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七夕快樂
第35章 七夕快樂
第二日, 說著要吃集體大鍋飯,家屬院裏早早便開始準備。
早上七點,黃麗珍和陳葉雲便一同去食品站排隊了。
買好蔬菜, 往肉類購買區走。
新鮮豬肉不好買,想買最肥的豬肉更是難上加難,大家都嫌棄瘦肉想買肥肉, 肥肉能爆出來油,炒起來省菜油,吃著又過癮解饞。
因為買肉的時候不少人爭著搶著要肥肉,還不惜走個後門, 跟豬肉師傅套個近乎。
“上回找你看過病的是誰來著?”黃麗珍今兒特意把陳葉雲叫上就是想走這層關係, 不然自己往上擠多累啊。
食品站裏有六個豬肉點, 一張大石台, 上頭放著台秤,割豬肉的師傅站在石台後頭,再後麵是用大鐵鉤鉤著的數條豬肉。
“那兒, 吳師傅!”陳葉雲四處搜尋終於見著了人。
這個時間點,食品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一群人擠在一堆,手裏捏著錢和肉票等著買肉。
“陳醫生,來買肉啊?”吳師傅利落一刀割下一條豬肉, 隨手扔到手邊的台秤上,移動秤砣位置看重量。
“哎, 吳師傅,我們來割五斤豬肉, 一個院的人要吃。”陳葉雲隔著幾個人跟他搭話。
“吳師傅, 給我們來點肥的吧, 我們人多吃瘦的不得勁。”黃麗珍看他手起刀落,動作麻利,不一會兒就到她們了。
吳師傅心裏有數,刀尖劃過豬肉給她們割下一大坨,扔上台秤時,鮮紅的豬肉彈了彈,還有些肥肉像是顫顫巍巍的在晃動。
黃麗珍數了五塊五並五斤肉票交給師傅。
一張大白紙包著新鮮豬肉,另外還有吳師傅送的兩塊豬皮,兩人心滿意足回院裏去。
上午準備大鍋菜,中午各家自己簡單吃點飯,趙雪梅吃著紅薯嚷著讓大夥兒留點肚子,別吃太飽了。
下午,郝少東曾兆華幾人又下河撈魚去了,陳葉雲在家點豆花。
幹黃豆是提前泡了一晚上的,農場有石磨,大軍和曾兆華拿去排隊磨成了豆漿。
"姐,我要喝豆花水。"大軍跟玲玲纏在陳葉雲身邊,往年家裏一年也會點一兩次豆花,要說點豆花的手藝還是已故的奶奶最好,陳葉雲和自己娘、伯娘都沒學到老人家十成十的功力。
豆漿被大火熬煮,她一直拿鍋鏟攪著防止糊鍋,豆香味漸漸飄出,等過濾兩次後,再用鍋鏟擠壓紗布包著的豆渣,用力擠,把殘留的豆漿給擠出來。
第二回 小火煮豆漿,分次加入膽水點豆花,點豆花點的好的才能做到嫩而不碎,陳葉雲均勻往上倒入膽水,等著豆花凝結成塊。
“出來了,出來了。”一群小孩兒圍著看,眼巴巴望著喝一口豆花水。
鐵鍋裏已經凝好了豆花,陳葉雲拿著菜刀直接往裏畫十字,再用鍋鏟鏟進大瓷碗裏。
“哎呦,這豆花好香啊,看著也嫩。”等著端菜的李思思看一眼,饞得很。
豆花水泛著黃色,她嚐了一口,回甜隱有豆香,家裏碗裝菜去了不夠,她舀了四個碗讓幾個孩子自己分著喝。
樓下,郝少東又支了地方在下頭烤魚,陳葉雲探了身子喚他,“喝豆花水不?”
