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算計
如果說資本是一頭不可名狀，但籠罩在人類世界的巨大怪獸。 那銀行就是這頭怪獸的部分化身，是一頭伺人而食的**oss。而銀行的僱員，就是這個**oss下的爪牙。
鶴田理事在高橋看來就是一隻資本的爪牙，他好像沒有自己的靈魂，只是遵循著上層的命令，尋找一切能夠吃下去的利益。
萬戶之所以能夠和眾多銀行有合作關係，能從他們那裡貸來款。就是因為萬戶是一塊肥嫩多汁有利可圖的嫩肉。銀行怪獸吃下這塊嫩肉，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強壯，更加的有錢。
高橋也明白自己從銀行貸款，實際上是一種火中取栗，與怪獸共舞的行為。稍有一點差池，就有可能萬劫不復。但是他沒有辦法啊。老實人永遠不可能發家致富，不加槓桿就算是在遊戲這樣一個暴利的新興行業，想要資產倍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各家公司都有加槓桿。這是現代金融業的正常手段，但是像高橋這樣如此瘋狂的就少了。
此刻的萬戶，就有些像是泡沫還未被刺破的樂視。看上去所向睥睨，但實際上就是一個吹起來的大氣球。
更可怕的是這個氣球的四周都是針，稍有些風吹草動，就能讓這個氣球爆裂。
別的遊戲公司化身的氣球，可能距離針有十厘米，而萬戶距離針只有一厘米。
別的公司可能承受得起失敗幾款遊戲，但是萬戶卻是一款遊戲都不能失敗。
若是有一款遊戲失敗，就會造成現金流斷裂，銀行估值下降，需要增加抵押物等等連鎖反應。
若不是高橋有著關於未來，關於未來遊戲的記憶。就算是神，估計也無法在保持獨立的情況下，讓萬戶不破產。
也是因此，儘管高橋腦海里有許許多多想要做的遊戲。但是，萬戶最終製作出來的遊戲，卻沒有一款超越現在太多，都是中規中矩的作品。
「咚咚。」
「請進。」
鶴田理事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的身邊還有一名同樣西裝革履的人。
「高桑，我們已經制定好對賭協議的具體項目，請您看一下。」鶴田理事將一份用優質的a4紙列印的文件，送到高橋的辦公桌上。
高橋接過文件看了起來，上面寫的內容基本上就是高橋昨天說的那些內容，不同的是增加了很多細則，以及諸如因不可抗力因素而無法履行合同的免責條款等。
這些條款雖然看上去很累贅，但是還是很有存在的必要。不然若是東太平洋發生海嘯，把東京拍在水裡了，要是東京地震8.0了，要是一枚核彈從天而降把東京核成平地了，還要履行合同，那就太扯淡了。
高橋對於上面的內容，基本是一個同意的狀態。不過，看到最後一條，「本次協議，將不得以《魔法之塔》、《泡泡龍》、《是勇者就下一百層》遊戲為藍本，進行遊戲移植。」的時候，有些微微地皺眉。
鶴田理事見到高橋皺起了眉，也知道他看到了哪裡，他立馬開始解釋了起來，「高桑，這件事情是這樣的。貴社製作的這幾款遊戲，在街機上都有比較良好的表現。擁有廣大的玩家基礎，我們經過思考，覺得這樣優秀的街機遊戲，家用機移植版能夠獲得一億元的銷量有些太輕鬆了，這對我們不太公平。因此，我們最終決定追加這項條款，請您諒解。」
高橋的眉頭依舊是緊皺的狀態。
公平？
一家嗜錢如命的銀行居然講公平？
這就像是一頭獅子對著一頭羚羊說，動物園管理員不讓動物吃動物就是不公平。
高橋若是真如他的年紀一樣年輕氣盛，可能就立即拍桌子吼道，「憑實力做的遊戲憑什麼不讓移植？」
不過，高橋並不年輕氣盛，很少有那種怒髮衝冠的時候。
鶴田理事注意著高橋的表情，看著他到底會怎樣決斷。現在高橋陷入沉思，鶴田認為是正常的。
因為，昨天回去之後，經過智囊團隊的研究，他們覺得高橋之所以敢如此對賭，就是因為其在街機上有著三個暢銷的遊戲系列。
這些遊戲系列擁有廣泛的受眾群，將街機遊戲移植到家用機上也是一個傳統了。別的移植廠商，都賺了很多錢。萬戶把旗下三個暢銷系列移植，估計也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如此一來，萬戶說不定就真的完成對賭協議了。自己銀行提供出去的一億日元雖然能收回來。但那也是無息貸款了。雖說只有一些利息損失，但是相比萬戶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經算是大失敗了。
因此，智囊團決定在合同里填上這樣一條。並且告訴了鶴田許多應對套路。比如高橋拒絕該如何談，如果直接拍桌子該怎麼說。就連高橋現在沉思地狀態，都有相應的應對之法。
高橋此刻的皺眉，其實有很大的表演成分。他從一開始就沒想第一款紅白機遊戲就做移植。
相比於眼前的利益，高橋更在乎的是在玩家中的口碑。他可不想自己苦心經營的萬戶形象，就因為一款移植遊戲，就變成了炒冷飯專業戶了。
如此光榮的稱號，還是留給光榮和卡普空吧。
但是，他又不能立刻答應。銀行這頭猛獸不是有勇無謀的野獸。它很狡猾，狡猾到疑神疑鬼。
若是高橋乾脆利落的答應了，他們肯定又會覺得自己虧了，高橋有陷阱在等著他們。
高橋艱難地皺眉了十分鐘，演了十分鐘的戲，過了一會，他抬起頭，一副我正在做一個十分艱難地決定的表情，仿若便秘一樣說道，「好吧，我同意。」
他說完將文件交給秘書，讓秘書將文件交給法務部門，讓他們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文字上的問題。
鶴田理事見高橋與智囊團給出的行為模板沒有差別，他也鬆了一口氣。一想想很有可能通過自己，就讓行里拿到萬戶的百分之十股份。鶴田心裡的喜悅簡直就要溢出到臉上了。
他十分克制地說道，「祝高桑一切順利。」
「感謝。」高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