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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拒絕親熱

  第49章 拒絕親熱

    這頭說著李思思結婚的事兒, 那頭,曾誌剛看一眼李懷安問他,“思思要嫁了, 你不再找一個啊?”


    李懷安今年三十七,帶了他妹這些年也不容易,等人一結婚, 屋裏就剩他一人了。


    “再說吧,現在也沒考慮這些。”他端起酒杯朝曾誌剛示意,兩人碰了個杯,再一飲而盡。


    這些年也有人給他介紹對象, 不過他想等送了妹妹出嫁再說。


    “哎呀, 要是想找個對象, 我可以幫你物色。”黃麗珍是個熱心腸, 主動開口。


    “行,弟妹,到時候就找你幫忙。”


    一群人吃吃喝喝, 桌上飯菜已經解決得七七八八,趙雪梅突然想起什麽,猛拍了下大腿,扔下筷子就往家裏趕。


    她家就住一樓,回去也方便, 沒等多久人就抱著一個玻璃罐回來了。


    罐子裏是白生的糯米酒,剛放上桌眾人就聞到一股甜味, 很濃鬱。


    “我釀的糯米酒給搞忘了,早就該拿出來的。”她拿著勺往眾人往碗裏舀。


    除了陳葉雲, 她懷著孩子。


    糯米了不易得, 這是她攢了許久的, 就因為饞!


    “趙雪梅你是不是太小氣了,不早點拿出來給我們喝哦!”黃麗珍喝一口糯米酒,被那股甜味給衝到,覺得舒爽,喝完還不忘損老對頭兩句。


    “放屁!我趙雪梅還小氣的話,這628農場就沒人敢說自己大方了!”她也坐下,端起麵前的黃瓷碗大口喝起來。


    “梅姐,你這個釀得好,好喝!”


    “那是,我娘當年就教我這麽釀的。”得了誇,趙雪梅臉上笑容更燦爛,眼睛眯得都要看不見了。


    這糯米酒味道好,香甜得很,也不醉人,眾人一人喝了一兩碗,整個飯桌上都是甜味的。


    郝少東捏了兩顆花生,去了殼扔進嘴裏,等咽完再喝一口糯米酒,轉頭就看看身旁的陳葉雲喝一口蘿卜湯就悄悄看他一眼。


    準確的說,是看他手裏的碗,裏頭裝著糯米酒。


    “你忍忍,再過幾個月就能喝了。”郝少東啞然失笑,瞧著陳葉雲的模樣像隻小兔子似的。


    聽了安慰自己的話,人更憂傷了,還有好幾個月,她撇了撇嘴,繼續喝蘿卜湯。


    “不然,你小小抿一口?”郝少東瞧她實在饞,這糯米酒倒沒太大酒性,加上這幾個月因為懷孕確實辛苦得很,不然沾沾嘴過個癮算了,應該也沒有大礙。


    “我不喝。”陳葉雲搖搖頭,許是覺得拒絕得不夠堅定又擺了擺手,“要是對孩子不好就麻煩大了,我再忍忍吧。”


    等這頓小年夜的熱鬧飯結束回家,陳葉雲才覺得自己聞不到那股誘人的甜味了。


    自從懷了孩子,她經受了不少折騰,最早時常惡心反胃,孕吐不止,後來熬過前麵幾個月終於沒反應了,又有新的毛病了。


    她胸部時常發脹,有時候脹得難受總要伸手去抓一抓,撓兩下,之前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她也問了許醫生說是正常現象,自己適當用溫水擦擦或者按摩按摩就能緩解了。


    之前還好,就是偶爾發脹,最近可能是月份大了,她日漸覺得難受,現在屋裏沒人,她拿著暖水瓶往瓷盆裏倒水,又去廚房拿瓜瓤舀了半勺涼水摻進去,指甲在水麵劃了兩圈,水溫正好。


