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元與百元
「神仙？」
那一對夫婦明顯一愣，頗有些不明所以，不說這種事關宗教信仰的事情適不適合直接傳揚開去，只說什麼時候進到小店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購買的商品還要詢問這種問題了？
難道……
「是的，不知道幾位相不相信神仙能夠保佑人？當然，請各位不要誤會，之所以如此一問，是因為本店所出售的各種飾品都是神仙類型的飾品，專門面向希望能得到神仙庇護的客戶。」
對於這一對夫婦驀然的戒備，石堅倒不覺得驚異，只不過緩緩說來，他的心中其實也已經有了答案。
「神仙不容褻瀆，若相信，則一定會得到保佑，若不信，更不能淪為外人口中的商物。所以本店當中並沒有將什麼飾品陳設出來，任人賞玩就是如此。這樣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種對神仙的褻瀆，不可能讓人得到神仙的保佑。」
「……」
這一番話，一下就讓這一隊夫婦兩人一下就愣住了，倒不是覺得石堅的話語有什麼不對，而是感覺石堅這麼個年輕人做這一『行當』，實在讓人有些難以信服。
是的，甭管自己信不信，反正他們是不大相信石堅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人能有什麼本事，反而有些懷疑石堅是不是有些什麼另外的意圖。
倒是他們的女兒，或許因為是還在天真活波的年紀，所以一聽這話倒反而是昂起頭來，一雙圓圓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石堅用脆脆生地聲音問道。
「大哥哥，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神仙是不是像電視里觀音菩薩那樣的厲害？如果是的話，也會保佑我嗎？」
「神仙厲害不厲害大哥哥倒也不知道，不過你只要相信著神仙，那麼就可以得到神仙保佑，就可以讓你心想事成哦！小妹妹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要辦到的事情呢？」
石堅對於兩個大人的不信任倒沒有什麼感覺，只在聽到小女孩的話語之後，隨即笑眯眯地看向那女孩，難得的是這時候小女孩也自大膽，當即點點頭回答說道。
「嗯，有的！有的！最近我們學校有一個表演，老師說只有最漂亮的同學才有機會上台出演。這樣神仙能保佑我嗎？」
「呵呵，我看小朋友你就很漂亮，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笑笑間，石堅徑直從身後的一個柜子當中拿出一個小盒子，一打開，裡面就是放著一枚玉質掛墜。
看樣式，這是最常見的觀音掛墜，而且雖然這掛墜並不是什麼精良的玉質，但也不是什麼粗糙加工品，本身的玉質、做工都算不錯，可以說很是符合『小店』這種規模的店鋪。
「小朋友，喜不喜歡。戴著這掛墜能保佑你平平安安，心想事成哦！」
看到石堅直接將掛墜放到了小女孩的眼前，那一對夫婦的臉色頓時都是有些難看，顯然已經將石堅當作什麼強買強賣的人，但轉頭看看自己的女兒這時眼中所流露出的那一抹渴望，他們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這一次他們特地帶著女兒來逛街，為的就是讓女兒能多開心一點。
「這位小哥，你們店內的飾品還真不錯。這個觀音掛墜多少錢？若是合適的話，我們買了。」
男子很快就已經下了決心，就沖自己的女兒喜歡，哪怕被宰一刀也認了！
「一元。」
石堅淡淡的回答讓那一對夫婦全都愣在當場，就算他們不懂得辨別什麼飾品好壞，但也知道，哪怕這觀音掛墜是在街邊小攤上見到也不可能以一元的價錢買到，更不用說是在這種地段的旺鋪當中。
至於贗品，假貨，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在其中，誰會去弄什麼贗品嫁禍，而且還是在這個地段販售假貨、贗品，還是這麼便宜，誰信？
但這樣一來，實在有些說不通，哪一家店鋪會去做虧本的生意？
難道自己買下這價值一元的飾品之後，對方就會對自己進行敲詐勒索？
這種事情雖然不多，但不時也有類似的事情傳出，這樣夫婦兩人心中都不由得有幾分遲疑起來。
「真的只用一元錢，而且不是什麼外幣，就是我們國家自己的一元錢！」
微微的沉默當中，石堅也明白對方的擔憂，當下又是微微一笑開口解釋說道，話語之中的沉穩，很容易就讓人相信石堅所言。
「這飾品若是你們自己要買，那麼價格就是一百元，若是這位小妹妹要買，就是一元。相信神，則神自佑之，這掛墜就是賣給這位小姑娘的護身飾品。」
見到這一對夫婦的神色古怪，依舊有些不相信的模樣，石堅遲疑了一下之後，又是微微一笑，指著自己說道。
「順便向兩位介紹一下，我乃當代小天師，石堅。如果兩位今後也希望能得到神靈庇佑，那麼也可再到小店來『請』一件飾品回去。」
石堅這話說完，這一對夫婦的臉色更見古怪，不過看向石堅的眼神總算和緩了許多，但一時之間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天師』什麼的，在現代社會當中，的確不算是什麼特別的『好詞』。
他們最擔憂的不是花費多少錢，而是擔憂會捲入什麼重大騙局當中。