郝少東兩隻手不得空,都拿著樹杈烤著魚,這回他們下河摸的魚不大,有些就拇指小,幹脆烤幹點吃個焦酥味,“讓大軍給我端點下來。”
“弟妹,可得給我們也留點啊,別讓這群娃兒喝完了。”白威在煮甑子飯,也望著樓上說話。
“放心,多著呢。”
孟凡超和王進步往院裏擺了三張桌子,是從一樓三戶人家裏搬出來的,凳子不夠又從二樓三樓家裏拿,反正是缺啥拿啥。
下午四點的時候,幾層樓都開始升起嫋嫋炊煙,每家做幾個菜端到樓下去。
孫正義做了玉米麵窩頭和麥麵玉米麵摻的花卷,白威和趙月兩口子做了兩個涼拌菜,還煮了一桶飯。
蒸飯的煙氣漸漸飄出,正好跟二樓飄出的熗鍋氣碰見,“珍姐,你做啥好吃的呢?我可聞著香了。”
黃麗珍正在走廊炒回鍋肉,今早買的肉肥,爆出來不少油,她還倒了點兒出來準備熗炒個大白菜吃。
回鍋肉被煸得很香,配上蒜苗一炒,要不是大鍋菜她準偷嘴一塊肉。
聽到趙月的話,她舉著鍋鏟往下頭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香得很!”
“哎喲,珍姐,你鍋鏟上的的油可別滴下來了,我今天穿的新衣裳不要給我滴些油洗不脫。”白威站在院裏打趣她,還假模假樣退後兩步。
“滴下去還是便宜你了!我們這油可是好東西。”
三樓也忙著,董桂花在燒五花肉,李懷安和妹妹一塊兒煮蘿卜幹湯,裏頭放了點豬肉渣,添了幾分鮮香味。
郝少東和陳葉雲端著大碗豆花到樓下,另外還有一盆蘸水,這蘸水是她奶奶在世時候的秘方,可好吃,這點她是學會了的。
桌上陸續出現各類菜式,小孩子們幫著拿碗筷,玲玲手指頭對著不停走動的人們數數,結果人影晃動,她數了好幾遍都沒數清。
“小白哥哥,你來數。”身邊正好站著白鬆林,她扒拉人一下,扯了扯他衣角。
“我也數不清了。”白鬆林也不管那麽多了,“先把碗都放上去,不夠了再去拿。”
“忙完了不?快點來吃飯咯。”黃麗珍扯著嗓子往樓上喊,叫人下樓。
101團部政委家說沒參加這次活動就不來吃飯了,他們兩口子比院裏人年紀大些,和其他人倒接觸不太多。
“還是去喊一下唄,咱院裏一起吃飯,獨獨少了人一家實在是說不過去。”
“去過了,家裏沒人,應該是出去了。”
“那行吧,咱們開吃。”
回鍋肉,嫩豆花,熗炒白菜,玉米麵窩窩頭,花卷,拌野菜,拌黃瓜片,土豆絲,烤魚,蘿卜幹湯,桌上菜色豐富,色香味俱全。
忙活了一天,院裏人終於坐到桌前,飯菜冒著香氣,所有人大口吃著飯菜,臉上都是滿足的神情。
“今天這頓飯可得感謝咱們院裏的‘娘子軍’啊,沒有你們出這麽個節目,可得不了獎。”王進步衝著幾人豎個大拇指,尤其是表揚自己媳婦兒,“我還沒看出來你能演戲!”