    帕子被放進水裏浸濕,陳葉雲給擰幹了拿回臥房去。


    她把寬鬆的對襟衫的盤扣解開,這衣裳是懷孕後新做的,專門做得寬鬆,穿著肚子舒服些,也免得摩擦著,更難受。


    拿著溫水打濕的帕子撫上去,她自己隔著帕子開始按摩。


    郝少東和曾誌剛說完話回家,推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


    陳葉雲坐在床邊,背靠著床頭,頭發散在兩邊,她衣裳扣子解開了,隱約露出白嫩的肌膚,這會兒她手裏捏著帕子伸進衣裳裏,像是在按摩,不過也看不真切,被那對襟衫給擋了大半。


    聽到吱呀一聲,她像是被驚著了忙抬頭看了去,是郝少東回來了。


    她拿出帕子,忙著重新扣衣裳,懷孕之後很多難受的事兒她都跟男人說,可有些吧,她不好開口,總覺得羞人,難以啟齒。


    不過越急,人的動作就越亂,往日三兩下能扣好的盤扣這會兒不知道怎麽地,總是對不準扣眼,等郝少東走到跟前,她才勉強給扣上了。


    “你回來啦。”她把帕子遞給他,讓晾起來。


    郝少東隨手接過往旁邊桌上一扔,“胸那兒是不是脹?”


    陳葉雲不妨他還知道這種事兒,臉上寫滿了疑惑,“你,沒有,我擦擦身子,剛發了汗。”


    “懷了身子那兒脹這是正常現象嘛,你羞什麽?”郝少東說得還挺頭頭是道的。


    “你還知道這種事?”陳葉雲按不住心裏的驚訝,忍不住問他。


    “上回你看那懷孕的書,我跟著看了兩眼,上頭有寫。”


    原來還是好學的結果,陳葉雲現在有些後悔了,就該避著他看的。


    她思緒正飄著呢,突然聽到男人喚了她兩聲。


    “啊?你剛說什麽?”


    郝少東看她發愣,手背貼上她額頭,“可別是病了。”


    臉也有些發紅。


    “我是問你還難受不?要不要給你按摩按摩。”


    陳葉雲看著男人從自己額頭上移開的手,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從自己懷孕以來,兩人一直沒有親熱過,尤其是前幾個月出現了見血征兆,更是嚇到兩人,因此他們小心翼翼,害怕傷了孩子。


    這會兒她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按摩著,一會兒抓緊一會兒放開,攪得心緒不寧。


    郝少東知道兩人不能親熱,便垂著頭凝神靜氣專心給她按摩,手上動作十分輕柔,絲毫沒有察覺女人的異樣。


    “好點沒?”


    等他抬頭一看,陳葉雲小臉緋紅,顯然是有些異動。


    見郝少東看過來,她和人對視一眼就攀著他手臂貼了上去。


    紅唇送到男人嘴唇邊。


    郝少東見她媳婦動人模樣,差點就破功,幸好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製止了他。“不行,你身子不好,現在都七個月了,我們不能親熱,,”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女人堵了嘴。


    那小舌還直往裏竄。


    這人從沒如此熱情過。


    就親一會兒,他在腦海裏告誡自己。


    兩人交換著彼此的呼吸,將寒冷的夜晚點燃,陳葉雲這才覺得舒服了,哼哼唧唧聽著是滿足的。


    等郝少東把人伺候好,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陳葉雲出了不少汗,又被他拿著帕子擦幹淨,屋裏的曖昧和熱氣逐漸散去,疲累過後她躺在床上睡意來襲,可男人拿著帕子出去了遲遲沒再回來。


    強撐著睡意,她等了一陣,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才有了聲響。


    郝少東帶著一身寒意回來,他剛去衝了個涼水澡,給自己降降溫。


    “你過去點兒睡,我身上寒。”他躺下之後看著要躺進他懷裏的女人開口,準備暖點了再和她靠著。


    陳葉雲這會兒哪管那麽多,眼睛也沒睜開就靠了過來,“那我給你暖暖。”


