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程雪的過往（2）
“等到我回去的時候，好像是那個女人在說什麽“不行……不可能……不會……”之類的，說著說著還因為激動在咳嗽。還有婦人在一邊有些著急的勸說聲和杏兒那略帶著尖利的聲音在嗬斥什麽。
應該是嗬斥的那個女人吧？
我雖然對那個女人並不喜歡，但這段時間生活在一起也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那女人身體不好，這麽激動肯定會病的更厲害的。我把擋在前麵的木桶踢開就往屋外跑，可是我沒有走幾步又回來了，因為我根本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於是我繼續站在門口聽她們說話，卻看到那個婦人打開了門，我那時已經知道，這婦人來這裏是要把自己弄去給誰當妾室。這人應該也是這附近村子裏的富戶，但是想必我家裏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就算是我的當家主母，隻怕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程雪纖細的身體在那裏顫抖著，不知道是在恐懼還是別的什麽，慕容蘇想要安慰她，但是站在那裏無從下手。
她在進罪奴庭之前是公主的身份，這點誰又會不知道呢，就算是在前世，他也沒有經曆過這種隻有在舊社會才會發生的事情。
現在買賣人口是違法的，她自己就曾經抓捕了不少的人販子，可是這裏是買賣人口合法的古代，這些事情隻要你情我願，根本沒有人能夠說什麽，就算是她，也隻能選擇接受這樣的製度。有些東西本身就不是她能夠改變的了得。
程雪咧著嘴苦澀的笑了笑，繼續開口，“還好，那個女人顧忌程家的勢力，沒有答應這件事，但是天色晚了，那個女人還是住在了我們家裏。
我本來以為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了，沒想到半夜我還是被一陣動靜吵醒了。我豎起耳朵聽，發現是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聽著像是兩個女人。沒有聽錯應該就是那個婦人還有那個叫杏兒的丫鬟。其中一個很不情願，說：“這麽早幹嘛呀？”
另一個很著急，說著“快走，把信和銀子留下，天亮了直接讓管家來抓人就是了。”
之後我就聽見門被推開，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去。我心中剛開始還疑惑，待兩個人走遠，突然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然後我起來點亮油燈，發現桌子上放著那個裝銀子的小盒子，盒子下還壓著一封信。這是白天那個婦人要給我的盒子，其中的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
我把盒子和信拿著看了看，盒子裏麵依舊放著三錠銀子。我把信封打開，對著油燈仔細看，信上的大致意思就是說她有急事要回去，銀子就留在這，看女人什麽時候回心轉意。這是婦人和杏兒留下的東西，那麽剛才走的人的確是婦人和杏兒了。我想起那句話裏的內容，是說明天讓她家的管家來抓人。看來是要等天亮了直接帶人來強搶。我這要是被捉去了，就隻能嫁給那什麽二少爺了。”
慕容蘇看著程雪，她現在是十三四歲，那麽那一年，她應該隻有十一歲上下，就算是放在古代，這個年齡也是過於小了。那些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心腸，才能對這樣的小孩子下手！她心中憤怒了一會，卻又感覺有些悲涼。是啊，為什麽不呢，隻要能掙到銀子，這些人又有什麽不可以做的。
“我可不想隨便嫁人，所以我最終決定了逃跑，然而最可笑的是，在我們還沒有離開這個家的時候，那個婦人就已經帶著人來了，我終究沒有跑得掉。不過這不是最諷刺。”程雪坐在桌前，快要看不清神色。
“在他們準備為我和那個二少爺準備婚事的時候，程家因為重罪被株連全族，我，連帶著那一家子人，還有那個女人，那個小男孩，都被一起算進了株連的範圍之內，隻有我一個人因為沒有滿十五送進了罪奴庭，那個小男孩被淨了身，現在在貴妃宮裏做太監。”
她說完了她的過往，沉默了很久，好像不想回憶起那些事情。慕容蘇知道，她應該還隱瞞了一些其中的細節，但是她也沒有去問。
“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麽？”慕容蘇問道，她不相信程雪沒有什麽目的，但是她卻猜不到時什麽目的。
“我知道慕容姐姐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希望能夠成為你的人，幫你做些事情，然後跟隨你擺脫現在的境地。”程雪轉過身，露出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那天貴妃的事情，其實我也看見了，隻是我身量比較小，被花木擋住了，所以貴妃隻看到了你。我不知道你和徹王有什麽約定，但是我看見了那天晚上你再寫信，今天徹王來找你，肯定也和你昨天夜裏寫的信有關。那個男孩子就在貴妃的宮裏，他能夠幫你做到很多你現在做不到的事情。”
慕容蘇沉默的坐著，他還是小看了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女孩子，或許是因為勾心鬥角使她們成熟的太過早，以至於她根本沒有對這個叫做程雪的小姑娘產生任何的防備，沒有想到，竟然是她發現了自己所有的秘密。
“你給出的條件，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可是你為什麽確定，我能夠幫助你離開現在的境地。”慕容蘇反問道。
“大概是一種直覺吧，我從小的直覺都非常的準，自從那天你設計甄嬤嬤打了蘇黛的板子開始，我就一直有這樣的直覺，而且越來越強烈，反正就算是你失敗了，我也不會比現在過得更差。”程雪低下頭，“其實我的願望真的非常簡單，就是離開這個永無天日的罪奴庭，哪怕是做普通的宮女也好，至於出宮或者別的什麽，那就真的隻是奢望啦。”
慕容蘇看著手中的饅頭，又看著程雪，歎了一口氣。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以後我能夠離開這裏的時候，一定會帶你離開，至於貴妃宮裏的事，我希望不要有第四個人知道，我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