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悲慘
金花市，青山大學。
金花市的夜晚似乎比一般的城市更加的熱鬧，繁華的建築與各色閃亮的霓虹燈讓整個城市流光溢彩、神采飛揚。那些高檔酒店燈火通明，裏麵一定有人在推杯換盞，意在不醉不休。那些寫字樓的玻璃幕牆變成了巨大的顯示屏，切換著不同的廣告畫麵與標語。
今天並非什麽特殊的日子，但是對於這個喧鬧的城市而言，每晚都顯得格外的迷人。就連一家小小的火鍋店也坐滿了三三兩兩的客人，不大的店麵充斥著各式各樣的人群。濃濃的火鍋香味飄散在這個店麵裏麵，不禁使人胃口大開。
曾劍一筷子夾住了一塊熱氣騰騰的肥牛卷，不顧肥牛卷上冒著滾燙的熱氣，一口咬了下去。肉的口感非常的棒，他的喉嚨愜意的咕嚕了一下，然後拿起桌邊的一杯冰鎮啤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這家火鍋店，曾劍每次到金花市，必會進來光顧一番，加上這裏離青山大學並不遠，他決定吃完後回學校，找故人敘敘舊，然後再找個安靜的地方，把所有的丹藥，徹底消化，早日恢複到天玄境。
想到青山大學，所有的回憶，立刻如潮水一般浮現。
白璐，馬小跳，孫迪，宋欣語，杜鵑，李強……
這些熟悉的麵孔，讓曾劍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飛過去，跟他們見一麵……
“哎，小姐，小姐你還沒買單呢？”
一個聲音打斷了曾劍的思緒，他看到服務員小哥，攔住了一個大約35歲左右，皮膚白皙，相貌姣好的女子。
女子神色呆滯，臉色憔悴，頭發也有些淩亂，但依舊能辨是個美少婦。
少婦木然地看了服務員一眼，說道：“這家火鍋店，開了有七年了吧？”
“是啊，怎麽了？”服務員小哥一臉懵逼。
“很好，很好……”少婦淒慘地笑了笑，從包裏，拿出了一張毛爺爺，放在桌上，不等服務員小哥找錢，便步伐蹣跚地離開了火鍋店。
曾劍心中一動，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追了出去。
果不其然，外麵一輛大貨車呼嘯而來，而少婦，明顯是故意尋死，故意往大貨車方向撞去。
嗖——
紫色的身影如風一般掠過，少婦本已閉目等死，但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來到了街頭另一邊，身旁還站著一個陌生的男青年。
這個狀況讓她愣住了，驚訝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多人為了活下來傾盡所有，而你為何卻對生命毫不在乎？”曾劍笑著說道。
少婦身子一顫，紅了眼眶，慘笑道：“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還有活下去的必要麽？”
“你……你失去了靈魂？”
曾劍瞪大了眼睛，第一反應是不是那噬魂老祖又來作惡了，但很快反應過來，這少婦隻是做一個比喻。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尋思嗎？”曾劍問。
“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告訴你？”少婦反問。
“就憑我剛才救了你。”曾劍笑道。
少婦猶豫了一番，最終，慢慢坐在地上，講述起了她身上所遭受的一切……
少婦叫王莉，她告訴曾劍，那家火鍋店，幾年前，是她和老公一起開的，如果不是發生那件事，她或許，還是火鍋店的老板娘……
王莉從小就活潑開朗，樂於助人，大家都親切地叫她“莉姐”。大學畢業後，莉姐和男朋友一起打工賺錢，最後創業，開了這家火鍋店，生活忙碌辛苦卻幸福。
幾年後，兩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婚後，他們在距離火鍋店十公裏左右的低端買了新房，那裏因為是城鄉結合部，治安相對差一些，而莉姐經常要晚上10點多才能下班，為防出現意外，她經常在包裏放一把水果刀，以備不測。
