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薯稀飯
第5章 紅薯稀飯
楊家村人口不多，分散的挺廣，所以田地富餘，目前還沒聽說哪家斷炊斷糧。
秦清發現個別家門口甚至還養了雞，這些畜生瞧見他們也並不驚慌，一看就是散養慣了，邁著兩隻爪子雄赳赳的在地上啄來啄去。
這楊家村的生活確實還不錯。
大隊長帶領他們轉了一圈，才將眾人領到村東頭，那裏早已有人安排好了夥食，聞著空氣中傳來久違的大米清香，這幫臉色餓的蠟黃的人步伐都開始加快。
秦智林連忙將小女兒抱了起來，小跑幾步，待來到屋前，才將自己的瓷碗拿出來開始排隊，輪到他們時，舀飯的大娘見秦清一副餓脫了形的樣子，心生不忍，將大勺在桶底掏了幾下，舀出了一碗明顯比其他人濃稠的紅薯稀飯來。
秦智林忙不迭的接過，連聲道謝。
飯是熬出了汁的濃稠大米湯，裏麵還切了大塊的紅薯，燉的稀爛，一口下去，香甜軟糯。
等到所有人終於吃了頓飽飯後，楊家村的隊長楊開福才告訴他們，願意留下的就到村支書那裏登記，每人可領走十斤的高粱米和十斤的紅薯，以後戶口就落在楊家村，等到農忙時候再一起上工。
秦家壩本是個小村落，村裏人都是沾親帶故的，除了那麽幾家仍決定去投奔親戚外，大部分人都願意留下來。
接下來就是房子的分配，秦智林手氣極好，居然抽到了三間房的小院落，雖然有點破舊，地勢也相當偏僻，仍讓這家人滿意得不得了。
秦大嫂他們拿到了之前大隊裏用來堆放農具的房子，因是抽勾的原因，可沒辦法後悔。
秦大嫂陰陽怪氣的埋怨“髒亂就算了，屋子還那麽小。”
因為他們抽到的院落隻有兩間房。
楊隊長好脾氣的解釋“地皮也是批給你們了，願意的話可以自己重新修建。”
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次翻新的屋子大多是兩居室。”絕沒有偏袒的意思。
秦大嫂這才臉色緩和了些。
“剛剛那座青磚大宅子……”還蓋了非常多漂亮的琉璃瓦，別當她眼瞎呢，可是一眼就瞧見了。
“那是蓮生姥姥家，他家太祖是我們楊家村的老地主。”那漂亮房子是人家祖上修建好的，與他們無關。
“你這蠢婦話忒多！非得露天席地的睡著你才開心！”呂老太湊到兒媳婦跟前，一手指頭恨不得直戳她腦門兒上。
才來就搞事兒，還以為這是秦家壩呢，由得你作威作福。
秦智木忙攔住老娘“媽，蕙蘭她不是這個意思！”餘光瞥見楊隊長神色淡然，呂老太才並未繼續發難。
本就是做給外人看的。
不能一來就讓人覺得他們事兒多。
宋蕙蘭躲在丈夫身後撇了撇嘴，好在很快就有人說出了她的心聲。
“呂大娘，你大兒子吧隻分到兩間房，他們怕是在發愁你老住哪兒呢！”村裏有名的張賴子嬉笑道。
以前秦老大仗著是隊裏的計分員沒少給他們這些偷奸耍滑的人臉色看，現在自然是逮著機會就落井下石。
“老娘愛住哪兒就住哪兒，要你瞎操心！”你個萬年單身老潑皮！
呂大娘毫不客氣的回懟。
張賴子吊兒郎當的靠在槐樹上，擺足了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秦智木無視媳婦背後的小動作，麵上堆滿了笑意。
“媽，還是照老樣子，你就跟著我們，主臥裏拉個簾子隔成兩間，讓給你和彤彤兄妹兩住……”
“那也行！”呂大娘順勢應到，她打定了主意不去二兒子家住。
“……”
秦智木以為按照老娘的脾性起碼要鬧上一鬧，把這事擺到明麵上來說漂亮些，他再順勢推給老二家。
可惜呂老太這次壓根沒按套路出牌。
秦智林一家並不知道這邊發生的彎彎繞繞，他們正忙前忙後的將新家歸置齊整，打掃幹淨。
統共三間房，兩個皮猴子一間，他們夫妻倆帶著小女兒睡一間，剩餘一間收拾出來給老娘住。
