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冬雪
第29章 冬雪
坐到副總這個位置,沈博晏對盛頌白的信任不說百分之百,也是百分之□□十,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不是到必要時刻,他真的不想動盛頌白。
掛斷電話後沈博晏走回房間門,開門就看到夏舒安和張慎蒼的小女友在唱情歌。
“小酒窩,長睫毛,是你最美的記號,,,”
兩個人相視一笑,女生甜甜地笑著,張慎蒼還在一旁給他們打call。
沈博晏麵無表情地切了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
張慎蒼回首:“老沈你幹嘛?”
張銘裴:“嘻嘻就是不想讓小夏和別人一起唱情歌唄,你懂不懂。”
張慎蒼:“這麽小氣的麽?”
沈博晏拉著夏舒安,圈著他的上半身,挑眉,語氣輕嘲:“我隻是占有欲比較強,不像有些人,可以看自己的女朋友和別人唱情歌,是為什麽呢?”
陸采大聲喊出:“一定是因為不夠愛吧。”
張慎蒼立刻回頭:“不,不是的,老婆,你聽我狡辯!”
“張慎蒼,我要你狗命!”
“,,”
直到深夜,一群人才散開各回各家。
盛頌白他們喝了酒,叫了代駕過來,司機來後,就很快離開了。
張慎蒼要先把女朋友送回家,他臨走前拍了拍沈博晏肩膀,一臉欣慰表情:
“老實說,之前我挺擔心你怎麽和人談戀愛的,現在看,愛果然是人的本能。”
沈博晏一臉坦誠地接受了他的誇讚。
“我們的確很好。”
一旁聽著的夏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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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前因如何,沈博晏和夏舒安就算是度過了磨合期,正式進入熱戀期。
12月上旬,天空飄起初雪。
“小夏,下班了啊。”
“嗯,下班了,我先回去了,學長學姐再見。”
“,,”
裹著一件綿軟寬鬆的羽絨服,夏舒安收緊脖子上的圍巾,快速走出大樓。
他還沒走到校門口,不遠處正在融雪的橡膠跑道邊上,一個男人打著把傘向他緩步走來。
夏舒安小跑幾步衝進傘裏。
“你怎麽過來接了?”
“擔心某人又感冒了。”
這話夏舒安不準備接,他鑽進車裏後就拿下了圍巾,解開羽絨服拉鏈,長長地籲了口氣,水汽在玻璃窗上迅速化成水珠。
沈博晏調整了一下溫度,耳朵上掛上藍牙耳機,又和助理商談起了工作的事。夏舒安靠在座椅墊上,隨著車流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秋天的馬路旁,樹木都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外衣”,別墅區庭院裏的景觀樹也不能幸免,唯有幾株臘梅,在冰涼而純白的薄雪片中傲寒而開,或白沁如雪,或嫩黃似春的色彩讓一整個顯得孤寂的庭院都一夜有了生機。
沈博晏這個房子的位置正對著一片梅園,早上起床開窗看著遠處鮮嫩可愛的花苞抖落白白的積雪,莫名的心情就會大好。
夏舒安回到家先喝了一小碗薑湯,又洗澡換了衣服,然後披上大衣去樓頂看他的溫室大棚。
他在樓頂陽台搭建了一個簡易塑料大棚,種了菠菜,蘿卜,辣椒和小蔥,還在花盆裏種了天竺葵,蟹爪蘭,相信等到明年春天,就能看到一定成果了。
夏舒安把他的蔬菜園看的很重,這裏暫時把花也算進菜園成員裏,自從種子發芽後每天都要過來看,鬆鬆土澆澆水,立誌讓家裏明年就能吃上自家菜。
沈博晏在房間門裏打了一會台球,看他從外麵進來了。
夏舒安抖落大衣上黏著的雪粒子,讓衣服拋到一旁沙發上。
沈博晏把手上的杆遞給他,又從旁邊拿了一根。
據說,打台球的人要求腿長手長,這樣才能更好的精準地控製到每一個球。夏舒安身高182,臂展186,雖然算不得很長,但在大多數人中已經算不錯了。夏舒安接過球杆,對準白色主球時他腦中忽地閃過上輩子,為了對付沈博晏這個拿台球桌羞辱他的家夥,他還苦練過一段時間門台球的事。
一聲清脆撞擊聲後,白球悍然出手,用一條淩厲直線擦過球洞旁的一個全色球,小球以一個緩慢旋轉的姿勢掉入袋中,咕溜咕溜地繞過大半個桌子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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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打完球,吃完飯,再回到臥室時已經是晚上快九點的時候了。
夏舒安蜷曲著兩條腿,窩在沙發上看動物世界。又過了半個小時,他算著時間門差不多要睡了,起身道:
“沈博晏,我有話跟你說。”
沈博晏從筆記本上抬了抬眼:“你說。”
“我這周要回家。”
“好啊。”男人漫不經心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周五我就要走。”
“,,”沈博晏放下電腦,皺著眉:“為什麽?”
