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霍隨心
就在對方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對方。
身材高挑的精靈女弓箭手，容貌張楊艷麗，嫣紅的嘴唇扯出一抹迤邐人心的恣意笑意，上挑的鳳目微眯，帶著審視的視線在她坦蕩的直視下越發大方從容，這樣的視線，竟令嚴言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
視線掃過她精緻的面容和手中金色的長弓，嚴言淡淡的點了點頭已示招呼，隨即便走向柴堆，開始剛接到的任務「幫趙獵戶劈柴」。
「你過來，」趙獵戶從柴門中探出腦袋，頷首示意女子，「把這屋子裡的箭矢全部上一遍油。」
「好的，前輩。」泠泠音色悅耳，一如人之悅心。
聽到前輩兩個字，嚴言抬頭飛快看了她一眼，隨即便斂去眸中神色，手持柴刀，靜靜的砍柴。
女子透過屋子的窗戶，看著院子角落裡動作利落的女孩認真的砍柴。
她第一眼看見這個女孩，就被她周身暗沉凝滯的氣息一震，眼神中毫無光彩，只有一片慎人的幽暗與凌厲，看上去年紀不到20歲，活得卻像個遲暮的老人，陰沉沉的，毫無活力。身材瘦削，面色蠟黃，一看就是長期服用營養劑。
現在看她砍柴的動作，倒有了些年輕人的味道，手起刀落，木柴也應聲倒地，動作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可見也是個性格果決堅毅之人。這樣的人，初看竟是那般，也是個有趣的。
她收回停駐在院子中女孩子身上的視線，白皙光潔的指腹劃過冰冷的箭尖，一陣涼意從指尖傳入，嘴角牽起的笑容滿是洒脫，眼神一片珍惜慎重，彷彿眼前的不是一個個銹跡斑斑的箭尖，而是精緻巧麗的玩件。
不緊不慢的上油動作，隨著她耐心仔細的神情，硬是做出了彷彿在高級手工店定製的精緻感。
嚴言在她視線落在身上的瞬間，便察覺到了，壓下心中的驚異，手起刀落間，看似與之前無異，其實腦海中已經飛快的開始回憶前世的記憶。這樣的人，前世不可能籍籍無名，熟悉的氣質，瀟洒恣意，就算不認識，肯定也是有過一面之緣。
她飛快的過濾腦海中一張張或張揚，或艷麗，或魅惑的臉，可是不管哪張臉都無法與那份恣意入骨的氣質結合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堆柴火也在耐久降到零的柴刀下堆成了一座小山，抹了把滑落下巴的汗水，她起身活動僵硬的骨頭，轉頭間，坐在窗戶下的女子正擦拭生鏽的箭矢。
只見她隨意地坐在，筆直白皙的雙腿斜搭在桌腳，半支的手肘彎出一個閑散的弧度，身體愜意地靠在椅子扶手上，飽滿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低垂的腦袋看不清神色，光潔修長的指尖染上棕櫚油的烏黑色，手指靈巧的在一排排箭尖來回滑動，滑動之下，亮麗的油彩便染上了除銹過後的箭尖，動作不緊不慢，絲毫看不出任何不耐和嫌棄，自帶著一股任性瀟洒。
就在她注視下，閑適地擦拭箭尖的女子突然抬頭，似笑非笑的眼神分毫不差的捕捉到嚴言面上驟然而起的尷尬和來不及收起的驚異。
她唇角的弧度更甚，右手支頷，偏著腦袋，毫不在意指尖污跡，任由嚴言打量，眼神一片大方，彷彿在說，要看便看。
在這樣的眼神下，嚴言同樣大方坦蕩地回視，彷彿剛才的尷尬和驚異從來不曾存在過。
對視片刻，「噗嗤——」兩人同時一笑。
一個笑聲張揚洒脫，一個笑聲清淺克制。
「霍隨心。」
「不言不語。」
同時響起的介紹，兩人又相視一笑。
居然是她。
霍隨心，那個萬般心事，自在隨心的——妙人？
大底是了，也只有她才有這份驚艷人心的瀟洒從容，張揚恣意。
「我說妹子，你站在這麼毒的日頭下，也不避避，是想叫這日光晒黑你不成？」
調笑的語氣帶著一份熟稔，彷彿認識已久的兩個老友互相打趣。