董桂花推他一下,笑著說話,“我這不叫演戲,那不就是我自己嗎?你要真讓我上去演,我可怕,腿都打抖。”
一旁的辛倩也回憶起昨天上台的模樣,“桂花姐,你別說,還是真是!昨天我站上去的時候心跳得可厲害了,一直跳到我嗓子眼了。”
“瞧瞧你們兩沒出息那樣,我可沒怕,站那上頭跟平時幹活也差不離嘛。”趙雪梅在隔壁桌,聽到幾人對話也加進來。
“趙雪梅你睜眼說瞎話呢,我可瞧著你手在那兒抖,差點拿不穩那課本。”黃麗珍握著筷子給大夥兒模仿昨天趙雪梅手發抖的樣子,引得一陣哄笑。
“那是你看岔了!我可沒有啊。”趙雪梅夾起塊回鍋肉塞進嘴裏,狠狠咬上兩口。
陳葉雲吃著郝少東烤的魚,金黃焦酥,一口咬下去哢嚓響,那魚也小,兩口就是一個,吃起來還停不下來。
郝少東夾了一筷子豆花到蘸碟裏,裹上辣椒油,原本白生的豆花瞬間染上了紅色,看得人食欲大動,送進嘴裏,隻覺得豆花又嫩又香又入味。
“你這手藝還說沒學到你奶十成十?”他低頭衝旁邊的人說話。
“真沒有,頂多有個六七成吧,跟我奶點的差遠了。”陳葉雲也不是謙虛,“我再也沒吃過那麽好吃的豆花了。”
“你這手藝也夠用了。”郝少東說著話,給她夾了筷子紅燒肉擱碗裏。
玲玲和大軍坐在姐姐旁邊,小姑娘吃著烤焦了的小魚兩手都是油,兩條腿在長凳上晃悠著,沾不到地。
魚尾巴不好吃,她拖著尾巴和魚骨從嘴裏吐出來,一時沒拿穩啪嗒掉地上了。
農場裏的大黃狗聞著味兒就來了,它鑽到桌子底下四處嗅嗅,吃起了地上的魚骨頭。
“哥,哥,你看它。”玲玲忘了手上有油直接扒拉上哥哥的袖子,那衣裳一下子就沾了油漬。
“呀,你手髒的。”大軍扯過衣袖瞧了瞧,忙喊陳葉雲,“姐,你看,玲玲給我弄髒的啊,不是我弄髒的。”
他得先把關係撇清了,不然晚上就是自己被數落。
“你們倆,快好好吃飯。”陳葉雲眼風都沒往那邊掃,就叮囑他們別皮。
“大黃狗,嘿嘿。”玲玲低頭看著它吃東西,伸手摸摸它的毛,軟乎乎的,轉頭又去摸摸它的腦袋,“你餓了吧?我給你喂東西吃。”
梳著兩個小辮子的小腦袋又冒了上來,她看著桌上各式各樣的菜最後伸長手夾了塊回鍋肉,一低頭,那大黃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自己手裏的肉,吐著舌頭喘氣。
“你等會兒,我吃了肉再喂你。”說完把回鍋肉送進嘴裏,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大黃狗眼饞著看她吃完肉,嘴上還冒著油光,突然嘴裏就被喂進了一口饅頭,上頭有玲玲手上沾著的一點油,連帶著饅頭也香起來了。
被喂了兩口饅頭,大黃狗尾巴立著搖了搖。
“孟哥,你跟兄弟說句實話,是不是後悔?”王進步酒量不行,喝了兩杯就有些醉了,這會兒正拉著孟凡超說心裏話,一提就提到昨天坐火車回家的孟凡超媳婦兒郭夢蓮了。
董桂花看他臉一漲紅就知道要出事兒,忙把人拉回來,“你瞎說啥呢?人屋頭事你管啥?孟哥,你別理他,他喝醉了就瘋瘋癲癲的,說胡話。”
孟凡超心裏也苦悶,仰頭喝了半杯酒,垂著頭歎口氣,“進步也沒說錯,我就是沒把人留住,哎。”
兩人結婚後就沒相處過幾天,加上兩人性子差得遠,他悶葫蘆一個是真討不了媳婦兒歡心,郭夢蓮寧肯回家待著也不想跟他一塊兒過。
“哎,孟哥,不說那些傷心事,吃菜吃菜。”
“不是,我覺得孟哥不該讓郭姐走,兩個人多處處嘛,性子磨一磨就合得來了。”辛倩想的倒不同。
“算了算了,她看都不想看到我,我過去了也是礙眼。”孟凡超看大夥兒跟自己說著家裏事,氣氛也不好了,他擺擺手怪不好意思的,“不說我了,不說我了。”
陳葉雲又想起那天看到郭夢蓮離去的身影,走得很決絕。
“華子,過來!”黃麗珍看場子冷了,把兒子叫過來,“背首詩來聽聽看,最近在學校裏學到什麽新的詩沒有?”