    說完就往他懷裏鑽,平躺在他手臂上,熟門熟路。


    郝少東瞧著她酣睡的模樣,又偷偷往她嘴角親了親。


    *

    日子一天天過去,越來越臨近過年。


    現在最重要的當然是置辦年貨,陳葉雲領著弟弟妹妹去了農場的供銷社,裏頭已經有了濃鬱的年氣。


    供銷社裏擠滿了人,大家攢了一年的錢和票都等著這個點花出去,好上吃的用的過個好年。


    紅燈籠,紅底黑字的春聯都掛上了牆,各類瓜子,花生,糕點擺上了櫃台。


    “姐,有好多吃的!”


    一眼望去簡直不知道挑什麽好。


    陳葉雲知道他們饞,緊著兩人平時的口味買了些吃食,一斤瓜子,一斤花生,兩斤米花糖,一斤小卷酥,一斤水果糖,一斤紅蝦酥,過年她得去趟周醫生那兒拜個年,又買了袋白糖,一把麵條和一罐麥乳精。


    臨了正準備去付錢,突然看到玲玲眼巴巴望著櫃台上一處。


    她順著望過去,是水果罐頭。


    那兒擺著一排鐵蓋玻璃瓶,瓶裏泡著水果糖水,尤以黃桃罐頭最多,泡得甜甜的,誰要是喝上一口糖水就覺得幸福。


    陳葉雲想起,她就吃過兩回糖水兒,都是小時候生病,家裏就那一罐,還是村裏有人請爹去修房子幫了大忙送的謝禮。


    平時誰都不能吃,除非有人有個頭疼腦熱要補補才能喝上一兩口。


    因著這事兒,那時候村裏有水果罐頭的家裏,小孩兒還裝過病,就想趁機喝一口。


    “同誌,再來一罐黃桃糖水兒。”水果罐頭貴,得一塊錢一罐,和一斤豬肉差不多價錢了。


    大軍和玲玲聽到姐姐買了水果罐頭眼睛都亮了,回家路上就盯著它,挪不開眼。


    回到院裏,路過一樓的時候陳葉雲正巧被趙月叫住,人今天正做糕呢,花糕、豆包什麽的做好了都上鍋蒸著。


    屋裏煤爐上頭的鐵鍋蓋子緊閉,鍋蓋縫兒裏直冒白汽。


    “別走別走,快來嚐嚐。”趙月在屋裏煤爐前取暖,見到陳葉雲三人從外頭走回來就衝人招手。


    話剛說完,就轉身去廚房拿了一個瓷碗,把鍋蓋揭了。


    “你蒸的什麽呢?”陳葉雲走近屋裏,頓時覺得暖和不少,外頭刮著風是冷,再看趙月那的鍋裏,瞬間一大片白汽湧出,等稍稍散去了才看清裏頭的乾坤。


    “月嬸兒,好香啊。”


    玲玲出去一趟走餓了,現在見著蒸糕咽了咽口水。


    “那正好嚐嚐,今兒剛做好的。”她往碗裏夾了六個,給塞得滿滿當當的遞給陳葉雲。“我做菜手藝不行,可做蒸糕還是不賴的。”


    “你還自賣自誇起來了是吧。”陳葉雲笑著接過,轉手又遞給大軍拿著,自己則是解開剛買的吃食袋子,往外掏了一把瓜子,三塊米花糕出來。“剛去買的,你隨便吃點兒。”


    “你們仨兒一大早就辦年貨去了是吧?那我可不客氣了。”


