,你們也算是大費周章了。”


  老黃一臉冷笑地看向眾人,眼中除了譏諷之外,看不到一絲一毫恐懼。


  “黃道友,大勢已去,交出乾坤鼎,我天龍自作主張,饒你不死,隻廢你萬年修為……隻要命還在一切都可從頭開始。”其中一個紫袍人淡淡地說道。


  老黃哈哈大笑:“隻是廢我修為?對於站在了我這種高度的人而言,修為的重要性,早已遠遠地超過了性命,沒有修為,命又何在?”


  說完,單手對著虛空狂點,一道道青色光芒,乍現而出,猶如激光槍一般,不斷地朝著紫袍人激射而去。


  紫袍人臉色大變,往後飛退,卻不見有人幫他,隻能咬牙催動法力硬拚。


  那青色光芒何等犀利?直穿雲霄,紫袍人身上護體法術,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抵禦不了,便瞬間被炸裂,同時帶著餘力,將紫袍人遠遠震飛,口吐鮮血,樣子好不狼狽。


  看到這一幕,眾人皆是倒吸涼氣,想那紫袍人天龍,好歹也是煉虛初期的修為,在麵對老黃這“殘喘之身”,居然連一招都抵擋不過。


  “還有誰?一起上吧!”


  老黃體內法力幾乎寥寥無幾,但他臉上去未露出半分怯色,雙手背負在後,眼中露出傲然,俯瞰全場。


  這一刻這些貪婪狡猾的修道者終於想起,此人並不是簡單的合體後期大能,而是曾與道尊過招而不死的存在……若想殺人奪寶,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多。


  “怎麽?你們怕了嗎?既然怕了,那就由我主動進攻吧!”


  老黃大笑出聲,頭頂法相,光芒再度變得旺盛幾分,同時雙手掐訣,打出一道又一道金色光波,如同導彈一般,朝著四麵八方飛去。


  兩名合體期老怪臉色陰沉,其餘圍攻者則是個個露出恐懼之色……他們哪能想到,即便到如此境地,老黃的攻擊依舊恐怖如斯。


  “不要給他反撲的機會,大家一口氣,殺了他。”


  其中一名合體期老怪冷聲喝道,身體化作光芒,帶頭衝了上去。


  另一名合體期老怪見此,也不再猶豫,手中召出一把古色長扇,緊隨而後。


  眾人見兩名合體老祖都上了,哪還敢停滯不前,紛紛祭出法器,一擁而上。


  刹那間,藍天白雲,皆是修道者數以及萬的身影。


  麵對這浩大聲勢,老黃眼睛精光乍現,笑道:“能死在這麽多強者手裏,這一生也算是不枉了。”


  老黃並不打算就這樣等死,他將全部的法力,瘋狂地往法相之中凝聚,不到片刻,法相再次變大,那金光怒目,竟是睜開了眼睛,伸出一雙金色大手,將老黃團團包裹。


  “即便死,也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老黃大聲吼道,雙手控製著法相,舉起那猶如泰山的拳頭,轟向了人群……


  轟——!

  雷鳴巨響炸響天空,此刻,雲嵐山頂,猶如是在頃刻間,化為了一座噴發的火山一般,熾熱的青白火苗,化為火浪,成圓弧形擴散而開,這一霎,雲嵐山開始了劇烈顫抖,一道道巨大裂縫,順著山壁蔓延而開,山石滾落,樹木焚毀,儼然一副毀滅末日般的景象。


  燦爛的青白焰火,在蔚藍的天空之上爆炸開來,宛如火浪一般,席卷天空,霎時間,這片天地,溫度驟然升高了許多。


  靈墟界天都城無數人皆是傻傻的抬頭望著天空上席卷而過的恐怖火浪,即使是相隔千百米的距離,可那股熾熱的火浪,依然是讓得人大汗淋漓。


  喏大的城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是口幹舌燥的咽了一口唾沫,一股驚粟,從內心深處蔓延開來,若是這股火浪距這裏再低一些的話,恐怕現在,這裏早就被摧毀成一片平地了吧?