朋友很認真地對她說：“像你這麽一個女的，帶了刀也不是那些壞人的對手，碰上劫財的還好，如果劫色的，你怎麽辦？你反抗得了嗎？弄不好連命都丟了，我看你還是理性點，不如帶一個安全套在身上，萬一實在抗拒不了，用上安全套，對你也是一種保護……”
莉姐起初覺得朋友無聊，但事後她越想越覺得此話有理，萬一真遇到劫色的，至少不會因此染上亂七八糟的性病，更可以避免懷孕。
此後，莉姐悄悄地在包裏多放了一樣東西——安全套，因怕丈夫笑話和多想，她沒有告訴他。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東西有一天，還真派上了用場。
那是一天晚上，莉姐像往常一樣騎著電動車下班回家，突然，一個高大的男人竄到馬路中間，莉姐緊急刹車，男人卻迅速將她抱往路邊的草叢裏，莉姐拚命反抗，同時大聲叫喊，可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
莉姐的叫喊反而激怒了歹徒，他將莉姐重重地壓在身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威脅道：“你要再叫，老子一刀做了你！”看著窮凶極惡的歹徒，莉姐放棄了徒勞的掙紮。
當歹徒撕開她的衣服時，把手指放入她的下體後，莉姐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忍著淚說：“我有安全套，你用上吧……”
歹徒在短暫的驚訝後，最終用上了莉姐提供的安全套。
事後，她迅速撥打了報警電話。
根據莉姐提供的線索，公安局分局刑偵支隊的幹警僅用一天時間就將犯罪嫌疑人劉盲抓獲。
可麵對審訊，劉盲不承認是強奸，說兩人是自願發生關係，還把莉姐主動提供安全套的細節講了出來，但劉盲最終還是被繩之以法。
然而，當丈夫畢雲濤知道事情的詳細經過後，他怎麽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會主動向強奸犯提供安全套！
在他看來，麵對歹徒，一定要勇敢地反抗。如果因反抗而死，那起碼也是烈女；如果順從地與歹徒發生關係，活著還不如死去，更何況妻子竟然主動給強奸犯安全套！
從那之後，畢雲濤對莉姐有了強烈的厭惡和反感，對她不聞不問，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並且，還在外麵包了一個小三，經常不顧妻子反對，帶著小三回家。
莉姐傷心欲絕，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虧你以前還是大學老師，你難道不知道生命比什麽都重要嗎？難道非要我被歹徒殺死了，或者被傳上性病你才舒服？在那種情況下，我那樣做有什麽錯啊……”
畢雲濤也覺得妻子的話有幾分道理，可是，他就是無法釋懷，更無法原諒妻子的行為。
漸漸地，畢雲濤經常借口工作太忙，經常也不歸宿，經常一兩個星期都不回家一次，偶爾回來，必是帶著兩三個美女。
後來，在親友的不斷勸說下，他才重新搬回家中。可是，畢雲濤對莉姐的態度依然那麽冷淡和厭惡，他甚至不願意和莉姐一起吃飯，覺得莉姐髒，惡心。
一個周末，莉姐特意買了很多畢雲濤喜歡吃的菜，辛辛苦苦做了幾個小時，可畢雲濤剛吃了一口就嘔吐起來，然後跑到書房躺下了。
這樣不尷不尬的日子過了三個多月。
想想兩人很久都沒有夫妻生活了，這天，莉姐洗完澡後，特意穿上新買的性感內衣，想通過親熱化解與畢雲濤的矛盾。
可畢雲濤卻一把將莉姐推開，厭惡地說道：“你這人怎麽這麽賤啊，一天到晚想著這樣的齷齪事情？”
莉姐委屈地問：“我們可是夫妻啊，難道這也叫齷齪嗎？”
畢雲濤沉默了一會，悶聲吐出：“我沒有興趣！”
“你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為什麽現在成了這樣子呢？”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畢雲濤終於火了，指著莉姐破口喝道，“我現在看到你，看到你下麵那肮髒的地方，就他媽感到惡心！