    陳葉雲和趙月又說了會兒話,臨走的時候帶著瓷碗上樓了。大軍雙手捧著碗,裏頭裝著黃色的蒸糕,碗身還有些暖和就當是暖手了。


    一回到屋裏,大軍和玲玲就催著要吃水果罐頭。


    “一人喝兩勺,也別喝多了。”陳葉雲把袋子擱桌上,讓他們自己拿。


    大軍把罐頭蓋子擰開,鼻子靠過去聞了聞,已經聞到一股甜膩的味道,勾人得不行。


    “哥,我聞聞!”玲玲著急,也往那處湊,手裏握著勺子就想舀水。


    一人兩勺,他們記著姐姐的話,為了能吃夠,每勺都舀得滿滿當當,一點兒空隙都沒留下,糖水送進嘴裏,甜得滿嘴都是香的。


    玲玲喝完自己的兩勺又舔了舔勺子,那勺子上像是也甜入味兒了。


    “喝完了就蓋上,放櫃子上去,改天再喝。”陳葉雲在做衣裳,間或抬頭看兩人一眼。


    “好,放好了。”大軍把水果罐頭放到客廳的矮櫃子上,走了兩步又看了一眼,頗有些不舍。


    三人坐在一處,吃著蒸糕,趙月說得沒錯,她做蒸糕手藝倒是好,綿軟香甜,入口即化。


    “姐,這兩個給姐夫留著。”六個蒸糕還剩了兩個,玲玲把碗往外推了推,提醒大家不能吃了。


    “嗯。”陳葉雲正給衣裳縫線,頭也沒抬,“大軍去廚房拿個碗把那兩個蒸糕裝著給你姐夫放著,你月嬸兒家的碗衝一衝給人送下去。”


    “好!那我下去找白鬆林玩兒。”


    “我也要去。”


    ,,

    大年二十七早上,一家子就準備開始打掃屋子了。


    因著陳葉雲大肚子,大軍和玲玲也貪玩,年前打掃屋子的主力就隻剩郝少東了。


    他搬了張藤椅放到客廳一角,讓陳葉雲坐過去,“你就當總指揮就行,光動嘴別動腿。”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手也別動。”


    “你這是把我架這兒了是吧?”陳葉雲隻覺得好笑,她本想著能幫忙擦擦櫃子桌子什麽的,倒也不會累著。


    “我們仨可以了,屋子也不大,能費多少勁兒?”


    “姐,你別累著了,乖乖坐那兒吧。”大軍把姐姐平時說他的話給送回去了。


    於是,陳葉雲就看著他們拿著笤帚掃地,拿帕子擦桌子凳子櫃子,連家裏犄角旮旯都沒放過。


    郝少東動作十分麻利,帶著兩個小的也快了起來,從睡覺的三間屋子到廚房再到客廳,井然有序的,最後還給笤帚抖了灰,帕子搓洗一遍,整個家裏仿佛又亮了一些。


    陳葉雲坐著也沒閑著,一到打掃的時候才覺得東西不順手,看他們擦櫃子的時候往裏掏出一些平日死活找不到的小物什,又指揮著男人給家具換位置。


    “這矮櫃子往那邊移點兒。”


    “這幾包吃的放第三格抽屜,省得他們偷拿。”


    “那四個搪瓷盅平日就和暖水瓶擱一處,算了,把暖水瓶也換換,放長櫃子上去。”


    郝少東半句廢話沒有,就聽著指揮,指哪兒搬哪兒,全聽媳婦兒的。


    都搬完了,他才開口,“陳總指揮滿意不?”


    陳葉雲靠在藤椅上,看著煥然一新的家,點了點頭,挺滿意的。這三個打掃的得力幹將確實辛苦了,她起身去櫃子裏拿了水果糖,“今天可累著你們了,表現很好,一人獎一顆糖。”


    說罷,給了大軍和玲玲一人一顆,兩人高興收下。


    最後輪到郝少東,結果她還沒開口,人就直接拒絕了。“我不吃糖,你自己吃。”


    陳葉雲知道他不太愛吃甜的,可臼恃洸這回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她一邊起身一邊剝了糖紙,將水果糖捏在手裏要往他嘴裏塞。


    郝少東躲了兩下擔心她挺著肚子閃著腰,還是被她逮到了,嘴裏被塞進一顆橘子味的水果糖,很甜。


    大年二十九,陳葉雲把買的一卷紅紙裁剪成了長條樣,她握著毛筆蘸墨汁,往上頭揮墨。


    一口氣寫了八副春聯,前些日子她就通知大家今年別□□聯了,她給寫了送過去。


    “你看看,我們家留哪副?”


