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雨天、水珠與消除
峰迴路轉,高橋終於算是把話題圓了回來。雖然說不上中立客觀,但是還是把任天堂權利金制度的優缺點剖析了一下。談不上透徹,因為說透徹,就要得罪人了。
老頭子社長,聽完高橋的話嘖嘖稱奇,「說的不錯!裕司你這個下屬找的真不錯。能力又強,說話又好聽,真讓我感覺像是回家了一樣……」
「哪裡哪裡,他還年輕。」工藤裕司也抬起酒杯,寒暄了起來。
這頓飯吃完,已經是下午了。
要離開的時候,天空陰沉,烏雲匯聚,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閃電劃過天際,落在遠處建築的避雷針上,隨後導入大地。
愈發濃密的雨點,把院子淺水堂里的錦鯉,拍的無所適從。
來參加聚會的人,有的選擇暫留在這,而工藤裕司則選擇回公司。
他和高橋一人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小跑出了庭院,外面司機看到老闆出來了,啟動汽車,顫動了幾下的汽車,噴出一股白色的尾氣。
高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工藤裕司坐在副駕駛後邊的老闆座上。
「回公司。」
汽車慢慢朝著公司的方向開去。
「高橋,你真的認為任天堂的制度,是最好的制度?」工藤裕司問道,他做事情從來都是憑直覺,幾乎沒有仔細的思考。
哈德森之所以要加入任天堂的紅白機陣營,一方面確實是因為紅白機上遊戲的銷售數字還不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哈德森在紅白機工程機製作的過程中也出了力,在電腦軟體競爭壓力越來越大的情況下,抱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心態,加入了紅白機的陣營。
「不是我認為,是市場這麼反應的。您看比紅白機便宜的遊戲機,性能太渣,甚至不能換遊戲。比紅白機貴的遊戲機,現在遊戲也沒有紅白機上的好玩。這到底是為什麼,我覺得還是任天堂的路走的對。人不遭妒非英才,企業也是一樣。現在這麼多企業談論任天堂,貶低任天堂,從側面說明了任天堂已經成功了。」
高橋笑呵呵地說道。
雖然他嘴上說著這個話題,但是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側著頭望著側窗上橫著滑過的水珠,串聯了幾個水珠,化成一道水流后,突然誕生了一個念頭。
似乎……這能做成一款遊戲。
一款消除類的遊戲。
甚至,腦補出了一個圓滾滾的可愛形象。
他晃了晃頭,提醒這裡不適合想遊戲創意,轉而把念頭強行賺到了剛剛吃過的飯上。
想著今天這一頓飯的花費,就相當於自己幾個月的工資,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階級,這就是階級。
高橋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在曰本完成了從最底層到中層,再到摸到上層的跨越。
雖然他遵守著相應的規則,但是要說他喜歡這種感覺么,肯定是不喜歡的。
難道說剛剛發達,就要與曾經的同伴立即劃清界限。鄙視他們,瞧不起他們?
或許,有很多人那麼做過,但是他不想這麼做。
雖然憑藉著自己的一己之力,不能讓所有人都過上富足的生活。但事在人為,能做到多少就做多少吧。
讓更多來自中國的老鄉有更好的工作,甚至讓家鄉的人擺脫土裡刨食的命運,就是他的理想,他的目標。
但是,他現在在哈德森工資雖然不低,但能實現這個理想么?答案是否定的。
工藤裕司之所以器重他,就是因為他能給公司帶來比他工資多出千百倍的利益。
甚至,高橋在哈德森已經重要到讓工藤裕司害怕了。高橋知道他的心理,因此向他推薦了毛利公信,分擔自己承擔的工作。
在高橋望著窗外思考的時候,工藤裕司也望著窗外在思考。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對司機說道,「去高橋家。」然後又對高橋說道,「今天應該沒什麼事了,你先休息,別忘了明天早上的節目。」
「是。」高橋回答道。
連綿不絕的雨把路面都染成了深色,暗色的天空似乎很低,讓人的心情都變得有些沉重。
高橋和叔叔現在居住的「大房間」,在樓的最頂層。之所以是這樣,是因為越往樓上,上樓的人越少,也就越安全。
下了車,看著皇冠開走,高橋才轉身上樓。
他現在在全曰本都大大小小算是個名人,在這棟滿是華人的樓宇里,也算是最知名的人物了。
「今天回來的早啊!放假了?」一位大叔說道。
「早,嗯,放假了。」高橋微笑著回答。
「喲,這麼早就回來了?」
「是啊。」
……
好不容易來到頂層,看不到人了,高橋臉上的笑容,便迅速落了下來。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一灘水就從屋子淌到了樓道里。
棚頂還在不停的掉著雨滴,地面雖然濕漉漉的,但好在沒有啥貴重物品,也沒啥損失。
高橋擼起袖子,拎起掃把,把屋裡的積水掃的差不多。再拿一堆盆盆罐罐,擺滿在了漏雨的地方。
「乒乒乓乓!乓乓乒乒!」雨水敲在不同質地,不同大小,不同造型的容器內,發出了各種不同的聲音。屋子裡像是在演奏交響樂一般。
高橋拿干抹布,把桌子擦乾,搬了一個小板凳,拿著紙筆,就在交響樂的伴奏下,畫起了東西。
鉛筆在紙面上滑動的同時,發出「莎莎」的聲音。
高橋先是用直尺在紙上畫好格子,再在格子里填好色塊。
不多時,一個看起來圓滾滾、軟萌萌的東西,就出現在了紙面上。
這個由像素點所組成的傢伙,就是高橋自己想要製作的遊戲里的一員。
它看起來就像是落在盆邊的飽滿水珠。
高橋用手指彈了一下手邊水盆沿上的水珠。這枚飛射出的水珠,擊穿了三枚水珠后,和它們匯聚成水流,落在了盆里。
核心玩法——消除。
畫完「水珠泡泡」,有了完整想法的高橋,卻沒再動筆。
這個房子終歸不安全,他可不想在這裡寫完的完整遊戲策劃案,做了別人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