秦智林歡歡喜喜的過去接人，結果卻得知了呂老太不和他們住的消息，他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勸說“媽，好歹寬敞些，要不你還是過來住吧”
“我就窩你大哥這，否勸了。”呂老太擺手拒絕道。
老太太滿臉都寫著不高興，連正眼都沒瞧這兒子一眼。
一窩子的蠢東西，見天瞧著都辣眼睛，秦智林要真是個乖兒子，就該把那撿來的娃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免得白白糟蹋多少糧食。
因為老娘這事兒秦智林一直都悶著，幾個孩子瞧出父親心中有事，大氣也不敢出，剛到新家的輕鬆氣氛蕩然無存。
朱麗華將煮熟的大碗紅薯和著他們剩下的野菜餅子端上了桌，瓷碗落在桌上的聲音又重又沉，驚醒了心情複雜的秦智林。
他輕輕歎了口氣，額頭上的抬頭紋都深了幾分，寫滿了糾結。
朱麗華拍了拍他的肩，將一整根大紅薯塞進他手裏。
“快吃吧！”
沒有什麽難過是食物治愈不了的。
狗蛋與石頭見狀迫不及待的一人拿了一根，被燙的齜牙咧嘴也不舍得放下，一邊吹氣，一邊小心的扯下紅薯皮扔進嘴裏，石頭砸吧著嘴幸福的挨在哥哥手邊。
一臉陶醉。
“要是每頓都有根大紅薯吃就好了！”
狗蛋嫌棄的將他腦袋撥到一邊。
就連秦清也不由得看了這可憐孩子一眼！
紅薯有什麽好吃的 ，以後都拿來喂豬你信嗎！
但是此刻，毫不影響她捧著紅薯小口小口的啃起來。
媽呀真香！
這和以後的大棚蔬菜完全不一樣！
就是香！！！就是甜！！！
秦智林心情也好了不少，神色中帶了幾分認真。
“我看這楊家村挺好！田地也多，隻要勤快些，以後餓不著。”
朱麗華小心的看了丈夫一眼“就是怕你，你隻有和我們一起下地上工了。”
秦智林之前是村裏的啟蒙老師，因著大家飯都快吃不起了，自然就沒什麽人願意把孩子送去學習。
這年頭肯讀書的人本來就少。
他和大哥也就是當年呂老太非拘著去多識些字，奈何不是讀書的料，在棍棒下掙紮了幾年勉強混了個初小。
秦智林溫聲道“我是家裏的頂梁柱，做這些活本來就是應當的，別擔心！”
他將野菜餅三兩口吞下，又想起今天村口那個騎車的少年，頓了頓才開口“楊家村的情況比我們村好多了，改天我去問問楊隊長，村裏還缺人不？”
朱麗華聞言也帶了絲笑意。
“是這個理兒，你看今天那青磚大瓦房，一般人哪裏住得起！”
她小聲的感慨，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房子。
“在外麵可不興這麽說！”秦智林提醒妻子。
這幾年的風聲不太對，他們這些偏遠的村裏沒什麽感覺，近來報紙上批判這些的可不少。
從來到這個年代秦清第一次睡上了床，雖是硬板子拚的，卻也影響不了她激動的心情。
此刻萬物俱寂，隻能聽見蟬鳴鳥叫聲在夜晚吟誦，像有節奏的鄉村交響樂，伴隨著一股縈繞不散的塵黴味她漸漸入睡。
迷迷糊糊睡飽了才揉著惺忪的雙眼起身。
好家夥，果不其然還在她的公寓裏！
秦清打了個大哈欠，疲憊消散無蹤。
她隨手打開冰箱門摸出幾袋零食，擱在茶幾上暴力拆開，準備祭祭五髒廟。
考慮到這具身體的孱弱，先來點營養的，白色吸管插上，吸溜吸溜一口氣將牛奶喝了個夠。
但肚子裏一點飽腹感也沒有。
秦清略感奇怪，三兩下塞了個迷你蛋糕進肚，好家夥，連味道也嚐不出來。
這不就跟做夢一樣嗎，守著一大堆美食，吃再多也就吃個寂寞。
她連忙將平板找出來，一看。
零信號！
再去廚房檢查了下，
果然也沒有氣！
難道這一屋子的東西隻能供她取出，卻不能偷偷在這兒享用！
秦清頹然的倒在沙發上，開小灶的夢想已然破滅！
天要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