    郝少東站在一旁,看著她的字隻覺得好看,再仔細瞧了瞧上麵的話,“這個。”


    他手指扣在一副春聯上麵,指關節敲響出聲,上頭寫著,“平安如意千日好,人順家和萬事興①”


    “行,那你把其他的給他們送去。”陳葉雲收了筆墨,“漿糊在鍋裏,你回來就把我們的貼上啊。”


    這天,紅旗院裏家家戶戶都貼上了紅紙黑字的春聯。遠遠望去,家家大門邊都有兩道紅色的條,看著紅紅火火,十分喜慶,倒是應了紅旗院的名。


    *

    大年三十伴著喜慶的氣氛終於來了,大夥兒要在兵團過個集體年,連隊食堂裏坐滿了人,士兵,連長,團長,隨軍來的軍嫂孩子歡聚一堂,一起包餃子。


    後頭廚房裏,大師傅顛著鐵勺把著鐵鍋炒菜,過年這天,肯定得吃好!


    和陳葉雲一樣正大著肚子的還有幾個軍嫂,幾人是頭一回見,可因為這份巧合立馬就聊開來了。


    “你這個肚子幾個月了?”二連的軍嫂拿著餃子皮,往裏加餡。


    “八個月了。”陳葉雲現在行動已經得處處小心,不過好在前頭養得好,還受得住。


    “那我的大些,我的八個多快九個月。”


    “你們生產日子應該也近,也是緣分啊。”


    幾人都笑笑,把餃子包好放進簸箕裏。


    郝少東和連隊的人說了事才回來,第一句話就是問陳葉雲身子咋樣。


    旁邊的軍嫂聽著了也不管什麽職位,張口就是打趣,“郝連長,你快坐這兒來,我們給你挪個座。”


    見陳葉雲說挺好的,他才對旁邊幾個嫂子說話,“不了,你們說會兒話,我就不來湊熱鬧了。”


    那一處都是軍嫂,哪有大老爺們往裏擠的道理。


    中午一人一盤薄皮大餃子,一口一個吃飯得得勁。吃了飯又坐一處說話。食堂裏有好幾個連隊的士兵,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聚在一處,大過年的都是親人。


    二營一個退伍的兵,轉業就直接在農場接著幹,現在已經快四十歲了。他二十歲就來到這片土地,轉眼已經是二十年光景。


    一杯白酒下肚,劉光耀一張國字臉脹紅,喝得眼睛虛眯起來,臉上不少褶子,他伸手取了解放帽,下一秒又給戴了回去,“哪個曉得時間過得那麽快嘛?我來的時候還屁都不曉得,結果一待就待了這麽久。”


    桌上陳葉雲聽著也頗有感觸,人來了二十年,自己剛來了一年,不知道自己二十年後又是什麽模樣。


    “那時候這塊地哪有啥子田,啥子樹哦!荒得很。”他醉醺醺跟人說話,“國家派我們來開荒,說實話,一開始我是不願意的。別個當兵的都是上戰場拿槍杆子,那是真刀真槍的幹!我們呢?讓我們來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扯草草兒,拿鐮刀,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嗎?”


    “你喝醉了說些啥哦。”劉光耀媳婦兒忙攔著他,這人醉了之後嘴上就沒個把門的。


    “我也沒說錯嘛。你出去看哈現在我們628農場大不大?那田多不多?養的豬肥不肥?”他打了個酒嗝接著道,“那會兒領導讓我們來我心裏頭是真不情願,我難道怕死嗎?我害怕受傷流血嗎?我不怕!

