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知不覺我們已回不去從前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小尼興沖沖地幫我準備了體面的衣服,我便乖乖的挽著他的手臂參加了又一場對我意義非凡的聚會,只是你我都不再是17歲的年紀。
當我在人群里看見羅格,以為自己又犯了閃神的毛病,不由得心慌不由得緊張,只本能的用力抓緊小尼的手臂。親愛的小尼,我願意天天用謊言麻痹自己讚賞你的美麗,只請你,請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羅格就是白色。
羅格面無表情的走向我和小尼,我也被小尼拽著漸次向羅格靠近。彼時,羅格和小尼的關係已然僵到極致,因為羅格搶了他大boss最最心愛的女人,而大boss是小尼的救命恩人,因此,決裂了一場朋友關係。
眼下里,羅格那一眼陌生人一樣的眼光讓我心生無盡冰涼,能怪誰呢,這樣一次意料之外的相見,小尼的介紹下我以一個你眼裡的陌生人的姿態出現,既然這樣,我又多什麼心多什麼情,話不多說且陪你一起演下去,又何妨!
「我聯繫不到花瓣,她去了哪裡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首先呢,是她不接你電話你要找她問原因,其次呢,我來這裡不是受你質問的,順便呢,介紹下,我朋友,柳貓貓,花瓣的頭號粉絲兼閨蜜。」
「她是誰關我什麼事情,你只告訴我花瓣在哪裡。」羅格看也不看我顧自質問著小尼。
「如果她願意會聯繫你的……」小尼話未說完就被我拽著從羅格面前逃開了。媽的,心臟都要炸了,多一秒都演不下去了。
「白色。」小尼顧不上我的反常,興緻高昂的扭過我的頭看向白色的方向。
羅賓,自帶光環的出場讓他瞬間成為整場聚會的主角,一時間,彷彿只為此刻才甘願等候的閃光燈頻頻賣力,主角全程泰然,滿面神采,看得出應對此種場合他早已駕輕就熟。這樣一個能將所謂成功人士的配套元素無比服帖的集於一身的人,好像只有出現在這樣的場景里才顯得合情合理,他是善良的小尼故意指認給我的白色本尊,他比花瓣大十歲,他是羅格的哥哥,羅賓。
「你說他是白色,他,羅賓,一直以來喜歡花瓣的你的老闆羅賓,他就是白色?」
小尼面不改色心不跳,誠懇無比的看著我的眼睛,我就這樣輕易信了他的胡言亂語。
彼時,小尼被請到羅賓的身邊做法語翻譯,他熟練專業,遊刃有餘,我卻難掩冷清失落,坐在角落裡看著小尼,不敢去看羅格的眼睛。
曾經,見不到你的日子裡,我錯把延川當做你,如今再見你,卻不敢多看看你。我還記得你離開時的話語,你說你不確定未來能給我什麼,現在的我也不確定我能給你什麼。
我的反常無措小尼一一看在眼裡,於是他找來他的姐姐辛澤坐在旁邊陪我。才知道,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那個在致遠校門口跟我一起等羅格的女人,那個滿臉戲謔往我臉上吐煙圈的女人,原來是小尼的姐姐,怪不得都生得一副妖孽似的臉,舉手投足儘是嫵媚姿態。
「又見面了!」她依然叼著煙,可卻沒空沖我吐煙圈。我往她始終磨不開眼的方向看,羅賓正被簇擁著關注著,仿若明星般耀眼。
「你也看白色的漫畫?」我很好奇,好奇在這裡又遇見這個女人,好奇妖孽小尼居然有這麼一個同胞姐姐,好奇她跟羅賓羅格的關係,好奇她眼睛里對羅賓才有的無限深情。小尼沒有告訴我,辛澤是白色的伯樂,她是白色的保姆編輯助理兼經紀人,卻為無法成為羅賓的紅顏或子期苦惱至今,而彼時的我對小尼告訴我的羅賓就是白色的說法仍無半點懷疑。
「不行嗎?」
「當初帶羅格離開的人是你,那你應該知道他其實不願意跟你走的,你應該知道他對自己的哥哥恨之入骨的。」
