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與沈時清勢不兩立
第49章 與沈時清勢不兩立
越是問, 穆瑾辰越是惱怒:“你甘願跟著他,來這個窮鄉僻壤之地,要辛苦勞作養活自己, 還得養他!這樣的日子,就是你想要的?”
她的沉默,更讓穆瑾辰憤怒。
她, 這是默認了?!
“你就那麽喜歡他?”穆瑾辰聲色陰沉。
她忽然抬頭, “昨天晚上,是你打傷了沈時清的腿?”
“……”穆瑾辰黑臉瞪她:“是。我還要砍了他的腿!”
薑若微急了:“這件事與她無關,你不要再為難她了。是我要離開, 求她帶我走的。”
穆瑾辰一愣, “為何要走?”
見她不說, 穆瑾辰又問:“就因為你不想做妾?我說過這事我自有安排。”
“不是。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了,世子,你就當我始亂終棄了吧。”
穆瑾辰氣急:“休想!你當我是什麽人, 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反正我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今日你必須跟我走。”她不願, 他就綁她。
“那我就去告官, 說世子強搶民女。”薑若微立即道。
“……”穆瑾辰神色微妙。這個罪名, 他前幾個月剛被告過一次。
他氣得笑了:“你敢?”
“我就敢。”她硬著脖子逞強。
“……”穆瑾辰看她又怕又逞強的樣子, 心中忽然一軟, 他伸手握住她手裏的食盒, 提起來放到一邊, 又握住她的手, 不輕不重揉捏著:“為什麽?我要聽真話。”
見她咬著唇還不肯說, 穆瑾辰貼近薑若微, 慢慢低頭……
薑若微立即像是炸了毛, 她想後退,可一邊肩膀被他按住,雙手被他抓著,根本動彈不得!
穆瑾辰睜著眼,將她的驚慌失措盡收眼底,他繼續靠近……
“我,我說!”
薑若微鼻尖冒汗,呼吸急促,急切出聲。
穆瑾辰停住動作,卻並不退開,兩人鼻尖幾乎碰觸,氣息糾纏。
她,還是那麽香。
“說。”
“我,我說了你也不信的。”薑若微心慌意亂,結結巴巴道。
“你不說,怎知我不信?”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和你在一起,就會死!”薑若微心亂如麻,她閉上眼,一口氣說出來。
半晌,等不到穆瑾辰得嗤笑,她疑惑睜眼,卻見穆瑾辰盯著她,神色十分奇怪。
像是震驚、又像是疑惑。但是並沒有嘲笑。
“你不信對吧。但我信,我怕死!”薑若微繼續硬著脖子嚷嚷,反正都說了,她索性就說完。
“世子您是對我很好。可再好也比不過我的命啊,我總不能為了這點好,連自己命都不要吧!”她又不傻!
穆瑾辰皺眉:“可話本子裏的姑娘,如果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寧願殉情。”
薑若微一臉嫌棄:“那種殉情的故事早就沒人看了。現在話本子的姑娘才不會殉情呢。”
“……”穆瑾辰放開了薑若微:“你真的夢到了自己會死?”
薑若微點頭,她十分疑惑:“世子,你信我?”
她還以為自己說了後,世子要暴跳如雷罵她一頓呢。
穆瑾辰沒回答她,隻是又問:“夢中,你怎麽死的?”
薑若微臉色陡然發白,身體微顫。
穆瑾辰皺眉,“好了,先不想了……若微,除了這件事,你還有沒夢到別的?”
“別的?”薑若微迷惑。
“比如,我們。”
薑若微陡然間像是被煮了一般,滿臉通紅。
夢中她做了他的妾,在一起一月有餘。
那一月,他幾乎夜夜要與她好,夜夜鬧得她疲憊不堪。
雖然是夢,可她總三不時重複夢到那些場景,一次又一次,次數多了,她幾乎能清晰地記住夢中每一場的細節。
甚至,他胸口有一顆痣,她都記得。
她慌忙低頭避開穆瑾辰得視線。
穆瑾辰見她這樣子,心情大好。也許,她也夢到了那些事。
“我,我要回去了!”薑若微慌得要命,退開穆瑾辰,拔腿就要跑。
“還有,你不要再傷害沈時清,是他救了我。”薑若微又急忙道。
穆瑾辰好心情沒了一半,他陰了臉:“原本我這次來,帶了一把金剛長刀,就是用來砍沈時清的腿的。”
“……不行!”薑若微大聲道。
“你要是和他沒什麽,我可以留他一命。”穆瑾辰淡淡道。
“我們真沒什麽!我就把他當哥哥。”薑若微急忙說。
“哥哥也不行。你把他趕出茶館,和他劃清界限。”穆瑾辰建議。
薑若微沒再理睬穆瑾辰,推開門飛快跑了。
她一出來,就撞到了楚放。
楚放嗬嗬笑:“薑姑娘,你臉怎麽那麽紅?”