“周五晚上是我姑姑生日,我們要過去她家吃飯。”
“,,,,好吧,那路上小心。”
“嗯。”
話雖如此,但他的表情明顯難看了許多,不到一刻鍾,他就放下了電腦,起身往洗手間門走去。夏舒安看著他的背影。
大概是因為夏舒安躺得夠平,沈博晏對他沒有十分,也就七八分放心,快三個月了,除了那次,他們一次都沒吵過架。要換到上輩子簡直可以用破天荒形容。
室內的暖氣蒸得夏舒安身上有些發燙,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恍惚間門覺得,這日子也沒什麽不好了,有別墅有阿姨做的美事,還有人每天晚上熱炕頭,隻要爸媽身體都好,就沒什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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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早上,因為要過去睡兩個晚上,夏舒安帶回家得東西有點多,除了生活用品外,還有阿姨做的幹貨,喬姨從老家拿了冬筍過來,曬幹後就容易貯存,還有一些梅幹菜,都是浙江那邊的特色。
沈博晏站在門口,看著人來人往,臉色淡漠,眼神冷的和昨晚上下的雪有的一拚。
夏舒安有時候真的很懷疑,這個人的過去是怎樣的,為什麽他對情感的感知和表達都這麽遲鈍,友情的話他還有幾個朋友,勉強能夠理解。而對於親情,他最大的理解就是父母是最親的人,至於其他人,他完全無法理解他們存在的含義。夏舒安準備上車,臨走前他轉身擁抱了一下沈博晏:
“周日見。”
“,,周日見。”
看著車子慢慢駛出視野,喬姨躊躇著上前:“先生,早餐您還吃麽?”
他剛剛就吃了一半,沈博晏搖搖頭,道:
“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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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工作一如既往,臨近年關,各項工作進入緊張期,該結的結,該做預算的做預算,虧了的沒達到目標的全部要寫說明,沈博晏一進入辦公室門就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一個人分不出兩顆心。
直到七點,公司按規定是5點半下班的,但年末,不少人留下來加班,但隨著時間門流逝,底下辦公室慢慢地熄了燈。沈博晏目光掃過文件上最後一個字符,將文件合上,略微僵硬的手腕甩了甩,身體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
外麵天空灰蒙蒙的,忽而閃過對麵大樓外牆的霓虹燈光,城市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星光黯淡,若不是連綿千萬裏的人造燈光,這一整個有現代科技催生而成的城市會變成什麽樣?
沈博晏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底下螞蟻般的車流。上個禮拜,榮川剛剛下雪,路上道路滑,下班的時候他收到一條信息,提醒他回來的時候要小心,慢點開車。
那無窮盡,冰冷的雪第一次被賦予了可愛的意味,車胎緩慢地碾過還未碎裂的雪花,雨刮器遵循固定頻率來回擺動。到家的時候,他還撚了一粒掛在樹枝上的雪珠子,白色粒子飛快地融化成冰涼的水,從他指尖滑下。
他才走到門口,就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青年,青年也看到了他,放下手上的書,站起來緩步朝他走來,,
辦公室門被敲了敲,齊助理探出腦袋:
“沈總,我先回去了。”
沈博晏頷首:“好,你下班吧。”
“沈總也早點休息。”
“,,”
沈博晏慢慢將視線轉回到窗外,才發現外麵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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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天寒地凍,但房子裏熱度不減。客廳裏陣陣歡笑聲傳出,夏舒安放下手上的熱茶,舒服地靠在身後沙發上。
姑姑家剛滿八歲的小女兒跑過來。
“哥哥,你看看我畫的畫。”
她把一本厚厚的圖畫冊拿出來,夏舒安把她抱到沙發上,她就指著上麵的紙張一個個說。
“這個是我們學校,這裏是大門,進去是很大的操場,,”
要夏舒安說,他家妹妹的繪畫天賦還是有的,用色極其大膽,畫麵扭曲中帶著點真,真實中又透露著虛幻,真真假假,這不就是藝術的最高境界麽?
夏舒安不吝自己的誇獎。
“好看!”
“真的麽?!”女孩兒興奮地睜大眼睛,翻開下一頁說:“我還有!”
