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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又見彩兒

  戰爭結束了,日子卻遠沒有平靜,當那戰場上的流血停止,人們的心頭開始滴血,連翻的苦戰讓卡林外百里變成了巨大的戰場,在那裡堆積著無數的屍骨等待掩埋,而往往這個時候才最能顯示戰爭的殘酷。


  晟軒早已經看夠了這些,所以這幾天他一直躲在卡林學院,沒事便會去酒館當中,此時他已經是酒館的主人,而戰後的人們也確實需要一點酒精來緩解一下悲傷的心情。


  這一天,晟軒正坐在櫃檯后一邊喝著酒一邊跟酒館里幾個老顧客聊天,突然有人走進來對他說道「葉老闆,有人找你。」聽到這話他趕忙讓人照看一下,自己則奔出了店門。


  只見外面站著幾個禁衛,不由讓他一愣,「請問幾位有什麼事?」「你就是葉晟軒?」「正是。」「有人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晟軒臉色不由一沉,為什麼這些禁衛都那麼臭屁,難道話就不能好好說嘛?不由問道「不知道是什麼人要見我?」禁衛卻神秘的超上看了看,這不由更讓他奇怪,也跟著仰起頭,卻只看見藍天白雲,「好美的一片天空啊。」


  禁衛帶著晟軒一路走進了皇宮,這還是第一次進到這裡,不由讓他很是新奇,同時也感到了獨孤皇室那獨有的氣勢,南明的皇宮戒備森嚴但難免顯得小氣,三苗的皇宮雖然精美卻少了威嚴,只有這孤竹的皇宮,讓人一見頓時產生一種肅然之意。


  進入一個寬敞的房間,首先進入眼帘的便是一排巨大的書櫃,如此海量的書籍晟軒還是第一次見到,禁衛靜靜的帶著他穿過那一排書櫃然後恭敬的施禮說道「陛下您要見的人我們帶來了。」


  聽到這句話,獨孤峰抬起頭,然後輕輕一揮手,「你們下去吧。」「這、、、」獨孤峰又是輕輕一擺手,但那動作卻帶著無比的威嚴,禁衛不敢再說一句話,恭敬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快速的走出了房間。


  獨孤峰上下打量一眼晟軒,然後向旁邊一指「請坐吧。」晟軒也不客氣,拉過旁邊的椅子徑自在對面坐下。


  「我先要謝謝你在前幾天的戰場救下了我的皇叔,還有在藍盾河一戰中穩定了戰局,讓我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晟軒聽到這話很不以為然,並沒有說什麼,獨孤峰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在這兩件事中讓我看到了你的為人,更重要的是你的能力,我曾經聽赫連贊提起過你,但當時我並沒有注意,這是我的失誤,不應該讓赫連贊安排鐵統領去與你見面,而是應該親自接見你,不過我想現在我們見面也不算晚,我很欣賞你,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做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這簡單的一番話讓人聽起來很舒服,沒想到一位君王竟然會如此平易近人,也更讓晟軒深切感到獨孤峰過人之處,假如換做另外一個人肯定會馬上叩頭謝恩了,但晟軒卻輕輕搖搖頭,「陛下,我非常感謝您對我的讚賞,但很抱歉,我已經打定主意返回南明,那裡才是我的家,假如我還算有一點用處的話,我想回到我的家鄉為那裡的人做一點事。」


  聽到這樣的回答,獨孤峰不由微微一皺眉,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傢伙居然如此乾脆的拒絕了自己,正在這時突然聽見敲門聲,隨後門外有人說道「啟稟陛下,淳于野、司馬傑、皇甫一辛以及一眾家人罪狀已經整理完畢,另外赫連贊罪狀也已經整理出來,幾人都已經供認,往陛下示下聖裁。」


  一聽這話晟軒的心頓時一緊,手下是那三人,當日在萬軍之中,獨孤峰不是赦免了他們嗎?再有就是赫連贊,他真的已經被抓回來了。


  獨孤峰看了一眼晟軒,然後朝外喊道「拿進來吧。」頓時門被輕輕打開,一名文官雙手恭敬的捧著一疊文書快速走過來放在桌上,然後輕輕一施禮又快速的退了下去。


  獨孤峰輕輕的打開那些文書,然後一邊看一邊問著晟軒,「小夥子,假如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處置這些人?」晟軒略一思考說道「人生浮世功名利祿誘惑必不可少,難免有一時糊塗之時,既然能改也算善莫大焉。」