“……”薑若微跑得更快了。
她一陣風一樣跑回茶館,這會兒茶館沒什麽客人,碧兒和沈時清正等她回來。
見她回來,沈時清連忙問:“若微,沒事吧?那位薑公子……”
薑若微點頭,“是他。”
沈時清垮了臉,“那可怎麽辦?他要怎麽對你?”
薑若微這會兒不慌了,她回想起方才兩人相處,世子雖然惱火,但是沒有一點要傷害她的意思。
他原本就不是壞人。
而且,他好像還相信自己的解釋。
薑若微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他不會傷害我們的。時清姐姐,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沈時清摸摸自己的腿,神色鬱悶:“打我的腿就算了,怎麽還把燒肉偷走了呢?”
“……大概晚上做賊,有點餓吧。”薑若微想了想道。
……
隨後,穆瑾辰提筆書信一封,命人送去峨眉縣城,交給峨眉知縣。
既然被薑若微識破,穆瑾辰就不戴帷帽了。
下午,他大大方方下了樓,去隔壁茶館喝茶。
薛大娘見了穆瑾辰模樣,目瞪口呆:
“真俊哪!”
薛掌櫃連忙拉住媳婦:“別看了別看了,多失禮!”
穆瑾辰進茶館的時候,茶館裏沒客人,薑若微和沈時清正坐在一起看賬本。
“沒事,就是一百文,明日我們會賺更多。”沈時清正要伸手去拍薑若微的肩,一抬頭看到穆瑾辰進來,頓時手臂僵住。
薑若微則連忙起身,她望著穆瑾辰,“你怎麽又來了,我都說清楚了。”
穆瑾辰從袖裏取出一塊銀子,放在桌上,他麵無表情道:“喝茶。”
“……”剛損失了一百文的薑若微,目光落在那錠銀子上,有點挪不開了。
她是很想硬著骨頭說沒茶,請回。
但骨氣這東西,昨日有,今日無。
她抿著唇,身體仿佛不受控製一般點頭:“公子,您要喝什麽茶?”
“每樣來一盞。糕點也是。”穆瑾辰道。
她煮的茶,他都要喝!
於是薑若微將今日的桂圓茶,薑茶等,還有各色點心每樣都端來一份。
穆瑾辰吃了一口山藥糕,喝了一口桂圓茶,神色滿意。
“尚能入口。”他淡淡道。
薑若微低頭,偷偷翻了個白眼。
穆瑾辰又把目光落在旁邊低頭喝茶的沈時清身上。
“沈公子,聽說你腿摔傷了,可有好些?”
沈時清訕訕笑:“好多了。”
穆瑾辰微微頷首:“那就好。沈公子日後一定要多加小心,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行事不端,走路不穩,傷個腿都是輕的,你說呢?”
“……”沈時清笑不出來了。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她心裏惱火,忽然眼睛一亮,她站起身,忽然哎呀一聲,身形搖晃。
薑若微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你沒事吧?”
沈時清皺眉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疼。”
“別逞強,我扶你回去歇息。還是得請個大夫,萬一留下殘疾就糟了。”
薑若微想到這兒,更是覺得穆瑾辰不分青紅皂白打人實在有些不講理。
“不必了,我自己就能回去……”
“聽話,不要逞強。”薑若微堅持扶沈時清。
見這兩人當著他的麵拉拉扯扯,穆瑾辰臉都綠了,他握緊拳頭,恨不得當場掀了桌子!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開薑若微,瞪著沈時清冷笑:“沈公子還真是嬌貴,跌一跤腿就斷了?聽說沈公子平日裏也是不事生產,全靠沈掌櫃照料衣食住行,堂堂一個男兒如此行徑,真叫人大開眼界。”
沈時清本就是個直脾氣,她頓時就忍不住了。
她轉過身,輕輕靠在薑若微身上,歎著氣道:“薑公子,您誤會我了。我也是不想的,可是若微妹妹心疼我,要我安心讀書,不讓我幹活,我也是沒辦法啊!”
眼要看穆瑾辰臉色鐵青,一副要殺人的模樣,薑若微有點怕,連忙推了沈時清一把。
沈時清嘻嘻笑著鬆開手,一瘸一拐自己去了後院。
穆瑾辰望著她的身影,眉心擰成山,眼底蹦出殺氣。
薑若微急忙低聲道:“世子,你不許傷害時清,你答應過我的!”
