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王妃的悲涼

  清晨，一夜好眠的蘇莉，是被營帳外的喧嘩聲吵醒的。


  「王妃恕罪，沒有殿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狗東西，讓開！」隨著女子怒喝，又是一聲清脆鞭響落下，卻是那位彪悍的王妃抽翻了守衛，強行闖進了帳中。


  嗯，或許，「闖」這個字並不恰當，這中軍大帳，原本就是王妃迦葉和灝樾共居之所，故而，當迦葉轉過屏風，看到床榻上躺著的那個長發輕衫、睡眼惺忪的女人時，氣的捏鞭子的手都在抖。


  而當她目光穿過蘇莉，看到床榻內側緩緩起身的男子時，面色更是瞬間慘白，雙目霎時通紅。


  蘇莉也轉過頭去，打量著那個不知何時鑽到自己被窩的男子，而且，生怕別人不生出誤會一樣，這個男子露在外面的上半身，還是赤/裸著的。


  男子眉眼深邃，對側頭看向自己的蘇莉笑的溫柔，而蘇莉的目光，卻在這一刻漸漸冷了下來-——如果說，夜裡灝樾的相救還曾讓她有困擾的話，那此刻他一廂情願的「逢場作戲」就明顯讓她厭惡了。


  一旁目睹丈夫堂而皇之「出軌」的迦葉，終於一聲尖叫，狠狠摔碎了身邊侍女端著的湯藥，然後，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了起來——那一小碗被打翻的湯藥，是天沒亮她就親自起來熬的；而哭花的妝，也是她清晨精心描繪過的。


  而灝樾對此視若無睹，好整以暇的披衣而起，越過碎了一地的瓷片，在盛裝的王妃面前站定，隨意道：「你回鳳弈吧，本殿不想再看見你。」


  他在趕自己走，迦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他們大婚雖尚未滿兩年，但因為從小青梅竹馬，成婚以來一直是情意甚篤、恩愛有加，而眼前這個男人，她幾乎快要不認識了。


  「妖女，是你，一定是你對殿下用了下三濫的邪術，說，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迦葉突然爆起，惡狠狠的撲向了蘇莉。


  蘇莉依然沒動，只是面容冷冷。


  但顯然，對她「愛護有加」的男人不會袖手。


  「你放開我！」迦葉通紅著雙眸，瞪著那個牢牢鉗住她手腕的男人。


  卻只聽到她的丈夫雲淡風輕的開口，「本殿，對她是認真的。」宛如棕色寶石的雙眸里是毫不掩飾的無情，「剛剛對你說的話，也是認真的。」


  「你要我走？」終於，迦葉在那樣毫無往日情意的目光中敗下陣來，面如死灰的喃喃，「好……好.……」


  她還記得，七日之前，灝樾垂死得治、剛剛醒來時，自己的欣喜若狂。


  還記得，他百般抗拒自己遵醫囑為他「推拿」時，她的驚詫莫名。


  還記得，他說除了救他的那個「女人」，任何人都不可以他碰時，自己的莫名其妙、將信將疑。


  還記得，自己看清楚了那個「郎中」的真容，確定了她的女兒身時，自己的怒髮衝冠，失去理智。


  還記得，昨夜灝樾不顧病軀將那女子救下時，自己的黯然神傷。


  她原本都已經決定妥協了啊，可她往日情深的丈夫，竟然說他對那個女人是認真的，他再也容不下自己。


  這一切，放佛是一個處心積慮、充滿惡意的玩笑。


  她的灝樾醒了，卻不要她了。


  這一切，宛如一場荒誕的噩夢。


  早知是這樣，當初若任他不治身死了，自己是否就不會那麼痛苦。


  簾門撩開，清晨的寒風灌入大帳之中。


  迦葉回頭望了眼那個無動於衷的男子，心中驀然一陣悲涼-——她知道，就算知道結局，自己也要他活著。


  是的，她恨自己的卑微，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