  獨孤峰哈哈大笑「你還是太天真了,人最珍惜的無非命也,當時他們在敗局之下難道還能有什麼選擇?但你今天放過他們,難保他日會變本加厲。」說著提起案頭的紅筆快速的在三人的名字上打了叉。


  隨後他又拿起赫連贊資料,不由長嘆一聲,「我這個侄兒其實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無論是從謀划還是執行都是上上之才,只可惜、、、」獨孤峰長嘆一聲猶豫好一會還是在上面打了一個叉。


  對於赫連贊這個人,晟軒有著很複雜的感情,但漸漸的他也原諒了他以前的一些做法,畢竟當時各為其主,面對強大的孤竹相信使用任何手段都不為過,但唯一不能讓晟軒釋懷的便是巴勒。


  晟軒獨自在回想以往的種種,而獨孤峰則在飛速的處理那些文書,三大家族牽扯與內的不下千人,看著那長長的名單,和後面列明的罪狀,獨孤峰將那些確實該殺著毫不猶豫的勾絕,而那些被迫參與其中的也被他判以削職充軍,終於將所有這些全都處理停當,他才丟下手中的紅筆,此時手指上已經沾滿了紅墨水,彷彿是那些勾絕人的獻血一般。


  獨孤峰看著還在沉睡的晟軒然後輕輕咳嗽一聲,「嗯!小夥子,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幫我嗎?以你現在的實力,雖然還趕不上鐵統領,但你其他能力卻超過他太多,而你又是一個極為重信之人,所以我本打算將這翼城統領職位交給你,希望你還是能夠認真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晟軒依舊是堅定的搖頭,「陛下您的看重讓我感激,但我真的不想做那個位置,我現在只想馬上回到南明,所以、、、、」沒等他說完獨孤峰已經長嘆一聲「唉,為什麼人才總是不能為我所用?赫連贊如此你也如此,好吧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你不願接受這個職位,但你總算對孤竹有功,我還是要賞賜你,說說你想要些什麼?」


  其實剛剛讓人拿上對三大家族等人處決,是獨孤峰特意安排,只是想通過此事試探他,看看他對這樣事情到底如何決斷,而晟軒的表現讓他很是滿意,他發現這個小夥子沒有什麼野心,而且很重情義,就算真的不為自己所用,日後也不會成為自己的威脅,不然的話恐怕晟軒就真的很難走出這個皇宮了。


  聽到要賞賜自己,晟軒微微一笑,剛要說不用,但馬上有改變了主意,正色道「陛下賞賜我不想要,但我有一個請求望陛下能夠恩准。」「噢?什麼請求?但說無妨。」「我想見見赫連贊。」


  獨孤峰一皺眉,用眼上下的打量晟軒,品味著這句話的含義,那眼光彷彿要將他看透一般,晟軒忙說道「陛下,我與赫連贊曾經有兄弟之情,我之所以要見他,就是想了了這份情誼。」


  獨孤峰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不由呵呵一笑,「你這小傢伙果然重義氣,你可知道那赫連贊可曾經想要對你下殺手,難道你一點不恨他嗎?」


  「恨?其實我沒有必要恨他,那是他的選擇,但我卻不能忘記他對我的好處。」獨孤峰滿意的點點頭,「我答應你看他,不過不是現在,而是明天,明天赫連贊將在藍盾河對岸被處決,到時候我給你一點時間與他道別。」晟軒起身對獨孤峰一拜,「謝陛下。」


  獨孤峰好奇的問道「難道你的要求就是此事?」「正是,陛下已經滿足了我的請求,不敢再有其他貪圖,所以我請告退。」說著向後退了一步,獨孤峰還想說什麼,但卻突然覺得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不甘的一擺手「好,你下去吧。」