「人白不怕曬。」
「噗哈哈——」
霍隨心聽著她厚顏無恥的冷笑話，笑的直不起腰，完全get不到她笑點的嚴言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她的這個動作，更是引得對方一陣大笑。
見她笑的如此，嚴言撥了撥耳邊的頭髮，微偏的臉上笑意一閃而逝。
「你在這刷他的好感刷多久了？」說完，努努嘴示意柴門緊閉的趙獵戶的屋子。
「今天第一天過來上工，」舉了舉手中的柴刀，又指了指悠閑坐在凳子上閑散的女子，「誰的好感度高，應該一眼看出來了。」
「哈哈哈，你這丫頭，是個有趣的，」姝色無雙的臉上因染上開心的笑容更顯傾城奪目，「我也是今天第一天上工啊，不過——大概你的魅力不夠，畢竟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啊~」擠了擠眼，調侃的語氣絲毫不惱人，上下打量的視線坦蕩磊落。
又被一波打量的視線洗禮，心中略有些崩不住的嚴言，無奈的彎了彎唇角，說道：「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像我姐姐，」頓了頓，又認真的添了句，「我姐姐也很漂亮。」
「哈哈。。。。。。唔——謝謝你誇我漂亮，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你太逗了，丫頭，」捂著肚子，笑彎的眉眼具是歡樂，「誰再說我是妙人，我肯定不答應了，你才是真正的妙人啊！」連害羞都害羞得那麼有趣。
她起身，走到窗戶邊，隔著窗戶拖過嚴言的手臂，伸手在她略帶笑意的臉上捏了捏，笑意滿滿的眼眸中認真漸顯，清麗婉轉地嗓音語調溫柔，「這才像個年輕的小姑娘，輕輕鬆鬆，開心自在，你那個漂亮姐姐看到也會笑的像我這樣歡樂。」
收起臉上的笑意，嚴言垂了垂眼瞼，復抬眸的時候，眼中已是一片清明靈動，握了握捏著她臉頰的手，「隨心，是個妙人。」認真肯定的語氣令霍隨心怔然。
突然，一則系統公告打斷兩人的思緒。
系統：「恭喜玩家『東風自來』斬殺新手村一號BOSS，成為遊戲第一個斬殺野圖首領的玩家，獎勵永久屬性點10，金幣50，新手村聲望200，『護村勇士』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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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BOSS死後的掉落，光是護村勇士的勳章，都可以在之後的城鎮暢通無阻了。
不愧是東風自來。
「嘖——，那傢伙，倒是出盡風頭了，」霍隨心低頭喃喃自語，隨即便抬頭笑道：
「別管那出風頭的傢伙，我們再好好聊聊。」
聽到她熟稔的語氣，嚴言掃了一眼桌上完成的箭矢，觸及那被棕櫚油沾染的指尖，說道：
「趙前輩來驗收成果了。」
果然，話音剛落，之前緊閉的柴門突然打開，趙獵戶走出來，看見相處融洽的兩人，腳步一頓，隨即神色如常的走過來，分別檢查了兩人的任務，看見疊的整齊的高高的柴堆和擦拭的油光發亮的箭矢，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們做的很好，接下來，拿出你們的長弓，用這些箭矢，」指了指剛上好油的箭矢，又指了指柴堆，「我要你們朝柴堆射箭，每塊木柴上只能插上五隻箭，不能多也不能少。」
長條狀的木柴，被砍得十分勻稱，長短均勻，整整齊齊地碼在地上，遠遠望去彷彿一根根密集相疊的箭靶。
兩人對視一眼，便飛快的擺好姿勢，搭箭拉弓，離弦的箭矢破空而去，只余不斷響起的「咻咻」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