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逃不開

  高高的宮牆內，一處遠離皇宮中心的清冷偏殿，朱紅的殿楣之上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


  暗底金字的匾額略顯斑駁，看得出，已是有些年頭，然那匾額上書的三個字，經年已過，風采韻味，卻依然如昨——其上所書，正是「樂府司」三字。


  的確，蘇莉留在了宮中，還是被天子「欽點」留下的。


  如今掛籍在樂府司下，成為樂府司下轄的一名宮廷女樂。


  女樂者，說白了，就是專門負責給宮中的主子們唱歌跳舞的婢女。


  是的，婢女，毫無地位可言的婢女。


  幾乎是整個皇宮之中，最卑微低賤的那一等了。


  不不不……她應該還不算墊底的。


  在空地上保持著「下腰」姿勢的蘇莉，頭著地的瞥了眼一旁哭喪著臉的月嬌，嗯，這個妮子，才是悲劇中的戰鬥機——因為，月嬌現在的身份，不是別的，正是婢女的婢女！


  雖然現在的姿勢讓她腦袋充血，但蘇莉還是能清晰的回憶起，那日被自己攪黃了的「竹桃宴」上的每一幕。


  自己一句「心繫天子」之後……


  她記得太皇太后數度變幻而後歸於冷厲的「慈祥眉目」，記得君玉曄黯然神傷之後的揚長而去，同樣也記得，君千玦那雙泰山崩於前而依然波瀾不掀的黑眸。


  一殿的「海嘯」之中，那個俊美無儔的玄袍男子，於暖殿盡頭，長身玉立，冷冷一笑，「呵，小姐抬愛，朕何敢辭。蘇小姐踏歌一舞，朕心甚悅，既如此，小姐不妨便留在宮中，當個歌舞娛人的女樂吧，也不算埋沒了你。」


  她雖不了解這個年輕的帝王，但也知道君千玦是真的怒了——一個天子，直接下旨要一個女人並不稀奇，但要一個重臣之女來做低賤的歌姬舞伶，卻顯得過分了。


  「怎麼，不願意?」君千玦勾唇一笑，眸光暗的駭人，「若是這樣，朕就免不得要去問問相國，普天之下，可有臣子令主子難堪的道理。」


  「怎麼會，能留在聖上身側，臣女求之不得。」


  …………


  就這樣，她留在了樂府司，身份是最卑賤的女樂。


  雖然卑賤，卻到底是「欽點」，再者，她被勒令不得出宮，那蘇荔和蘇久承之間，自然需要一個紐帶，一個令蘇久承安心的「傳音筒」，所以，特許了月嬌進宮伴她左右。


  「小姐，你倒是沉得住氣，你堂堂相國府的千金，怎麼可以受這等屈辱……」月嬌虎著寬寬的臉龐，語氣忿忿，在看到蘇莉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弧度彎折著時，虎著的臉上立刻變作心疼，「何況，何況這都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這些人每天盡換著花樣的折磨小姐！」


  蘇莉一笑，頗無所謂。


  首先，相比被自己當眾拒絕，還是用那樣的理由拒絕的煊王而言，這算不得屈辱，她又不是烈女，沒那麼多寧死不屈。


  其次，要想「攻略」君千玦，待在宮裡，那機會總比在外面要來的多，所以，正合她意。


  再者，這一個月來，月嬌所謂的「折磨」，也不過是每天她都被要求「練功」八個時辰以上……這對有真元在身的自己來說，並不為難。


  況且，她科班出身，這些基本功練起來，非但不覺得生澀，反倒給她一種回到了現代生活的錯覺。


  演員，歌手，舞者……不論是現代還是現在，似乎，她都逃不開這個職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