  看著晟軒的背影,獨孤峰不由暗道「這小傢伙太是奇怪,我要封他統領他不同意,給他賞賜也不要,卻單單要見赫連贊一面,而答應他在處決前與那賊子見上一面居然起身拜謝,此子果然不同常人,也許我今天當真做錯了一件事,放走了一隻可怕的老虎。」


  次日凌晨,一陣狂風驟起,直刮的天昏地暗,直到正午也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這樣的天氣必然昭示著一場血腥上演,而正是今天,藍盾河畔又添新鬼。


  晟軒早早起來到酒館中取來一壇上好的美酒,然後捧著酒罈慢慢的走到了藍盾河對岸,此時這裡已經高搭刑台,兩旁更是有不少軍兵把守,不過這些人顯然接到了皇室的指示,所以晟軒一路走到邢台下並沒有人阻攔。


  刑台下滿是衛兵,卻沒有人來為赫連贊送行,讓這刑場看著更加凄涼,想當年他在卡林商界也算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但現在淪為死囚之後,那些以前的夥伴、朋友卻沒有一個人來送他,現在他們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自己跟這個叛國賊扯上一絲的關係,怎麼還會來這裡呢?也許這世界就是如此吧。


  突然一陣鐐銬聲音由遠及近,透過濃濃的風沙晟軒看見一隊禁衛押解一人緩緩走來,從此人艱難的步伐可以看出,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但那搖晃的步伐卻依然顯示出一絲堅毅。


  終於那人走到了晟軒眼前,兩人目光相撞不由同時愣住,只見此時的赫連贊已經滿身傷痕,最嚴重的便是胸口的一刀和腿上那深可見骨的一劍,晟軒不由上前兩步喊了一聲「大哥!」這一聲讓赫連贊不由一激靈,「你、、、我、、、我不配做你大哥。」


  晟軒慢慢的將酒罈放下,然後取過酒碗滿滿的斟上一碗酒,端到赫連贊面前,「在我家鄉,有人遠行之時,親人都會送上壯行酒,今天小弟特意來為大哥壯行。」


  看著眼前那一碗酒,赫連贊不由有些哽咽,「兄弟我、、對不住你,更對不住巴勒,假如有一天你能見到他,希望能替我向他道歉,我欠你們的只有來生再還了。」說著便要走上刑台,晟軒一步攔住他「請大哥滿飲此杯。」


  看著晟軒真誠的目光,赫連贊不由潸然落淚,顫抖著端起那碗酒,然後一仰頭灌了下去,頓時一股暖流從身體中湧出,頓時讓他感覺到一種飄飄然,身上的傷口也不再那麼疼痛,原來晟軒在裡面放入了醉仙草,這種草藥可以讓人暫時麻醉,雖然不能緩解傷勢,但也可以讓他好受一些。


  赫連贊感受著身體上的變化,不由更加自責,嘴唇顫動了好久也沒有說出一句話,最後將酒碗往旁邊一丟,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謝謝!」


  看著他一步步走上刑台,晟軒大聲喊道「大哥一路走好!」這句話讓他渾身又是一顫,不由止住了腳步,那些負責看押的禁衛倒也不著急驅趕他,停了半晌赫連贊終於開口「晟軒兄弟,你是個講義氣的好兄弟,可我卻做了那麼多對不住兄弟的事,今天這個下場就是我咎由自取。」晟軒一笑「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相信當時大哥也是身不由己,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曾經對我的好我永遠記得,而且在你身上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這幾句話真的讓赫連贊動容了,不由眼圈有些紅潤,「我真的很高興今天有你來送我最後一程,所以在此我想跟你說一句話。」「大哥請講。」「從你我相識到現在,你給我的印象一直是一個天才,不但鬥氣魔法修為了得,而且在處事決斷也很有章法,最難得的是你身上那股氣息,會吸引很多人為你做事,而不像我總是要耍一些手段,但我總感覺你好像在有意逃避一些什麼,不敢與人過多接觸,逢此亂世希望你以後能夠更加果斷,千萬不要錯過自己應得的東西。」