「不願意?他不是一心想著報復嗎,在那個芝大的城市裡談什麼報復!」
「你問過他的意見嗎,你有尊重過他的想法嗎?如果能好好的過生活,誰願意一直恨著又一心想著報復呢!」
「又怎樣,不然他會有今天的成就嗎?」
一時間我將想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因辛澤說得有道理,我無可辯駁徒留無奈落寞。
離開橘灣那年,羅格就篤定了心意,長大強大,報復自己的哥哥,這些羅格曾親口對我說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裡不敢忘記。如今卻要辛澤提醒,我才些微看清羅格恨到極致的感情。
「可不可以,給我支煙。」至此辛澤終於回頭看了我一眼,疑惑的眼神跟我確認,繼而將她手邊的煙和打火機推到我面前。我哆嗦著雙手學著辛澤的樣子點了根煙還沒送到嘴邊就被嗆得咳嗽不斷。
「不行別硬撐著了小朋友。」辛澤奪過我的煙,事不關己的翹起二郎腿端起了酒杯。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羅格依然這麼恨自己的哥哥,如果無法親近,為什麼連各自好好生活都不可以。」
「真想知道,就去問他吧。」辛澤遞給我一張名片,繼而起身走到羅賓的身邊,我親眼看著她不見了黯淡的臉,轉而滿面神采,嬌羞無限。那一刻,不用問我也猜得到了,羅賓,小尼指認給我的白色本尊,就是羅格一心想著報復的親哥哥。
因為不適應,我就一個勁兒地猛喝水,卻終究無法減少翻湧而來的心慌不自在,索性給小尼發了條簡訊,起身離開,離開時帶走了辛澤給我的羅賓的名片和一罐冰啤。
「柳悶悶,哪裡不舒服。」喝一罐啤酒的功夫,小尼就一個電話打過來。
「我好像有點感冒。」
「你現在在哪裡?」
即便情願一個人待著卻還是如實告訴了小尼,因為我壓根摸不清回家的路在哪裡。
「哪也不許去我過來接你。」
此刻,在異國的街道,手裡提溜著一雙穿不習慣的高跟鞋,也無瑕顧及異樣的眼光,滿腦子想的都是羅格,想翻也翻不了篇兒。
想著過去與羅格一起的回憶:他給我講解習題的認真專註,他拿筆敲我額頭責怪我的粗心馬虎,他騎跨在自行車上頭髮被風吹成中分的樣子,他安靜的聲音和他手指間的溫度,我都記得清楚。至今想起他的那句誇讚: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就從心底里笑得蜜一樣甜,因我從來都認定這一句再樸實不過的話語勝過萬千的甜言蜜語。
當有車子停靠在我身邊,我才恍惚的回過神來緩慢上前,車窗搖下的瞬間,才發現不是我要等的小尼。
「上車。」
光是看著他的臉,我的思緒就瞬間錯亂,不知道如何開口,哪怕一句客套的問候,只退縮著不再向前。
此時,羅格突然下車用力關上了車門,我看著他漸次走到我的面前,竟止不住的害怕起來。不想靠近也不敢靠近,卻莫名其妙脫口而出一番負氣的話語:
「你走開,你不要過來,我認識你的嗎?不是陌生人嗎?我是誰關你什麼事情,我又為什麼要上你的車啊!」
羅格二話沒說的上前牽住我不鬆手的悶頭往前走,我用力掙脫著反抗著奈何羅格卻愈加緊的拉住我不放。我討厭他這般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的反常,我討厭自己看不明白無法理解他的心思表情。只是,多年以後,他再次牽起我的手,我卻愈加的彷徨害怕,我想起17歲那年,他也是這樣等著我,牽著我,陪著我,然後和我說分手,這樣的恐懼擔心之下,我終於停止了反抗,沉悶的問了句:
「這次,你又想要說些什麼呢?陌生人都做了,你現在這樣又是何必呢?」
羅格卻在此時出乎意料的將我拉攏進他的懷裡。小尼再次打電話過來,卻直接被羅格掛斷。
「他找不到我會很著急。」