“……嗬。”穆瑾辰不置可否,他又複坐下,抬頭看了一眼薑若微:“陪我。”
薑若微遲疑著,不肯坐下。
穆瑾辰目光又看向後院,不陰不陽道:“時清,叫得好生親熱。聽著真讓人惱火。”讓人聽著就忍不住想提刀砍人!
薑若微聞言,趕緊坐在了穆瑾辰對麵,與他喝茶對飲。
“夢中,要害你的人是誰?”穆瑾辰忽然問。
薑若微周身一僵,她抬眼看了穆瑾辰一眼,心中遲疑。
那個人,是世子的父親,是寧昌侯。
而且那隻是夢中之景,現實中卻不曾發生。
她說出來,不就是汙蔑了世子的父親?
薑若微搖頭。
穆瑾辰沒有追問,他又喝了一口桂圓茶,沉悶問:“是與我父親有關嗎?”
薑若微猛地望向穆瑾辰,滿目震驚:“你……”
他怎麽知道?該不是世子也做了那個夢吧?!
“猜到的。看你的樣子我猜對了。其實不難猜。在侯府裏,容不下你的人不多。容不下你,又能害死你的,除了我父親,再無他人。”
雖然蔣姨娘等人也容不得若微,但是她們沒有這個手段,能傷害若微。
唯有父親!
穆瑾辰心中不由得一陣後怕。
如果夢是對未來的預示,那麽如果薑若微那日沒有逃跑,就會真的被毒死。
他眉頭皺緊,又怕又怒。
“夢中,寧昌侯是怎麽說的?”
穆瑾辰已經隱隱猜到,父親要殺害若微,大約和清源郡主相關。
父親大概是認為,若微擋了清源的路?
想到夢中場景,薑若微不自打了個寒顫,那件事,涉及寧昌侯,清源郡主,太子還有皇後,她不敢再說太多了。
“世子,那些事,我不想去回憶了,如今我在這裏安居下來,隻想過些安心自在的日子,求世子成全。”薑若微低聲懇求。
穆瑾辰皺眉看她,見她不願說夢中事,也不勉強:“安心自在?你在這裏怎麽安心自在了?每日早早起身煮茶做點心,又要招待客人,一整日辛苦勞作,也不過整個幾百文。這也叫自在?”
她明明是一朵嬌嫩柔弱的海棠花,如今卻要飽受風吹日曬。
這樣的辛苦日子,不該是她過的日子。
她這樣嬌美的小姑娘,就該穿著好看的衣裳,喝喝茶,看看話本子,歡歡喜喜等著夫君回來……
“雖然錢少,但是夠用。我如今不用寄人籬下,不用小心翼翼去討好人,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人,怎麽就不自在了?”薑若微有些氣惱。
她知道自己賺的幾百文對世子來說不值一提,但是那是她堂堂正正,不偷不搶賺的。
她覺得自在安心,世子卻瞧不起她。
在世子心裏,她就那麽不堪嗎?
薑若微鼻子一酸,眼圈紅了。
“要是真是如此,今日早上那個肖甘怎麽說?”穆瑾辰不急不緩問。
小小一個縣蔚公子,就能要她生死。一個弱女子出行在外,哪裏來的安心自在。
薑若微太天真了。
薑若微僵住,她低著頭,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穆瑾辰:“……”
他又說錯話了?!
她怎麽哭了?!
“我的意思是,你在外麵很危險……”穆瑾辰急忙補救。
薑若微倏地一下站了起來:“謝世子關心,但是像肖甘這樣的壞人,隻是偶爾有,來我這裏喝茶的,多是好人。”
她瞪了一眼穆瑾辰:“當然,今天有點多,上午來了一個,下午又來了一個。”
薑若微說罷,道了一聲世子慢用,氣咻咻的走開了。
“……”
穆瑾辰低頭看著一桌子茶點,忽然沒了胃口。
他問身後楚放:“我剛才說得不對嗎?”
“……世子自然說得對。但是世子,有些話要說得婉轉些。薑姑娘賣茶著實不易,一般姑娘做不來。您可以誇讚她,而不是……”
穆瑾辰沉默半晌,點頭:“是我錯了。”
他太心急想帶她,傷了她的心。
“世子,小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楚放又說。
“說。”
“世子您心是好的,就是說話不好聽。有些話,讓人聽了心裏不是滋味。”
“你是說我嘴壞?”穆瑾辰臉色微沉。
“……”楚放連忙搖頭。這可是世子說的,他什麽也沒說啊。
穆瑾辰見不到薑若微,起身回了隔壁客棧,還沒進門,就聽到薛掌櫃和薛遇在說話。
“原來薑公子也看上了隔壁的小寡婦。”
“爹,你別這樣說沈姑娘。”薛遇不滿。
“嘿,傻兒子,這是好事啊。你心裏想的事有希望了。沈掌櫃不是要克死四個男人嗎?這不就來了。”
“啊?爹,這樣,這樣不好吧。”薛遇有些不安。
“什麽不好啊,那位薑公子自願送上門被克的,我們什麽也沒做啊!沈掌櫃克夫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啊!他不怕死,怪誰呢?”