  說完,赫連贊大步走上了刑台,等待他的將是那寒光閃閃的屠刀,而晟軒正在仔細品味那番話,更感覺自己真的好像是有意逃避一些責任,但這到底為什麼呢?他一時也想不清楚。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出現兩個身影,正慢慢的朝著刑場走來,透過風沙雖然看不清樣貌,但從大體輪廓還是能夠分辨,應該是兩個小孩,守護刑場的衛兵不由高喊,「刑場重地,閑雜人等退去!」但那兩個身影卻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突然一個身影一閃消失,緊跟著另一個也停下來,衛兵見她站在那裡不動,便不再去理會,好半天那另外一個身影再次出現,手上還拿著一把短劍,那短劍上銹跡斑斑,彷彿就是一塊廢鐵一般,但仔細看后卻發現那並非任何金屬。


  那個身影仔細看著那個短劍,然後竟然一張口將它吞了下去,而另一個身影不由嬌嗔一聲「靈兒不要亂吃東西。」那身影扁一扁嘴隨後咕嚕一聲吞下,隨後發出唧唧的笑聲。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公主幻彩兒,當日她回到山谷當中,便開始加緊煉化屍巫留下的魂蠱,原本以為那魂蠱所含能量所剩無幾,但沒想到裡面所蘊含的靈魂之力竟然如此強大,那股精純的能量竟然讓她花費了數月時間,才終於完全被自己的魂蠱吞噬完成,而此刻自己的魂蠱也已經完成了三次進化,那幾乎實質的身體,竟然只略比她矮一些,而容貌竟然與她驚人的相似,不但如此,那魂蠱還產生了一絲智慧,雖然還不能開口講話,但卻可以通過一些簡單的表情來表達它的心情,她給它取名叫做靈兒。


  魂蠱進化成功后,由於靈魂相連的關係,讓她的靈魂之力也得到了大大的加強,所以巫術也更加精進,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巫術的博大,從新翻開屍巫的筆記,更是讓她收穫良多,這也才讓她真正觸摸到巫術最玄奧的門徑,也許這些才是巫術的精髓,但現在三苗的巫師顯然已經丟棄了,反而追求一些花哨快捷的東西來提高自己,發現這些以後,她的態度也大大改變,以前並不喜歡練習的巫術被她從新刻苦的修鍊了一遍,從中獲得了巫術真正恐怖的威力,雖然很多巫術還不能運用純熟,但總算讓她走上了正途。


  現在的靈兒不單單實力比以前強大百倍,而且還可以帶著她進行瞬移,而自己的遊絲刃因為靈魂力強大起來的緣故,所以也得到了大幅提高,最讓她欣喜的是,現在她可以用念力運用一些小型的結界,用來封印一個高手雖然還做不到,但卻可以暫時封印對手的四肢經脈,讓她更多了一份把握。


  此刻雲山城已經被荊蠻大軍攻破,而骨力為了一舉拿下孤竹,竟然沒有在那裡設置駐軍,所以等同於一座空城,彩兒趕忙收拾行裝,準備好一切之後,她馬上拿出蠱蟲來確定晟軒的位置,但剛剛取出蠱蟲卻又有了一絲的猶豫,隨後又在心裡恨恨的咒罵自己,為什麼對這個殺父仇人總是不能下定決心?

  她終於還是來了,現在正一步步的接近刑台,因為靈兒已經表現出一種衝動,由此讓她知道晟軒一定就在前面,便朝著刑台徑直走來。


  守衛看見她一步步的走進頓時緊張起來,不住高喊「刑台重地不得靠近,再靠近就放箭了。」但這些話顯然不能阻止對方的腳步,守衛不由抄起刀槍準備戰鬥,而弓箭手也已經將羽箭扣在弦上,只要一聲令下便會讓對方變成刺蝟。


  恰在此時,突然一陣狂風刮過,讓所有人都眯上了眼睛,等到狂風過後,卻發現兩個人影都在眼前消失了。


  晟軒此時的心情很傷感,畢竟是一位自己敬重的人馬上要被行刑,還沒等刑台上的屠刀落下,他突然心生警兆,一股濃重的殺氣從背後襲來,不由讓他慌忙轉身,正好剛剛那股狂風讓他不敢睜眼,等狂風過後,兩個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劊子手也被這突然出現的兩人驚呆了,竟然慢慢的將屠刀放下,晟軒仔細一看,那熟悉的面容頓時讓他驚呼出聲「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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