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色真美
藝伎也並非沒有假期。
事實上，儘管訓練辛苦，工資也不見得非常高，但藝伎作為一個職業，也算是高薪職業了。
雖然不背貸款買房有些困難，但買些普普通通自己喜歡的東西，卻還是不用猶豫的。
像是孩子們手裡只有五百日元，是買這本雜誌好呢，還是買那本雜誌好呢的糾結，藝伎是不會有的。
小藝伎最近有了新的喜好。她喜歡上了電子遊戲。
而且，她喜歡上的方式也與眾不同，並不是去玩，而是看。
《玩家之心》的雜誌，在她的房間里堆起了厚厚一摞。
有關於電子遊戲的錄像帶也壘的高又高，甚至她還通過特殊的途徑，拿到了高橋在東京電視台錄節目的原始錄像帶。
其實，能保存下來的錄像帶不是很多。無論是一直嚷嚷著自己沒錢的東京電視台，還是其它的曰本電視台。對於錄像帶的使用，都是循環使用。
什麼？你說將錄像帶留起來，當做是珍貴的影像副本？
除了極為珍貴的影像資料還真做不到。
雖然本國就能生產這些錄像帶，但是價格依舊不菲啊。
電視台又不是博物館是搞收藏的，電視台是要盈利的啊。所以，大部分錄影帶的宿命，就是錄完節目，播放完節目之後再擦除。循環在一次次錄製和擦除的周期里，直到走到生命的盡頭。
天氣有點冷，天上飄著雪花，小藝伎圍著一條厚厚地圍巾，整個腦袋的大半都埋在圍巾里。
她沒有像是街道上許多小姑娘一樣露著大腿穿著小短裙，她穿著一條長褲，褲子裡頭還有保暖的褲子。
身體，是藝伎最大的本錢。
儘管現在這個年代的藝伎，已經杜絕了公開賣身這樣的事情。但是，能夠美妙到讓覺得秀色可餐的身體，卻還是他們她大的本錢。
穿的厚厚的小藝伎，抬頭看了看天上飄舞的雪花，又看了看街機廳的霓虹招牌，踟躇了一下，最後還是抬起了腳，走了進去。
她沒有投幣玩遊戲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挺喜歡這種嘈雜，但充滿了人味的環境。雖然吵鬧，但卻讓她的心情一片寧靜。
這是《一九四二》，這是《魔界村》。
她一路走來，看到遊戲的畫面，準確的在腦海里蹦出遊戲的名字。儘管她作為一個不玩遊戲的遊戲迷，但卻對於這些遊戲里的一些小秘密一清二楚。
她穿過這些街機，走到裡面，她最喜歡看別人玩的遊戲是《魔法之塔》。儘管這款遊戲沒有華麗的特效，激烈的打鬥，炫酷的配音，但是那披荊斬棘戰勝一切怪物，最終救出公主的勇者，就是她心中的英雄。
最新一期的《玩家之心》她剛剛看完，一幣通關《魔法之塔》的那個小孩子的採訪讓她印象深刻。特別是那句，「你是你自己的勇者！」讓她對自己平凡又平凡的一天有了不同的看法。
失敗再站起來，失敗在站起來。
或許就像《魔法之塔》這款遊戲一樣，所有的勇者都是這樣步步挫折，步步成長的吧。
一款以戰鬥為主的遊戲，硬是讓小藝伎看出了溫情。
要是高橋知道有人這麼理解《魔法之塔》，一定會一頭冷汗。
高橋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就是一個搬運工，把一款遊戲從另一個世界搬運到這個世界。哪怕這款遊戲取得了很漂亮的成績，有很多人喜歡，他還是希望自己不要膨脹，留有一顆謙遜之心。
因此，他也沒有因為自己腦海里有數不勝數的遊戲，就像是泰迪一樣，要把整個電子遊戲界日翻天。
那樣固然爽，但卻是在毀掉整個行業。
小藝伎看了一會《魔法之塔》，看到那名玩家大量投幣增加攻擊力和血量后，就離開了。
遊戲不是這樣玩的。
儘管，她不認為這樣做，與《魔界村》那樣花錢續命有什麼不同，但是，她就不喜歡。
用金錢彌補劣勢，變得更強的人，她在現實中已經見過不知多少了。
《泡泡龍》，又是一款高橋製作的遊戲。
相比於風格看似粗糲的《魔法之塔》，這款遊戲能夠明顯看出進步之處。
畫面更加細膩，也更加可愛了。
《魔法之塔》里那阻擋勇者腳步的粘球，在《泡泡龍》里也成了像是果凍一樣軟乎乎，彈彈的可愛模樣。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rose。」小藝伎默默背誦著英國詩人薩松的經典詩句。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這是這句名句的中文翻譯。
老虎也會有細嗅薔薇的時候，忙碌而遠大的雄心也會被溫柔和美麗折服，安然感受美好與泰然。
在她看來，作品是對人的反應。如果說《魔法之塔》是猛虎，《泡泡龍》就是薔薇，它們都是高橋性格的一部分，是他部分人格的體現。一體兩面，狂野和溫柔。
小藝伎想到這裡，藏在圍巾里的小臉又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街機廳里偷偷瞄小藝伎的玩家不在少數，雖然這位少女不總來街機廳，就算是來了也從未有人見過她玩過一會遊戲。
但就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的少女，立在那裡，就已經在這喧鬧的街機廳里，撐起了一片寧靜的氣場。
雖然小藝伎自己並沒有注意，但街機廳老闆卻善加利用資源的把她描繪成一個神秘少女的都市傳說，用她來招攬生意。
等等……
那人好眼熟。
小藝伎注視屏幕里一個個消除的史萊姆，不經意間她的餘光掃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那個身影沒有戴帽子，看上去頭髮更長了，但她確定自己沒有認錯。
她默默地站在遠處，看著這個身影在一台又一台街機前停留，熟稔的將這些遊戲通關。
等夜色更深了，他離開街機廳的時候，她跟在他的身後。
尾隨。
跟在身後的小藝伎，並不知道日後會有一款名為《尾行》的遊戲。
天空中依舊飄蕩著微微細雪，烏雲在流動，月亮清冷的月光破除烏雲。
遠處的男生回過頭，小藝伎看了他一眼，便抬頭遙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悅耳地聲音悠悠說道，「月色真美。」
細雪、微風、藝伎、高橋。
時間彷彿靜止，所有的所有，匯成了一副美好的畫卷。
「是啊，月色真美。」高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