站在門口的穆瑾辰腳步一頓。
楚放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薛掌櫃和薛遇聽到動靜,抬頭看到穆瑾辰,嚇了一跳。
“嘿嘿,薑,薑公子,你回來了。”
穆瑾辰淡淡瞥了他們一眼,一言不發上了樓。
……
正巧薛掌櫃出門買東西,遇到了酒大娘,兩人站在街頭說了幾句話。
這日天還沒黑,落宿如歸客棧的貴公子看上了福運茶館沈掌櫃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小鎮。
“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葉老夫子感慨道。
“太好了。他被克死了,我們就不怕了!”
小鎮年輕後生歡呼沸騰,奔走相告。
……
是夜。
薑若微正坐在桌邊記賬。
燭光跳動,她拿起鐵鉗子撥了一下燈芯。
這時,外頭傳來沉悶喵嗚聲,那聲音薑若微很熟悉了。
薑若微神色不變,她像是什麽都沒聽到,繼續低頭看賬本。
外頭的“野貓”不死心,繼續“喵嗚~喵嗚”
薑若微壓根不理。
穆瑾辰站在窗戶外,氣得瞪圓了眼。
他連著叫了幾聲“喵嗚”,薑若微都沒聽到?
穆瑾辰皺眉,伸手去推窗戶,嘎一聲,窗戶卻沒動。
?
穆瑾辰又稍微用力去推,發現還是推不動,原來,窗戶鎖了。
“……”
屋內的薑若微聽到動靜,捂著嘴偷偷笑。
穆瑾辰沒辦法,隻好湊近窗戶,低聲道:“若微,開門。”
薑若微才不開呢。
她關了賬本,吹了燈,跑到床上躺下。
看著屋內一片漆黑,穆瑾辰愣住。
他明白了,薑若微這是故意的!
她就是生氣了,不想見他。
穆瑾辰正沉思著,吱呀一聲,沈時清又出門如廁。
這回穆瑾辰沒躲。
沈時清見了穆瑾辰,一點不驚訝,還打了個招呼:“又來了?”
“……”
“世子您忙,我去茅廁,這回別打我啊。”
“……”
薑若微不肯開窗,穆瑾辰又跳上了屋頂,他思忖著,要不要掀開屋頂的瓦片?
最終,穆瑾辰放棄了,怏怏不快回了客棧。
……
第二日一早,福運茶館剛開門,穆瑾辰就來了。
他點了一壺桂花茶飲,安靜喝茶。
薑若微隻把他當做客人看待,並不與他多話。
不一會兒,客人多了起來,甚至比平時還多。
原來,聽聞貴公子拜倒在俏寡婦石榴裙下,眾人好奇,紛紛來看熱鬧。
穆瑾辰淡然自若,隨他們看。
不多時,沈時清打著哈欠來了大堂。他今日要給客人說書。
“沈公子,今日你要講什麽故事啊?”
“沈公子,桃花妖的故事講完了,不如今日講個狐狸精的故事吧?”
“狐狸精?這個好啊!聽說狐狸精會變成美女來人間遊玩,有趣!沈公子,快講講!”
眾人激動起來。
沈時清嗬嗬笑:“行,我今日就講個狐狸精來人間,參加科舉考上狀元的故事!”
“……怎麽又是考狀元,前幾天桃花妖不是剛剛考上探花嗎?”大家納悶。
怎麽山裏的妖精,都喜歡讀書參加科舉呢?!
沈時清正要開口,穆瑾辰將茶盞放下,冷笑一聲:“妖精鬼怪的故事有什麽好聽的?眾位倒不如聽聽我說一個飛賊偷府印的故事。”
“哎?查案的故事?我愛聽!”
“薑公子,原來你也會說書講故事啊!”
“薑公子,別賣關子了,快說!”
穆瑾辰望向薑若微,得意一笑:
嗬嗬,不過說書而已,沈時清會的,他也會!
“……”薑若微莫名,她和沈時清麵麵相覷。
作者有話說:
穆瑾辰:不就是說書嗎?是個人都會,顯擺什麽?
沈時清:我顯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