  塵埃落定,老黃的法相在空中支離破碎,隨風飄散,而老黃本人,則是早已不知所蹤,氣息全無。


  至於其他修道者,死的死,傷的傷,修為稍低者,連元神都來不及飛出,就此灰飛煙滅,修為高一點的,也受到重創,也隻有那兩名合體期老祖,隻是受了些小傷。


  “黃老頭已死,大家快去找乾坤鼎!”


  眾人反應過來,大聲叫嚷著,瞬間整個黑風山,狼藉一片,吵鬧不堪……


  ……


  ……


  清晨,淩雲村是靜謐的,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街上便迎來了一個溫馨的晨。


  春風吹到踏雪河邊,水開始緩緩地向前流著,河邊的樹木發芽了,小草也從地裏鑽出來,遠遠看去,一片碧綠,河邊的野花也綻開了笑臉,從南方飛回來的大雁,帶著春天的信息在小河邊嬉戲,藍天白雲倒映在水中,像盛開了朵朵白蓮,春天的小河邊變得多姿多彩。


  幾個農婦有說有笑,在河裏洗著衣服,聊著家常。


  “唉呀媽呀,你們看,那裏好像有個人!”


  其中一個身材微胖農婦,驚呼出聲。


  眾人朝著她的目光看俺去,見緩緩流淌的河邊,果然漂浮著一個人。


  那人看年齡70好幾,身上灰衣破破爛爛,雙手抱著一個古銅色的奇怪大鼎,在水中如伐木一般飄蕩,也不知是死是活。


  山路人樸素,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開始用一些樹枝,晾衣杆等工具,把那漂浮在水中的老頭撈了上來。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老黃。


  老黃沒有死。


  最後關頭,他依靠乾坤鼎的庇護,勉強活了下來,跌落萬丈懸崖的踏雪河中,全身經脈盡裂,法力大損,氣息也是若有若無。


  農婦們好奇地圍在老黃麵前,真正感興趣的不是這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而是這老頭雙手死死抱住的乾坤鼎。她們叫來自家男人,開始商討怎麽處置這老頭。


  有人提議先救人。


  有人提議別多管閑事。


  有人提議別管老頭,把那看似值錢的大鼎拿走即可。


  眾人議論紛紛,意見不一,最後是村長出麵。


  村長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說人是要救的,但這鼎嘛……先拿走,去市裏賣錢,不管多少錢,到時全村人平分。


  大家哪不知道村長心裏打的算盤,到時出城這任務,必定是他的狗兒子去做,賣了再多錢,他隨便報個價,大家能奈何得了他?

  不過話說回來,淩雲村的人大多字都不認識一個,也就村長的狗兒子出去經商,有些見識,再有文化一點,便是那全村最窮,性子最陰損的劉大嬸的兒子。


  “賣可以,但我必須跟著去。”


  嘴裏叼著蘆葦,雙手放在袖口,穿著一件極不合身大棉襖的楊振,從人群中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憑什麽?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不待村長說話,他兒子富貴就跳了出來,指著楊振破口大罵。


  楊振隻是冷笑,懶得理他,轉身看向那群一臉憨厚,實則壞水不比自己少太多的鄉親父老,說道:“我楊振的為人,想必你們也了解的……沒錯,我是偷看過張寡婦洗澡,我也去老張家偷過西瓜,陳瘸子的女兒,上趟一起下河遊泳,也被我捏了半個小時屁股……我不否認我不是好人,但若是涉及到錢,我可曾坑過你們?倒是那狗富貴,在背地裏耍陰招,玩小聰明,貪汙你們的錢財,若不是被我揭穿數次,你們這幾年的損失有多大,心裏怕是沒點B數?”


  聽到這話,富貴氣得是咬牙切齒,要說他確實幹過不少貪汙村民錢財的陰損事,但大多時候,都被這壞事者楊振給識破看穿,讓自己下不來台。他不是沒想過找人幹掉楊振,主要對方實在陰險,狡猾,如果這趟被發現,自己老爹村長的位置怕是不保,所以這才一忍再忍。


  “死胖子,你他媽說話注意點,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富貴罵罵咧咧道。


  “來呀,有種的你就弄死我,今天這麽多鄉親父老都看著呢,要是我死了,八成就是你害的……我不是,起碼還能為他們主持公道,這道理,難道他們不懂?”楊振冷笑出聲,指著富貴道,“還有,你一個死娘炮長相的群豬玩意,別一天到晚把弄死放在嘴邊,真有種,現在就和我單挑,不死不休為止,你他媽敢嗎?”