    憑啥子不讓我們上去打仗嘛,我們照樣能打倒敵人!結果呢,別人拿槍,我拿鋤頭,睜眼閉眼就是這個荒地方,開荒開荒,一開就二十年。哎。但是我也想通了,不是上戰場的兵才是好兵,拿鋤頭的兵照樣是好兵,我們開了荒把糧食產量搞起來是給國家提供後勤保障,沒得糧食哪個能打贏仗?沒得糧食哪個能活下去?”


    “是!劉叔,你們那批來得早,最辛苦,我們跟你比起來都是享福的了。”


    “喝一杯喝一杯。”


    “劉叔,喝醉了哇。”郝少東拍拍他的肩,當年郝少東來農場就跟著劉光耀幹,這人也是個狠角色,別說吃苦耐勞,就是流血流汗都不在話下。


    “沒,沒有,我沒喝醉。”劉光耀看人有些重影,看著郝少東和他媳婦兒陳葉雲又樂嗬嗬笑了,“不錯,你小子也結婚了,娃娃生了是不?是男娃還是女娃?”


    眾人聽著這話更起笑,“劉叔莫喝了,都醉成啥樣了,人娃娃還在肚子裏頭的,你真是眼睛不對哦。”


    他倒也沒完全醉,撓了撓紅臉,對著陳葉雲說話,“哦哦,還在肚子裏頭了的啊?那也不錯,等生了跟我說,我給你娃打一副搖凳。”


    “好,謝謝劉叔。”陳葉雲聽了一番話,心裏千思萬緒。


    晚飯吃的食堂大師傅做的菜,有魚有肉,每張桌子上十多雙筷子夾菜,大夥兒都吃的高興。


    陳葉雲吃得差不多了,就四處望望,天南海北的人聚在這裏像一大家人似的過年,真的挺神奇。她又想起自己家裏,不知道這會兒大伯伯娘他們是不是正吃著飯,可能正吃著臘肉,吃著魚。


    “你少煩我,吳廣茂。”


    一個熟悉的聲音闖進耳朵裏,她朝食堂門口看去,吳廣茂和張翠青正站在那兒說著話。


    “讓你來吃個飯怕啥?我們連隊又不吃人。”


    “我在知青點能吃飯,幹嘛來你們這兒吃?”


    陳葉雲坐得離門口近,倒聽了幾耳朵,聽這話的意思怎麽兩人關係好像不一般。


    郝少東見她好奇地望著外頭,順著看過去才看到是誰,“這兩人處對象了,我是不是忘告訴你了?”


    “真的?”陳葉雲對此是真挺驚訝的,她隻記得上回畫預防瘧疾的黑板報,張翠青和吳廣茂互相不對付,一直吵架,“他們真處對象了?”


    “真處了,吳廣茂談個對象還跟我打報告,跟人好上第一天就嚷得全連隊都知道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象有多好,像個二傻子似的。”郝少東笑了笑,給她夾了筷子魚肉放進碗裏,“我讓他要打結婚報告的時候再跟我說。”


    “那我過去瞧瞧。”陳葉雲說話都有些急切,沒成想這兩人會走到一起,忙想去跟張翠青說說話,自從她懷孕以來,兩人見麵不多,尤其是最近幾個月更是沒見過麵了。


    “我送你過去。”說著郝少東就要擱下筷子,準備起身。


    “不用不用,我哪有那麽虛弱,這會兒吃好了正好走動走動,坐久了難受。”陳葉雲行動倒還好,起身準備往門口走,“那魚肉你吃了吧,我吃不下了。”


    張翠青正和吳廣茂煩著,他們自從第一回 見麵吵了架之後倒不吵不相識了,後頭幾次碰到也能說上幾句話,再然後吳廣茂就老是抽空來找她,兩人一來二去還走到一起了。


    “小雲,你肚子這麽大了?”張翠青推開吳廣茂立馬迎上去,看著陳葉雲的大肚子不敢往上摸,“你快去拿張凳子來啊,沒點兒眼力見兒。”