曾兆華正吃著飯呢,被一嗓子吼住,小嘴油光光的,放下碗筷張嘴就準備,“床,”
“不能背靜夜思了喲。”陳葉雲給他提要求,“回回都是這首聽膩了。”
“對對對,換一首。”趙月也覺得耳朵起繭,這群小娃就愛拿這首糊弄大人。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前兩天老師正好教了首新詩,說是過幾天一個什麽傳統節目,“那個老師說有首詩跟什麽七什麽節的有關係。”
他撓撓頭一時想不起來。
“七夕節!七月初七嘛。”辛倩答得快,說完她又問旁人,“這不沒兩天了嗎?今兒都七月初五了。”
“就是這個嘿嘿,七夕節。”聽人一說他就想起來了。
“可以嘛,還會背七夕節的詩啊?給他們表演一個。”黃麗珍端著碗站出來,瞧著兒子很是驕傲,她沒念過書覺得能識字兒背詩的人都厲害。
“嗯,,坐看牽牛織女星,,”曾兆華想了半天,四句詩他就想起來最後一句,“其他的我搞忘了。”
“哈哈哈哈哈哈。”幾個孩子笑得大聲。
“曾兆華你怎麽就會背一句啊?”孫新傑吃著菜回身看另一桌的曾兆華。
“你有本事你來背!”
“那算了。”孫新傑又轉身回去接著吃飯。
“也可以了,背得出來一句也不錯。”黃麗珍勉強滿意。
“姐。”玲玲聽了一耳朵,雲裏霧裏的,“七夕節是什麽?”
陳葉雲放下筷子,思索一番跟妹妹講,“就是一對夫妻不能在一起,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隻有每年七夕那天才能見麵。”
“他們七夕那天還要在葡萄架子下頭講話呢。”趙月想起來自己小時候聽的故事,也給玲玲講。
“講什麽話?”玲玲這可把幾人給問倒了。
李思思想了想,笑著對她說,“悄悄話。”
“哦。”小姑娘好像聽明白了,“那牛郎織女真可憐,一年才能見一次,我姐和姐夫天天能見到。”
“”哈哈哈哈哈哈。”
桌上人聽了大笑起來,直誇她說得好。
郝少東夾了塊肉放進她碗裏獎勵她,“那確實挺可憐的。”
吃完飯,一群人忙著把鍋碗瓢盆收拾衝洗了,地也掃得幹幹淨淨的。
熱鬧散去,隻剩下深夜的寂靜。
*
第二天,也是七夕前一天。其實青峰市這邊沒有什麽過七夕的習俗,大家頂多知道這是個節,什麽牛郎織女的還是小孩子感興趣些。
郝少東中午在連隊食堂吃飯,聽著一群沒討著媳婦兒的士兵在那兒說著七夕節,一個個都想著能把婚結了,也能找到自己的織女。
他想了會兒,幹脆去了趟農場的供銷社。
供銷社裏時刻人都不少,他捏著一張日用工業票排隊,排的是一群姑娘的隊。
人都是來買些女人用的東西的,此時的郝少東站在中間有些異類。
“同誌。”售貨員看著隊列裏突然冒出個男同誌疑心他走錯了,“你是不是站錯排了?買煙酒在那邊排。”
她手指另一處。
郝少東看著前麵有女同誌買完東西,手上拿著的頭繩搖搖頭,“同誌我沒站錯,就是要在這兒買。”
售貨員看著這高大男人排到麵前,開口問他,“那你要買啥?給你媳婦兒買的?”