對此，哪怕石堅在開店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準備也是如此，當下又是轉頭看向小女孩，再是開口說道。
「小朋友，要不要購買這一個掛墜？只要你相信它，佩戴者它。它就能保佑你哦！」
小姑娘的眼中更是透露出一絲渴望，不過這個小女孩倒也十分乖巧，卻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鬧起來。
「這位小哥，除了這掛墜之外，你這店中還有沒有其他飾品，我和我愛人也還想買幾件。而且若真的好，以後我們還可以介紹其他親戚朋友前來。」
不管算命還是騙子，最後還都是為了錢，男子想得很清楚，不管這個叫做石堅的店主是不是真心要賣飾品，大不了自己破財免災就是，如果真的是什麼能保佑自己家人平平安安的飾品，那就最好不過了。
「只要東西好，我們絕不還價！」
「呵呵，你們，不賣。」
石堅看了看他們，然後搖搖頭笑了笑，並沒有多理會那一對夫婦，依舊只看向那小女孩說道。
「你們既然不信，那麼神仙就不會保佑你們，我們小店的飾品就是賣給你們也沒有用。這位小朋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語，要不要買下這觀音掛墜？」
仔細看看石堅認真的表情，或許心中還有幾分疑惑，但再想想驀然間靈光一閃，男子當下似乎就明白了幾分。
「難道你這是在開店營銷？若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掛墜我們買了。」
開店營銷做宣傳，尤其是在對面還有全國實力最強的飾品珠寶店的時候，將飾品與神仙、算命之類的神秘事物聯繫起來，然後再以一個低廉的價格售出，這自然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名聲『打』出去。
當然，這樣一來，自然不可能走什麼『薄利多銷』的路子，而是『限量銷售』。
所以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男子一下就沒有了剛才的顧忌，直接掏出錢包拿出一張二十元遞給了石堅。
「呵呵。」
石堅笑笑搖搖頭，卻沒有接過。
「這掛墜進貨價最少也要十多塊錢，能給我們打個折就已經算很好了。」
見到石堅沒有接手過去的意思，男子微微一愣，隨即直接開口，可對此石堅依舊不為所動，連話都不應一聲。
見此，男子卻是無奈，只能搖搖頭，將那二十元放回錢包，然後拿出一張一元的錢幣遞了過來。
「呵呵。」
石堅再是輕笑一下，依舊沒有伸手接過，但這一次他卻沒有繼續沉默，而是將目光放到了那小女孩的身上。
「這觀音掛墜是用來保佑這位小朋友的，就應該由這位小朋友來付錢，只有這樣神仙才會保佑。」
這樣的說法還是第一次聽到。
雖然心中也有些疑惑，但這對夫婦這時在心裡都已經有些認定這都是石堅的『促銷手段，所以在相視一眼之後還是將手中的一員交給了小女孩。
「媛媛，你想要那個掛墜嗎？想的話，就將這錢給大哥哥。」
小女孩媛媛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將錢遞到石堅面前輕輕地說道。
「大哥哥，媛媛可以用這錢買這個好看的掛墜嗎？」
「當然可以，這觀音掛墜就是等著媛媛來『請』的。」
石堅微微一笑，接過一元錢，隨後輕柔地將觀音掛墜放到了媛媛的手中，同時認真地對小姑娘說道。
「媛媛可以將它掛在脖子上，它會保佑你心想事成的哦！」
「嗯！」
媛媛欣喜地連連點頭，忙不迭將掛墜掛到頸脖之上，毫不客氣地就是展露了出來。
「媽媽，爸爸，媛媛好看嗎？這是保護媛媛的觀音神仙哦！」
「好看！真好看！好了，媛媛，我們也該走了，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來！跟大哥哥說再見！」
「嗯，大哥哥，再見！」
「嗯，媛媛再見。」
如果說剛剛進店不久對於石堅還有些戒心，到了現在基本上已經完全解除，所以那一對夫婦在臨走之前，還特地讓小女孩打了一個招呼，倒是讓石堅感覺心頭有些暖暖的，微微一笑，目送這一家人離開。
可惜，像是這一對夫婦這樣的人終究還是少了一點，一天下來，除了這一對夫婦，石堅倒也還接待了十多波客人，可惜其中一半的人在聽到石堅的問話之後，連話都不答一句轉身就走，至於另外一半，也是連連搖頭，然後也沒有多待，徑直離開。
可以說這一天下來的生意還真的不怎麼樣，就連唯一賣給媛媛的那掛墜，進貨價最少也值得個三十多元。
「我這可是做生意，真的不是迷信啊！」
一天下來，臨到關門的時候，石堅終於是不得不長嘆一聲：這樣的生意真的難做。
「只要相信，自然有著神仙保佑，可惜世道不同，這信任神仙的少了。而且這其中更不能強買強賣，不然不是宣揚迷信，也是邪教一流，那可就真的違背了初衷。如今只能這般『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而已。難啊！」
搖搖頭中，石堅輕輕拿起那本金色封面的書籍，小心翼翼地打開，片刻之後，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再是嘆息一聲。
不過再是抬起頭的時候，石堅已經恢復了平靜。
這年頭，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相信『只要信奉必可得神仙保佑』的人實在是不多，所以也就看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