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徹查（3）
“皇上，您看，連禦醫都不知道的事，臣妾又如何知道？臣妾實在是冤枉！”
皇上似乎也覺得這江太醫說得沒什麽問題，他也並不太懂得這些，隻點點頭，並未發話。
“江太醫這話未免可笑，梅才人在此之前，身子並沒大礙。她滑胎之時，孩子已經一個半月，便是民間的鄉野大夫，恐怕都能診得出來。而江太醫作為自百千名醫而中擇選出的醫術高超者，竟看不出一個妃嬪是否有孕，豈不是太可笑？究竟是江太醫未曾將給梅才人診脈之事放在心上，還是江太醫根本就是有意隱瞞？”
慕容蘇的聲音鏗鏘有力，絲毫不給江太醫麵子。
江太醫聞言一個哆嗦，怒目而向慕容蘇:“我在太醫院中十載，而你一個黃毛丫頭，不通醫術，憑什麽質疑我的話？故意謊報梅才人的孕情，於我而言是欺君之罪，我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是啊，你這小蹄子含血噴人的本事倒是不錯。”
夏修媛對皇上控訴道:“皇上，我看這慕容蘇是看上次掰倒了慕貴妃，得了皇上的嘉賞，就飄到天上去了。這件事跟她毫無關係，她也偏偏要橫插一腳。江太醫在太醫院中供職時，這小蹄子還在前燕做她的美夢，真不知道是以何居心在此顛倒黑白！”
“女婢不過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究竟是江太醫醫術不精失職，還是他故意為之，相信皇上心中自有評斷。”
慕容蘇無意與夏修媛打嘴仗，她想求的不過是一個真相。
此時，小夏子也已經帶人趕到。
內務府總管孫公公見這屋子裏跪了這麽多人，心知自己將有麻煩。但他好歹在宮中浸淫了這麽些年，臉上倒是沒擺出什麽擔憂和害怕來。他也跪在皇上麵前，工工整整地行了一個大禮。
若是往常，孫公公根本不必如此，他今年也五十餘歲，是內務府裏的老人了，早前在先帝麵前伺候過，皇上才給他抬舉，讓他領了內務府總管的肥差。
孫公公見這些娘娘皆跪著，自己自也要行大禮才算有規矩。
他的身後帶了兩個小太監，托著一口紅漆箱子。
皇上還是給孫公公幾分薄麵的，抬手便免了他的禮。孫公公謝恩起身，對皇上道:“得了旨意，奴才就將這陣子宮裏的銀耳帶了些過來。這宮中道銀耳分為四等，給宮妃的是夏河和雲州進貢上來的，分到夏修媛宮中的是夏河銀耳，請皇上查驗。”
皇上之前已經叫來了太醫院的副院正李太醫過來，李太醫今年六十歲，鬢發白了一大半，被遺忘許久。
皇上方才叫他過來，就是讓他看看梅若辭帶來的那些銀耳是否被下了藥。李太醫畢竟是太醫院的老手，那銀耳經過他的手，不過搓一搓聞一聞，便能看出裏頭有什麽東西來。
李太醫有些上了年紀，但因為精通保養之術，所以耳聰目明，身體也算硬朗。
他是皇上的請脈禦醫，來往這麟德殿十來年了，跪在地上也是常事，故而起身的時候也並未有什麽不適。
他在紅漆箱子之中搜尋一番，拿出與夏修媛宮中相同的銀耳，湊在鼻下嗅了一嗅，而後用手摸索一番。
隨後，李太醫擱下銀耳，又尋摸了別的。
“皇上，依老朽看，這些銀耳沒有問題。”
李太醫對自己的判斷結果十分自信，如實向皇上道出。
這時，被派去搜宮的太監也趕了過來，掏出一個銀紅色的布絹，裏頭也隻裹著一些碎銀耳了。
李太醫又驗視了一番:“這些也沒有問題。”
夏修媛臉上現出得意之色:“皇上，這下您可相信臣妾了吧！”
其實這些銀耳沒有問題，是在慕容蘇的意料之中的。她按照現代刑偵的思路斷案，就是要羅列出所有可能性，而後再依次排除。
這銀耳一定是隻下了梅才人的那份毒，即使夏修媛的智商不高，也不可能做出將銀耳全部下毒，在宮中留有證據的蠢事。
“皇上，女婢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一番夏修媛。”慕容蘇高聲道。
皇上此時心中已有些不耐，他擺擺手，讓慕容蘇問下去。
得了皇上的首肯，慕容蘇也便壯起膽子:“請問夏修媛，這銀耳，您是直接從內務府拿來了新的，還是從自己宮中挑揀出的？”
夏修媛不知道慕容蘇又要搞什麽幺蛾子，她隻得道:“這是從我宮中挑揀出的。”
慕容蘇點點頭:“既然有毒的銀耳是從夏修媛宮中所出，那基本可以洗刷內務府圖謀不軌的嫌疑。”
孫公公聞言有些驚奇，他在宮中幾十年，也沒見過像慕容蘇這樣說話的。他帶著好奇的目光向慕容蘇打量而去，見慕容蘇生得綽約，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穿著五品女官的官服，更是驚奇。
“既然如此，還請皇上再搜查一番夏修媛的寢宮，看看能不能找出益母草和生草烏來。這兩樣東西，若是不從宮外夾帶進來，就隻可能出自太醫院中。請皇上派人查一查最近夏修媛宮中的宮人出入宮和輪假的記錄，還有太醫院的藥材取用情況。”
慕容蘇想起一樁，又道:“為了公平起見，也請查一查端寧宮吧。”
夏修媛本想發作，卻聽慕容蘇又說要查看端寧宮的，一番話便被重新堵了回去。
皇上頗為頭痛，對小夏子道:“你去查一查。”
“是。”小夏子點頭。
“為了防止有人做手腳，請皇上派人看守起兩座寢宮，不許人隨意出入。”
“你這是要派人監視我！你不過是尚功局的一個司製，憑什麽讓皇上這麽做？”
夏修媛暴跳如雷，聽不得慕容蘇在此指手畫腳。
皇上探詢的目光落在慕容蘇身上，頗有深意。
終於，他還是點點頭:“就這麽辦吧。”
夏修媛想不到皇上真的依了慕容蘇，震驚地看向皇上:“皇上，您怎可由著她如此……”
皇上擺擺手，似是不願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