    吳廣茂又被說了一通,陳葉雲瞧著他這次可不像第一回 見麵那樣對張翠青吼回去,而是低眉順眼去拿了凳子來,“嫂子,你快坐著。”


    待陳葉雲安穩坐下,吳廣茂又被張翠青給打發走了,理由是她們兩個女人講話,他個男的別來瞎湊合。


    “你快跟我說說,怎麽回事?你們倆真好了?”陳葉雲這些日子悶著呢,好不容易聽到八卦,還能直接問當事人,難免有些激動。


    張翠青平日大大咧咧,這會兒說到處對象的事兒難得有幾分羞澀,“嗯,你可別往外說啊,處個對象我還不想滿世界都知道。”


    陳葉雲話在嗓子眼沒能說出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她對象第一天就嚷得全連隊都知道了,三連都知道了,估摸著就等於全營都知道了,全團可能也差不多,

    “你之前不是很嫌他嗎?怎麽又瞧上了?”


    “還不是他老來煩我!成天一有空就往我跟前轉,”


    “那回我找你畫文藝演出的畫碰見你們倆,是不是那時候就?”


    “沒有!”張翠青連忙擺擺手否認,“那時候還沒呢,是後頭。”


    她說著有些羞,含糊開口,“是地震那回的事兒。那天淩晨地震多嚇人啊,我們都給嚇著了,吳廣茂特意跑來看我,問我有事兒不,人跑得滿頭大汗,直喘粗氣,你想想他住那兒離知青點還是挺遠的,我當時就覺著這人也還成。”


    “哎喲,那聽著是把你放心上的,不然都嚇到了哪兒還能專程去找你。挺好的,我這算不算是你們的見證啊?”陳葉雲突然想起來這茬,這兩人第一回 見麵,自己可是全程旁觀的。“到時候喜糖得給我多發一顆。”


    “說什麽呢,那不還早?”張翠青說著又有些憂愁,臉上的笑也漸漸淡了,“我也不知道同意跟他處對象對不對,我其實一直還想回去,你知道我的。”


    陳葉雲聽她說過,她一直想回城裏去,比張翠青早來的知青,或是同一批來的知青不少都在這兒結婚生子安了家,就算以後政策放開了,估摸也不會走了。


    “這不沒影兒的事嘛,你現在就先把日子過好,能高興幾天就高興幾天,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可別現在想著就愁人,成個苦瓜臉喲。”


    “你說得在理!這會兒這人表現還成,我跟他處著也挺好的。”


    兩人說著話,話頭又轉到陳葉雲快要出生的孩子身上了,張翠青讓她生了孩子一定記著跟自己說一聲,她得來看看。


    陳葉雲自然是應下了。


    除夕的飯吃到了大晚上,天都黑了一家人才往家回,食堂裏還有不少人沒回呢。


    大軍和玲玲今天吃高興了,回了院裏和小朋友們玩起來,陳葉雲也不管他們,大過年的,就隨意吧。


    郝少東燒了壺水,倒進木盆裏,這些日子陳葉雲腿有些腫脹,他調好水溫給端進屋裏,讓她泡腳。


    陳葉雲也彎不了腰,兩隻白生腳的互相踩踩搓搓,倒像是小時候玩水似的。等洗好了就雙腳踩在木盆邊晾著。


    男人把外頭收拾好了回屋,拿著帕子給她把腳擦幹,再把泡腳水拿去倒了。


    “腿肚子還脹不?”陳葉雲躺在床上,雙腿伸直了放在對麵坐著的郝少東身上,男人正給她揉腿肚子,緩解脹痛。


    "還行,倒沒那麽難受。"有人按摩著,她隻覺得舒服,靠在床頭閉著眼回他。


    郝少東大掌給她揉著,瞧她麵上表情判斷自己的力道,“上頭脹不脹,要不要再給你按?”


    陳葉雲一聽這話,上次的畫麵刷地倒回,她趕忙搖頭,“不用了!”


    作者有話說:


    全部改成那兒/那處了,看能不能過。解救本章5/5

    ①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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