“對。有好看些的頭繩不?她頭發長,又黑又亮的。”郝少東給人形容。
“頭發這麽好啊?那適合這個。”售貨員從後頭拿了個木盒子出來,裏頭裝著五六個紗巾材質的綢子頭繩,“城裏供銷社都賣這個,賣得可好了,現在時興得很。就是挺貴的,五毛錢一個。”
她打量郝少東一眼,不知道這男人舍得不。
綢子頭繩長方形模樣,材質特殊,紗巾似摸起來很舒服,雖說現在不提倡特別打扮自己,可從這種小配飾上增抹亮色瞧著也讓人歡喜。
郝少東哪懂這個,他看著裏頭大紅色的,紫紅色的頭繩,顏色鮮亮,樣式也挺不一樣的,瞧著是比那些黑色黃色的塑料頭繩好看。
想了想陳葉雲別上在她寶貝頭發上的模樣,郝少東爽快付了五毛錢和一張日用工業票,挑了個紅色的出了門。
他一直覺得陳葉雲穿紅色的好看,襯得人更嬌。
明天就是七夕,一家人吃了飯,玲玲和大軍纏著姐姐講故事,講牛郎織女的故事。
“他們真的在葡萄架子下講話嗎?”
陳葉雲笑笑,隻說是,反正哄小孩兒嘛,也沒人知道真假。
聽完故事兩人又往樓下跑,和朋友們一起玩。
院裏其他幾個孩子吃完飯已經出來了,說到七夕節,大家商量著要去聽牛郎織女講悄悄話。
“可是哪兒有葡萄架子啊?”
“我知道!”白鬆林手指著外頭,“進步院外麵的小院裏有!”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玲玲急著出發。
“現在去人牛郎織女還沒到呢,他們是明天才見麵吧?”
“應該是。”
“那我們晚上十一點過去,就在那兒等著,總能等到。”陳葉軍提議道。
“行,今晚十一點我們在院門口集合,千萬別被發現了。”
“嗯嗯!”
“好。”
懷著心事的孩子們回到家,一個個都嚷著要睡覺了,乖得不像平日的樣子。
陳葉雲和郝少東回了屋裏,還覺得稀奇。
她一手解開頭繩,把梳成辮子的頭發打散,手捏著頭發晃晃,最近頭發瞧著又長長了些。
“今天這倆居然主動說要睡覺了,平時我是三催四請才能把他們趕上床,不知道他們今天是怎麽了。”
“你說是不是?”陳葉雲回頭看他一眼,見男人站在床邊發愣。
“是,不太像他倆。”
陳葉雲今天穿著一件藍色對襟衫,扣子是梅花士盤扣,她解著扣子,褪去外衫,裏頭是件無袖白色短布衫貼身穿著。
屋裏悶得慌,她靠坐在床頭一手打著蒲扇一手翻書。
郝少東瞧她悶得額上都是汗,起身往廚房去。
陳葉雲察覺人回來時,他正端著一瓷盆涼水往地上澆。
澆得不多,就隨意灑灑,勉強散散熱。
汗一直跟著往下滴,她脖子上汗津津的,便直了身子要去探那盆水。
“你小心著涼。”郝少東瞧著她雙手沾了水往脖子上擦,細長白皙的脖子上沾著水滴,又被手指給擦拭掉了。
“我又不像你還能把衣裳脫了。”陳葉雲睨他一眼,有些埋怨。
郝少東在自己屋裏,時常把上衣脫了透透涼,露出一副精壯的身體,在她麵前晃眼。陳葉雲老說他是耍流氓,小心被拉出去批,鬥。
“我在自己睡覺的屋裏還不能涼快點兒啊?我出去肯定不這樣。”
兩人說著話,困意來襲,就著窗外月色漸漸睡著了。
晚上十一點,玲玲和大軍躡手躡腳在客廳匯合,兩人不約而同朝姐姐姐夫的屋子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
“小聲點兒。”玲玲壓著嗓子說話。
“噓!”大軍手指比劃在嘴唇前,又拿開指指大門。
出門前,他把鑰匙揣進了褲兜裏,動作極為緩慢的關上了門,輕聲地啪嗒一響。
走在樓梯上,兩人也踮著腳盡量不發出聲音,直到到了院裏才撒丫子般衝了出去。
外頭小路上,已經站著幾個人,他們衝過去和大部隊匯合。
曾兆華點了點數,“齊了齊了!走走走!”