  富貴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幾次欲爆發,但看向對方這雄偉壯觀的身體,以及自己這瘦竹竿的軀殼,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總之就這麽定了,這大鼎,我和狗富貴一起去市裏販賣,如果有不相信的,也可以跟著一起去,到時賣了多少錢,也好心裏有個數。”楊振不緊不慢道。


  說著,楊振就走到“溺水”的老頭麵前,想把那大鼎從他手中扒開。


  然而古怪的是,這老頭明明陷入昏迷,抓著大鼎的手卻是猶如鐵鎖一般的緊,任憑楊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是紋絲不動。楊振臉色鐵青,一腳猛地踢在老頭身上,周圍村民看得暗暗咋舌,心想這龜孫子出手還真是陰狠,若是把人踢死了怎麽辦?

  楊振一不做二不休,從地上撿起一把鋤頭,就要去鏟老頭的手。


  “住手!”


  一聲厲喝,從人群中響起。


  楊振有些無奈,撓了撓腦袋,看向一個五十多歲的夫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苦笑道:“老媽,我……哎喲!”


  不等胖子話說完,婦人已是揪起了兒子耳朵,用力的扭動著,怒氣衝衝地說道:“你這王八孩子,好點不學,去學人謀財害命?”


  “沒,沒有啊,我就是想把這鼎拿走!”


  “還敢頂嘴,信不信我抽死你丫的!”


  楊振在淩雲村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類型,但唯獨怕這在外麵溫婉善良,對自己卻偏偏嚴厲苛刻的母親。但他一點也不覺得母親做錯了什麽,遙想二十年前,那素未謀麵的畜生來到了村中,和母親相愛,又糟蹋了母親之後,生下自己,不到三年時間,又不聲不響離開,沒個音信,沒個承諾,甚至這三年,連一句“我愛你”都未曾講過,留下一對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在遭到村裏人沒日沒夜的戳脊梁骨,還能咬著牙把自己養這麽大,還能用大半年省吃儉用的糧食求書坊老師教自己識字,還能在自己闖了禍後,和自己一起跪在對方家中,隻求一句原諒。


  可以說,在這個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山溝溝裏,母親是楊振唯一的光芒,自小便沒了父親的他,心理扭曲,憤世厭俗,沒少幹一些沒屁眼的壞事……到最後,都是母親一頓棍棒,加苦口婆心下才慢慢醒悟。


  有些蓮花,並非天生就能出淤泥而不染,隻因為它表麵布滿了一層蠟質白粉,擋住了汙泥濁水的參入。而這層保護措施,就是母親。


  楊振壞,但三觀,絕非不正,否則怕是早幾年,就“死”在了母親棍下。現在母親的出現,讓楊振怎生也蹦躂不起來,但心裏可惜那看似值大錢的乾坤鼎,不甘心道:“老媽,這次無論如何,你都不能阻我發財。”


  劉大嬸也是知道輕重的人,哼了一聲說道:“你要和富貴去城市賣鼎我不管,但絕不可傷人家性命。”


  “那這老頭怎麽處理?”楊振苦笑道。


  劉大嬸看了一眼昏昏沉睡的老頭,沉吟了一番,認真道:“必須救人。”


  說做就做,劉大嬸讓楊振和幾個村名,背著老頭和那緊攥不放手的乾坤鼎,一起半拖著來到了楊家,放在床上平躺,又讓楊振去山上菜了一株草藥,給老頭喂食。


  這段時間,村長叮囑富貴,就守在楊家門口,避免他們偷偷把大鼎拿去賣了,富貴照做,特意打了個小棚子,臨時住在了楊家旁邊。


  七日後,老黃悠悠轉醒,看到楊振那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表情,對著自己譏笑道:“喲,老東西醒啦?”


  老黃瞪大眼睛,眼睛血紅一片,殺氣騰騰。


  “憑你們這些螻蟻,休想殺我黃峰祖師!!”


  楊振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因為他的脖子,被從床上暴跳而起的老頭,狠狠地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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