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醉酒
南宮徹似是也飲了不少酒，慕容蘇離他算遠，卻還是能從他身上聞出衝天的酒氣。
月光之下，南宮徹的臉色泛出微微的粉意，可他那一雙眸子裏，卻波光暗湧。仿佛是冬天的深潭一樣，慕容蘇越看，越看不出什麽頭緒。
南宮徹一步步往慕容蘇走去，慕容蘇見狀，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南宮徹皺起眉頭，道:“你喝酒了？”
慕容蘇點點頭，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雖然意識清醒不少，但是臉還是燙得厲害。
下一秒，她的額上忽然覆上了一雙手。那雙手帶著微微的涼意，落在她的額頭上。
“你的燒退了？”
慕容蘇一愣，失笑:“早就退了。”
南宮徹聞言收回手，他似是有些不自在起來，垂下頭去，半晌才道:“剛生了病，不該喝酒的。”
慕容蘇點點頭，她忽然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尷尬。摸摸鼻子，不知道為什麽，慕容蘇覺得有一股熱氣自體內竄了上來，讓她整個人都如同火燒了一樣。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南宮徹俯下身來，見她的臉頰上飛滿紅雲，邊伸出手貼在慕容蘇的臉頰上:“怪燙的，你又病了？”
慕容蘇一下子連耳根也紅起來，她呼出口氣，一把打開南宮徹的手:“你喝多了吧？”
看著自己被慕容蘇甩開的手，南宮徹怔了一會，隨後，他的聲音低低響起，帶了幾分鬱悶:“你很討厭我？”
“啊？”
慕容蘇不明所以，她覺得今日的南宮徹分外奇怪。
莫非是因為剛才在桃湄汀，自己拒絕了皇上的指婚，所以她才覺得自己如今和南宮徹的相處這樣奇怪？
還是說，是因為那日在湖邊的口角？
想到那日的口角，慕容蘇便覺得分外頭痛。她覺得那日的南宮徹十分奇怪，簡直是莫名其妙。
“沒有。”
慕容蘇隨口應付了一聲，南宮徹好歹是王爺，她總不能說，我很討厭你吧？
兩人好歹是並肩奮鬥過的人，慕容蘇很重情義，如果南宮徹不介意的話，她還是可以將他算作是自己的朋友的。
可若是南宮徹介意的話，她就隻能把兩人當做合作關係了。
“不討厭我。”
南宮徹的聲音低低的，他往前走了兩步，情緒聽起來有幾分壓抑:“那為什麽拒絕？”
“誒？”
慕容蘇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南宮徹說的是剛剛的那件事。
“你討厭皇宮，如果嫁給我，不就可以離開這裏？”南宮徹道。
“可是……”慕容蘇有幾分猶豫，“我去了你那裏，你能放我走嗎？”
“放你走？”
南宮徹反應了幾秒，才明白過來慕容蘇的意思:“原來，你不僅想離開皇宮，你是想，離開整個京城？”
慕容蘇搖搖頭，她思考了一番，才道:“也不一定吧，我隻是想離開這個，讓我覺得非常沉悶疲憊的地方。我想要到一個自由沒有束縛的地方去，到一個我能做自己的地方。”
“所以，現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即使是現在，你也是受束縛的？”南宮徹的目光落在慕容蘇身上，不知為何，慕容蘇覺得那神情之中有幾分逼問和審視的味道。
“也……可以這麽說吧，這皇宮裏頭太多勾心鬥角，太多黑暗肮髒。我已經扳倒了慕貴妃，等抓到紅蓮教背後的主謀，我就離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南宮徹的臉上有幾分失望之色。
他點點頭，對慕容蘇道:“陪我在這湖邊走走吧。”
“啊？”
南宮徹說話的聲音十分和緩，沒有一絲起伏。她原本以為以南宮徹的脾氣，今天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折了南宮徹的麵子，他必然暴跳如雷，會氣勢洶洶地來找自己算賬。
誰知道並沒有，南宮徹看起來十分平靜，雖然有幾分低沉。
慕容蘇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你不會難過吧？”
“難過什麽？”南宮徹反問而出，似是想起了什麽，他失笑道，“難過你不肯嫁給我做侍妾？側妃？”
見南宮徹輕易提起此事，慕容蘇也覺得頗為尷尬起來。
“可笑，我怎麽會要你這亡國女做側妃。”南宮徹往前走去，似乎是自己都覺得可笑，他走了兩步，臉上浮起一層古怪的笑意。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紮在慕容蘇心上，讓她覺得有些窒悶的痛意。
南宮徹的話沒什麽不對，不過這身份也不是慕容蘇的，她搖搖頭，心裏似乎也不太介懷。
“是啊，徹王殿下可得找一個家世樣貌都數一數二的女子為妃，才能壓得過太子一頭去。”她故作爽朗地拍了拍南宮徹的肩膀，“我怎麽好阻了徹王的大好姻緣！再說，我當這司製還沒幾天，還沒過癮呢，可舍不得這麽快就丟了這威風。”
南宮徹看了一眼慕容蘇搭在自己肩上都手，而後偏過頭去:“在尚功局待得如何，她們有沒有為難你。”
慕容蘇搖搖頭:“我又不是當初的慕容蘇了，還有誰敢為難我。”
南宮徹輕笑了一聲:“你這樣厲害，那我也放心了。”
“嗯。”
慕容蘇應了一聲，她跟在南宮徹後頭慢慢走著，南宮徹忽然道:“慕容蘇，我今天喝醉了。”
“是。”
慕容蘇抬起頭，看見南宮徹的背影，不知為何竟覺出了幾分淒涼之意。
他們走得遠了，湖風一吹，冷意鑽進衫子裏。原先喝酒時出了一身薄汗，此時受了冷風，慕容蘇便覺得身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她禁不住這風，便打了個噴嚏。
南宮徹見狀住了腳，轉過身去:“回去吧，你身子剛好，禁不得冷風吹。”
南宮徹神色溫柔，慕容蘇忽然覺得這樣的他有些陌生，仿佛不是她以前認識到那個徹王。
月光之下，他的側臉依舊俊美如斯，少了些乖張和冷漠，多了幾分溫和親近。
果然是醉酒的魔力麽？
慕容蘇跟在南宮徹後頭，又一點一點慢慢往桃湄汀的方向走。
“我小時候，最喜歡在這裏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