「那我呢,找不到你我也會著急。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現在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好害怕你不理我,我一回頭就又找不到你,貓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我想掙脫羅格的擁抱,卻無意觸碰到了羅格的手指。
「你的手……」
「我沒事。」
「怎麼會變這樣,當年明明就好好的嘛。」我雙手抓住羅格的手,看著他那根斷掉的手指眼淚就不自覺的往下流。
羅格卻再次將我擁入懷裡,我也再不想要逃離。
「可不可以好好照顧自己,求你。」羅格的斷指讓我愈加看清我多麼放不下對他的感情。
「答應我,再等等我。」
「柳悶悶,是個男人你就跟他走嗎?這臭小子人模狗樣的你就拋下我跟他走嗎?你若怎麼樣的話,不知道花瓣那傢伙能一槍把我斃了嗎!」小尼突然衝出來拽開羅格,扛起我直奔自己的車。
「豬啊你,吃那麼多重死。」
把我塞進車裡,鎖好車門,小尼不甘心地衝到羅格面前,二話不說掄了個拳頭。
「你他媽以後離貓遠點!害得花瓣還不夠,現在連貓也不放過嗎!」
「你回去告訴羅賓,是花瓣自己願意跟我,她是討厭你那個自以為是的老闆才願意跟我!」
「願意?花瓣愛誰你不會不清楚!你自己心裡裝著誰還用我說嗎!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你所做的一切後悔的!」
突發腸胃炎的我此刻正縮成一團,渾身虛汗,動彈不得,疼,好疼,全身都好疼,小尼和羅格說了什麼一句都沒聽到。
待我一覺睡醒,迷糊的走出房間,卻看見小尼窩在沙發里打遊戲,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未發生過,昨日的一切好像也只是我的一場幻想罷了。我只身前來,摻和了一場不知所謂的聚會,看見了看不出半點文藝氣質的白色本尊,還有我心心念念的羅格,每一處的記憶都鮮明深刻,卻又因為什麼覺得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罷了。此時此刻,愣愣的看著房間里的吊燈,我清醒的知道,我無可逃避的身處在這現實里。
「小尼,我想回家。」我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倒了滿滿一杯水喝下去。
「花瓣後天回來,你過來不就是要找她把事情弄個明白嗎,有些話你親自問她好過從我這兒聽說。」
小尼遞給我他吃到一半的蘋果繼續打他的遊戲。
「我想你是對的,感情不是誰一句兩句就能改變決定的,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
「悶悶,你把羅格忘了吧,他不值得你喜歡。」
「白色,羅賓,他是羅格的哥哥對嗎?」
我一句話弄得小尼瞬間沒了心神,當我抬頭看向電視屏幕時,卻見剛才明明玩得很盡興的小尼眼下卻已經gameover了。
「辛澤那個八婆。」小尼從沙發上跳起來光著腳從我面前走開了,他是去拿自己的手機打給辛澤責怪她大嘴巴亂說話。而坐在角落裡的我只埋頭啃起小尼沒啃完的蘋果,暗自琢磨著為什麼,為什麼現在連小尼也要我忘記羅格。
忘記。
羅格,你究竟做了什麼,季宇小尼竟都讓我忘記你。可究竟為什麼我偏不要聽不願相信不想忘記。
如果結果是讓我忘記你,那我不問了,我累了,我想要回家了,這個我怎樣都不會有歸屬感的地方。其實,我只是害怕忘記你,其實,我不想忘記你,再見你時我才確定,我從沒忘記過你,我一直都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