畢雲濤故意把“以前”和“現在”幾個字說得很重，分明是在告訴莉姐：一切都因為那次強奸，因為那個安全套而發生了改變！
兩人依然維持著夫妻之名，從不打架，但他們卻從不同床，不同行，不同桌吃飯，關係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與此同時，畢雲濤還收集了許多有關烈女的碟片，隻要莉姐一回家，他就播放這些碟片，每次播到女性與壞人搏鬥的鏡頭時，他就故意說：“我們這個社會多麽需要這樣的烈女啊！”
畢雲濤曾經有個學生畢業後做了記者，有一晚，那學生畢雲濤吃飯，兩人閑聊起工作上的事，那學生無意中講了這麽一件事：一個賣淫女下班回家的時候，遭遇強奸犯，可賣淫女拚命反抗，用刀將壞人刺死，最後因防衛過當被判刑。他去采訪的時候，問賣淫女，既然你平時可以跟別的男人發生關係，為什麽麵對強奸犯卻寧死不從呢？賣淫女說：強奸犯根本不算男人，我再賤也不會和他們發生關係。
這個故事深深地印在畢雲濤的腦子裏，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妻子連賣淫女都不如。回家後，他有意把這個故事講給莉姐聽，之後說了一句：“你真的要向人家學習啊！”
整整一個晚上，理解怎麽也無法睡著，回想起這一年多來丈夫帶給自己的傷害和打擊，她感到一陣陣心寒和絕望，她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了，她渴望解脫……
又過了2年，那時候的畢雲濤，已經肆無忌憚地帶著幾個外麵包養的女大學生，來家裏公然開性愛派對。
莉姐終於忍無可忍，在和丈夫爭吵無果後，心生怨恨，一把火，將家裏點著。
大火蔓延了整個房子，丈夫和他的情婦們嚇得四處亂竄，好在消防車來的及時，這才避免了一場無妄之災。
事後，丈夫畢雲濤冷冷地對莉姐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等著坐牢，二是自己收拾好鋪蓋，有多遠滾多遠，趁著老子現在還有理智，別逼我做禽獸不如的事！”
理解還能怎麽辦？
最終，她隻能選擇含淚離開。
沒有了火鍋店的莉姐，在這個城市無依無靠，幾次想過自殺，用刀片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但最終都被好心人救了回來。
莉姐有一個網絡藍顏，有時候也會跟藍顏聊天，述說自己的痛苦。
藍顏說：“其實吧，你長得這麽好看，要不來我公司上班吧？先給你包裝一下，打扮打扮，然後去一款叫“狗音”的軟件唱幾首口水歌，跳幾個騷舞，騙一些智障觀眾，等有了流量之後，你再開直播，必能大紅大紫！”
無依無靠的莉姐，毫不猶豫地投靠了藍顏，在藍顏的指導下，開始打扮，操作，然後去“狗音”軟件嘟嘴賣萌跳舞，騙智障觀眾，沒想到一段時間過去，效果竟是極好，點擊量幾百上千萬增加。
一年後，莉姐人氣飆升，以千萬的價格，簽約了“虎鞭”直播，從此大紅大紫，成為一代網紅。
莉姐出名後，被丈夫畢雲濤發現，又是嫉妒又是怨恨，開始在互聯網，對妻子曾被強奸一事，發了數個帖子，並不斷傳播。
沒想到這起曝光，沒有讓莉姐“身敗名裂”，反而大家都在痛罵丈夫畢雲濤的不道德，開始同情莉姐。
但，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莉姐卻因為這起“曝光”徹底崩潰，導致精神出現問題，直播時常神色恍惚，一會大哭，一會大笑，甚至在國慶節直播的時候，唱國歌，篡改國歌歌詞，從而導致被永久封殺，並被拘留。
這一次，莉姐徹底涼了，她帶著所有的絕望與痛苦，萬念俱灰地來到了33樓天台，跳了下去……
莉姐說完這個故事，冷冷地看向曾劍，說道：“你覺得，我髒嗎？”
一股陰氣，直襲曾劍全身，
他打了寒顫，
卻不是身體冷，而是心冷。
人心的冷漠，竟是勝過寒冬，勝過利刃……
“你一點也不髒，髒的，是你丈夫。”
曾劍認真地說道，拍了拍莉姐的肩膀。
手臂，卻從她的身上，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