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飢不擇食

  「竟然真的代伶而舞，真是自甘下賤。」


  「嗤……說的她能歌善舞一樣，別抬舉她了。那舞伶雖低賤，可那舞技，卻是實實實在在的，也不是誰都能代得。」


  少女依然微笑著，步履不停。


  「哼，今日這事一傳出去，看她還怎麼有臉去勾煊王。」


  「莫太天真了，她怎麼會沒臉，那種人本就沒臉沒皮。」


  ……


  身後再多的非議，也終究，只是在身後而已。


  少女穩穩站在了高台中央，淺笑著一揖。


  樂聲起，清影動。


  翠衫潛掠之中，有一點藍韻幽浮。


  最中央的少女，傾城的眉目之間，不見半點卑微和局促。


  一襲孔雀藍的長裙，窄衣寬袖，端麗之極。


  加之她身量極高，且玲瓏窈窕，立在一眾輕衣薄衫的綺麗舞伶之中，正如鶴立雞群，倒是恰恰詮釋了領舞該有的身段姿態。


  斂肩、含頦、掩臂、擺背、松膝、擰腰、傾胯……明珠般艷光四射的少女，每一個動作，都不見一絲差錯。


  甚至，每一個眼神，每一種神態，她都拿捏的入木三分。


  發已灰白的樂府令，立在一旁，卻覺得血脈賁張——這蠢材之名在外的少女，竟然是個內行！

  終於，他看著高台上怡然起舞的藍裙少女，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突然就長長的吁出了一口氣。


  踏歌之舞，出彩之處便在於兀動赴度，指顧應聲。


  此刻，高台上翻飛的麗影，直叫人看花了眼去。


  時而綽約閑摩，時而紛飆若絕，時而翼爾悠往，時而迴翔竦峙。


  在高挑少女的引領下，這半段續上的踏歌之舞，竟是鬼使神差的超越了它本來的水準。


  而真元在身的蘇莉，只覺得任何動作，如今的自己做來，竟都是輕而易舉卻，又恰如其分。


  隨著樂聲高潮漸起，少女舞姿，更是軼態橫出，瑰姿譎起。


  淋漓盡致，卻又高雅矜持。


  絕世的容顏，加上悅目的身姿。


  高台上的少女，這一刻，如盛放的傾世之花，難掩輝芒。


  靜坐席上的緋衫少女，雙眸陰沉的看著台上已經成功吸引全場目光的那道身影。


  繼而她似又想到了什麼，目光悄悄看了一眼上首那個權傾天下的俊美男子，只見他目視高台，薄唇淺勾。


  蘇瓔優雅垂首，卻幾乎咬碎了那一口銀牙。


  曲畢，舞歇。


  若不是君千玦和太皇太后在場，座下眾人那涌到喉間的叫好聲，幾乎要爆出口來。


  少女依然面容淡淡，微笑著一揖，緩緩走下高台。


  「好，好……如此驚為天人的舞姿，哀家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來來來，好孩子，到哀家身邊坐……」太皇太后朗朗笑著，連連贊好。


  立刻有宮人在太皇太後身邊，加了一席。


  而西暖殿中的女眷們，一時也是附和之聲無數。


  似乎都忘了之前的她們，本是等著蘇荔被辱出醜的。


  太皇太后賜座在她身側落席，這樣的待遇，簡直令人眼紅。


  從被天子羞辱，再到得太后青眼，「劇情」反轉太快，賓客幾乎應接不暇。


  而一旁不辨神色的君千玦，側目看了一眼心情大悅的祖母，墨眸一深——看起來，這一次，祖母還是想「保」她呢。


  看人極準的皇祖母，為了自己那個「不開竅」的弟弟，也是操碎了心。


  只是，這次皇祖母「飢不擇食」之下，會不會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