這個點兒四處寂靜無聲,家屬院裏人都歇下了,這七個孩子此刻心情大好,覺得自由又暢快。
僅僅是走在黑暗中的小道上也歡快無比。
“玲玲,你看得見不?”
“我抓著孟婉姐姐的手呢。”玲玲朝四周看了看,黑漆漆的,隻有一陣風吹過草葉晃動的影子。
“會不會有鬼啊?”王義正聽著沙沙作響的樹葉聲音,突然有些害怕。
“王義正你膽子怎麽這麽小啊!這個世界上壓根沒有鬼。”陳葉軍走在最前頭,雄赳赳,氣昂昂。
“那我跟著你。”王義正兩步超過其他人,緊緊跟在陳葉軍身後。
葡萄架上繞著葡萄藤,不過上麵熟了的葡萄早被人摘了,綠綠的葉子垂下來,幾人坐在地上,等牛郎織女來講悄悄話。
等啊等啊,他們看不到時間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手掌托著小臉都快睡著了也沒等到。
“他們是不是不來了?”
“那怎麽能不來呢,他們不過節啦?”
“哎呀!壞了。”孫新傑一拍大腿,把拽瞌睡的其他人給驚地瞌睡也沒了,“每個地方都有葡萄架子,牛郎織女肯定去別的地兒了,沒來我們這兒!”
“對哦,別的地方也有葡萄架呢,他們指定去其他地方了。”
“我的老天爺!你們在幹啥呢!”
一聲厲喝,趙雪梅衝了過來,她掃一眼七個娃都在,忙折回去喊,“快來,都在這兒!”
“你們大晚上不睡覺跑去聽牛郎織女說話?”
聽了他們說的理由,黃麗珍撫著額頭,隻覺得腦殼疼。
淩晨,黃麗珍起夜去廁所,回來後想著去看看孩子睡覺熱不熱,結果一開門卻發現人不見了,大晚上的孩子丟了,她真是驚出一身冷汗。
結果院裏鬧出動靜,大家一看才發現,是七個孩子都不見了。
所有人趕忙出去找,最後還是趙雪梅先找到了。
“算了,快領回去睡了,你們這群娃兒真是異想天開,不曉得腦殼裏頭在想些啥。”王進步是搞不懂他們。
“明天再教訓他們,這麽晚了,明天早上還要上學,擔怕是要起不來了。”
“回了回了。”
陳葉雲和郝少東帶著大軍和玲玲回了屋,她肅著臉,看著兩人一言不發,就是眼神有些冷。
“姐,我們知道錯了。”
郝少東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半。
“錯哪兒了?”陳葉雲剛發現弟弟妹妹不在屋的時候嚇得不行,真擔心出什麽事兒了,反倒是後來知道院裏小孩兒都不見了,估摸他們是約著出去了。
“不該去看牛郎織女,”玲玲看著姐姐臉色說話,“不該大晚上跑出去。”
“出去也應該跟你說。”
“你們看看這都幾點了,外頭黑燈瞎火的,還敢悄悄溜出去。”
“我們知道錯了,姐,對不起。”
兩人認起錯來,倒是輕車熟路。
“先去睡了,現在太晚了,明天我幫你教訓他們。”郝少東忙安撫媳婦兒,又衝兩個小的使眼色,“把門關好,馬上睡覺哈。”
“好,姐夫。”
一溜煙,人就跑沒了。
“這大晚上,他們也是能皮的。”
陳葉雲一陣後怕,自顧自回屋去,郝少東跟在她身後。
床邊桌上躺著被陳葉雲隨手扔在桌上的黑色頭繩,郝少東看了看,手慢慢往褲兜摸去。
這會兒已經是七夕正日子了。
“快睡吧,真是瞎折騰。”陳葉雲上床搭著薄被閉眼睡覺,還不忘吩咐他把煤油燈滅了。
郝少東看著床上攏起的人兒,又默默把自己買的綢子頭繩放回褲兜深處。
還是等明天早上再給。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