那邊說話的幾個大人看了一眼一大一小,姑姑笑道:“這孩子,現在也就跟小舒親,讀幼兒園的時候還好,現在讀小學,可有獨立意識了,都不親爸爸媽媽了。”
夏母道:“我們小孩小時候也這樣,一長大就開始要麵子了。”夏舒安無奈回頭:“媽。”
“誰說你了,轉回去。”
“,,”
今天是慶祝姑姑生日,一行人留到晚上九點多才離開。
臨走前,小姑娘:“哥哥再來玩啊。”
姑姑:“你隻要哥哥,不要舅舅和舅媽啊?你果然是貪圖哥哥美色。”
小姑娘害羞地鑽進媽媽懷裏。
夏舒安隻覺得胸口一片溫暖,走出大門,他們才發現又下雪了,夏母對司機道:
“師傅慢點開啊。”
“知道了,肯定把三位安全送到家。”
因為要安全,本來不到半個小時的路四十分鍾才到,不過大家都很滿意。夏舒安在付錢,夏父夏母先走上前開門。一下車兩人就打了個哆嗦。
“安安,你快進來,別凍著了。”
“好。”
夏舒安加快速度跨出幾步,他人距離門口還有兩三米距離,忽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夏舒安低頭掏出手機,他本可以進了屋再接,但鬼使神差的,他還是先接了起來。
“喂。”
才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熟悉的男聲。男人腔調一如既往,有種高高在上掌控著一切的傲慢。
“在家了麽?”
“,,”夏舒安站在屋簷下,看著屋子裏招手的爸媽,緩緩開口:
“還沒有,爸媽已經到家了,我在屋子外麵,接你電話。”
“,,”
那頭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過了一小會,男人才重新發出聲音:
“那你先進去吧,別聽電話了。”
夏舒安忍不住笑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道:“那好的,我進去了。”
“,,嗯。”
他掐斷電話走進屋子裏,夏母上前給他拍掉肩上的水珠,道:“剛剛誰的電話啊。”
“沒誰。媽,我上去睡覺了。”
“去吧去吧。”
等到兒子上了樓,夏母才自言自語地說:“小沈的電話吧。”
夏父:“知道你還問。”
夏母一個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夏父:“,,”
夏舒安上了樓,把外套掛在衣架上,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到沙發旁,把毛衣也脫了,隻穿著貼身衣褲進了浴室。
過了一會,他從浴室裏頭出來,頭發全都綁在了腦後,發尾還殘留著細碎的水珠,一顆透明水球搖搖晃晃地墜在他的下巴上。
夏舒安像隻貓一樣輕巧地爬上床,他伸了一個懶腰,濕潤的腳尖在床單上抓了抓,才循著最通話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男人嗓音低沉,不緊不慢,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這通電話:
“在家裏了?”
“嗯。”
夏舒安趕在他開口前道:“我快要睡了。”
十幾公裏外的某個獨棟別墅,沈博晏坐在床頭,手上捧著本夏舒安常看的書,看了眼床頭鬧鍾,現在已經10點半了,到了夏舒安往常睡覺的時候,加上他冬天更嗜睡,估計晚上還喝了酒,是該困了。
“那你睡吧。”
“我是要睡啊,但是還要跟你打電話,你要陪我說話麽?”
那邊不說話了。
夏舒安打著哈欠,慢騰騰說:“你還記得之前你講故事給我聽麽?你隨便讀點什麽吧,我大概十分鍾就能睡著。”
“,,好。”
正巧沈博晏手頭就書,他就就著現在看到的頁數讀了下去。
夏舒安:“是《湯姆·索亞曆險記》呢。”
沈博晏:“嗯。”
沈博晏嗓音醇厚,慣於演講的他讀起書來抑揚頓挫,很有專業廣播員的味道。夏舒安對這個故事非常熟悉,但正因為熟悉,反而更加安心,就好像有人在他身邊說著睡前故事。
青年的呼吸在讀書聲中逐漸變得平穩,隻偶爾會用鼻音回應男人,表明自己還沒睡著。
房間門裏窗簾扣得嚴實,除了自動更換空氣的暖氣外,沈博晏應該是接觸不到外麵空氣的。然而他恍惚間門好像又看到了大雪紛飛的夜,雪花飄落在澄清透明的湖麵,月光像水洗過一般皎潔,倒映在深深的湖底。
一切都是那麽的靜謐。
“沈博晏,,”
“什麽?”
靜得能聽見雪花落地聲的房間門裏,傳出青年黏稠的仿佛夢囈的聲音。
“要是明天,還剩下的梅花開了,拍照給我看。”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