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學校
六月末的東北地區進入了雨季。
天空陰沉，雨不停地從蒼穹墜落。街道上撐著一把又一把的傘，黑色的傘柄，黑色的傘面，雖然整齊劃一，但看上去卻如同這天氣一樣讓人感到壓抑。
下雨下到起霧，讓人看不清面容，所有人都穿著西裝，濺起的雨水打濕了褲腿，卻沒有人在乎，依舊站在那裡。
這彷彿被槍殺的黑幫老大葬禮的畫面並非發生在目的，而是在車站。
因為雨水的噪音必須提高嗓門才能讓人聽見，跑過來的人高聲喊道，「來了！來了！」
所有聽到聲音的人立馬抖擻精神，站得硬邦邦地，彷彿國王要閱兵一般。
車站裡一個年輕人在數個年長人的陪伴下走了出來，在他們的周圍還有一圈打傘的人。
打傘的人全身澆的濕透，不過被他們撐傘的人，卻一滴雨都沒有沾到身上。
「辛苦你們了，都走吧。」中間的年輕人輕聲說道。
儘管只有一個人聽到，但所有人依舊快速地行動了起來，該進小汽車的進小汽車，該進大客車的進大客車。
車隊開上公路。
這條公路彷彿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六車道的瀝青公路在這年頭可不多見。雨水落在地面將它染成更深的灰色，然後流向排水池。
公路上白色和黃色的線條，就彷彿新刷上一樣的。
年輕人坐在最好的小汽車司機右後方的老闆位上，雙層玻璃的隔音效果異常不錯，雖然外面的雨下到冒煙，卻只能聽到些許悶悶地聲音。
「高社長啊，這半年來省里市裡的重點工作可都圍繞著咱們萬戶。咱們萬戶也爭氣，上個月一個月所創下的外匯，就趕得上之前全市兩年，全省小半年的。這次你回來，省里市裡都定下調子了，你有什麼要求，有什麼困難一定要提，省里市裡一定幫你全力解決。」
副駕駛位子上正職市長回過頭姿勢不是很雅觀地說道，高橋身邊的正職省長也認同道，「有什麼困難就說！省里一定全力為你解決！」
高橋雖然不喜歡這樣打官腔，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兩位在他上輩子只能仰望的市長和省長現在臉上的是獻媚地笑。
雖然心裡難免有些飄飄然的微妙爽感，但他卻不會就此膨脹，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目前萬戶需要的還是人才，希望高省長、牟市長還請多多幫忙。有些人才萬戶想要，人家也想來，但……」
高橋說得有些意猶未盡。
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了神州大地后，所謂的全國一盤棋基本只剩下了一句口號。數十年不見蹤影，舊社會才有的車匪路霸，又重新出現。省份與省份之間，也開始以鄰為壑。人才、物資的調動，也不是中央一紙調令，就能聚集來的。
雖然萬戶渴求的人才，在很多地方現在都是閑置的狀態，按道理講將他們放到萬戶也沒有壞處。
但是他們可不這麼想，認可讓他們什麼事情都沒有，在長草的單位里抓螞蚱，也看不得他們去別的省份，為別的省份去建設社會主義去。
「我不好！你也別想好！」
這種現象愈演愈烈，越欠發達的地方越是這樣。倒不是說窮山惡水出刁民，而是經濟好的省份，根本不怕人走啊，你再走好了，除了出國哪裡有我省好，就算就小貓三兩隻走了，還有七匹狗八頭熊正挖門盜洞的想要來呢。
高省長聽到高橋的話，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尷尬。在國家部委有名的工程師和科研人員，萬戶已經挖了數百人了。那些沒有名的技術人員，更是不知道挖了多少，再加上前幾天來的那批七百多人的隊伍。
現在要是有一顆炸彈落在萬戶中國炸了，中國電子科技產業至少倒退五年。就這情況還想挖人？怕不是光要長大的茄子黃瓜還不夠，直接想把人家的茄子苗黃瓜秧都給鏟過來。
「這個我們也在想辦法，相信經過努力一定會的出一個圓滿的解決方案……」高省長說道。
說這些官話倒不是因為不會說人話，也不意味不會做事。說官話雖然像是什麼都沒說一樣，但是追求的就是這個什麼都沒說的效果。
承諾的事情就要做，做不到做不好都是錯。既然如此，為了自保自然就是在事情辦好前什麼都不說，打打官腔就夠了。
高橋心裡倒是有想法，他說道，「不知道能在萬戶中國周邊設立一個大學？我了解到有些人才，本身就有教職。他們也喜歡當老師。成立一個大學是不是就能吸引他們來了。這樣未來的技術人才也有儲備了，您覺得怎麼樣？不用國家經費依靠社會力量培養人才，我覺得民辦教育應該會有生命力。」
「高社長想搞一個民辦大學？」高省長問道。
「嗯。」高橋望著這個可能一千萬年前是本家的省長點了點頭。
省長和市長對視了一眼，改革開放還不到十年，新中國還沒有民辦大學的例子。如果萬戶的大學這能夠辦成功，對於省里市裡的人來說，都是一樁莫大的功績。
「高社長的建議我們會好好考慮的，一個月之內我們將給高社長一個滿意的答案。不知道這所大學高社長想要他叫什麼名字呢？」
高橋想了想說道，「就叫萬戶大學好了。」
「行！萬戶大學！大學確實是一個吸引人才的好方式啊！哈哈哈！」高省長杠鈴一般的笑聲響了起來，市長也跟著笑了起來，高橋也跟著尬笑了幾下。
倒是司機，因為要全心全意的開車，雨天路滑怕出了交通事故才沒笑。
車隊在新修建的公路上行駛，行駛地速度不是很快。
除了高橋這一輛小轎車，其它的汽車裡，一樣有著交談。
大客車裡面，所有人換上準備好的乾爽鞋子，儘管褲腿依舊濕著但也沒有下半身全都濕著那麼難受了。
其中有些經常與萬戶打交道的辦事人員，吹噓著萬戶，而其它打交道不多的則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不時的吹捧一下，就像喊「666」的直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