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調查與圍觀
「每天玩遊戲，每次一小時。我是高橋，我們明天再見。」高橋認真的對著屏幕說出全新的閉幕詞，那邊攝像機旁邊的編導打出結束的手勢，他才徹底放鬆下來。
「呼……」高橋伸了個懶腰，活動著全身都已經有點不適的筋骨。高亮度打光的高流明燈關上，他一身的汗才慢慢往出冒。
「橋桑，每天遊戲一小時是認真的？你說出這樣的話不合適吧。」負責整理劇本的小年輕助理，弓著身子走到高橋身邊問道。
高橋看著他疑惑的樣子，笑著說道，「按道理說我們也不想。可是那天我去京都出差，回來的時候碰到一對母子……」
「原來是這樣啊！您實在是太厲害了！」助理聽完高橋的故事，毫不吝嗇讚美之情。
儘管知道電視台里的人，每天夸人沒有一萬句也有一千句，按理說應該免疫他們的誇獎。
可明知道卻還高興也是人的本性，不然為啥那麼多身居高位的人，身邊都有擅長溜須拍馬的存在。
就算是這些身居高位的人中有人蠢，但也不可能各個都蠢吧。
「不厲害，當時就是為了回答那位母親……」高橋先是照例謙虛道，電視台這地方勾心鬥角，別人誇你是誇你，但是你要真的覺得理所當然，從而接受了，儘管人前不會說，但背後會被戳著脊梁骨說你膨脹了的。
「麻煩你也幫我和別人說說，我估計也有許多人像你一樣，對這件事挺好奇。這有張稿子，如果方便的話，幫我複印幾份交給有需要的人，我實在忙的脫不開身。」高橋如此說道。
「好的，好的。」助理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高橋遞過來的稿子。
「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一頓非常耽誤時間的客氣后，高橋才算是結束了和助理的對話。
沒辦法，曰本職場大抵就是這個樣子，只看到冰山一角的高橋，就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他實在難以想象出每天都過這樣日子的曰本白領，心態到底會爆炸成什麼樣子。
按照歷史來說，這大概也是曰本的傳統了。
二戰時期的日軍陸軍，曾有決不投降的說法。如果要戰敗了，長官就會命令所有部下自裁。
因此，在二戰結束的後期，那些任憑打罵的底層士兵，看到曰本必敗的結局。他們的長官便會在戰鬥中被「流彈」打死，這樣他們才好投降。
這種以下克上的傳統，與上級亂命下級也無條件服從一樣，都成為了曰本一道特有的亮麗風景線。
今天是周末，從電視台出來后，高橋並沒有馬上會公司，而是沿著街道走了起來。
他的曰本遊戲業界調查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了。
不過，因為課題太大，人手又太少到只有他一個人。因此，想要完成這個課題，可以用遙遙無期來形容。
他今天在街邊逛，就是為了調查幾家銷售數據非常可觀的店，看看它們店面里的遊戲都是怎樣擺放，孩子們都是怎樣選購的。
是過來挑挑選選，聽導購推薦的多，還是長驅直入，直接找到自己想要的遊戲就買的孩子多。
這兩種情況基本上代表了兩類性格，前者比較容易受到別人的影響，也就是那些遍布商場的導購們的目標客戶，後者就是比較「執拗」，只買自己提前就看好的。
就一般商品和消費主體成年人來說，前者的數量比較多。
因為一般的日用品，很難在實際使用上產生特別大的差別。甚至購買者自己都不太了解，所以導購推銷什麼就買什麼咯。
但遊戲不是這樣，小孩子如果亂買遊戲，回去不好玩，那一周甚至幾個月的零花錢，可就白白打了水漂。
按照這個道理來講，直接購買中意遊戲的人比較多。
但是，這一切都是推論。沒有實際的數據支持，這些都是站不住腳的。
高橋想要弄的不是那種飄飄忽忽想當然的文章，而是一個對於電子遊戲行業有確切用處的文章。
他來到的第一家店在一家大商場里，雖然櫃檯的面積不大，但現在才八點多，就已經圍了數個孩子在櫃檯前了。
高橋遠遠的看到這些孩子，就趕緊把兜帽戴上，再戴上一副大墨鏡。
看著這些孩子或是購買遊戲，或是在演示機上玩遊戲。
負責銷售的兩個人忙的不行。
雖然櫃檯很小，兩個人轉身都有些困難，但必須有兩個人。這是因為如果不看緊了，那些對遊戲望眼欲穿又囊中羞澀的孩子們，說不定會幹出拿了遊戲就跑的事情。
高橋在這邊看著孩子們購買情況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哪的？這片歸我管。」一個戴著一頂鴨舌帽的人說道。
高橋看著他拿著小本子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負責統計銷量的人，看來這人以為自己是搶他飯碗的同行，他回答道，「我哪片都不是，就是好奇過來看看什麼遊戲賣得好。」
「好奇？就過來看看？」男人好像覺得這個說法很好笑，「得了吧，你這樣的人我一天碰不到十個都能碰到五個。不就是想拿數據出去賣錢，我懂！可這是我負責的地方，你不能撈過界。」
男人說著擼起了袖子，亮出了一塊紋身。
敢情銷量數據統計這種調查員的活計，也被幫派壟斷了。
「你跟我來。」高橋說完往商場的一邊走去，等賣遊戲攤位的人消失在視野範圍內，他才摘下墨鏡說道，「既然你是搞這一行的，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誰管你是誰？」儘管沒用混混那種特別中二的語氣，但男人的語氣已經談不上好了。
「高，高橋？你是高橋？」他看到高橋的面容后，馬上就說出了高橋的名字。
「我真就是過來看看，我真沒搶你飯碗的心思，這下我能繼續看看了不。」高橋也覺得挺無厘頭的，你說我一個做兒童向節目的，怎麼就把混極道的給弄結巴了呢。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你看吧。」男人說道。他知道高橋犯不上搶調查員的活。
就在這時。
「快看！高橋！」轉角的一聲呼喊。
高橋就像是稀有動物一樣，被一群小朋友慘無人道的圍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