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認字
第15章 認字
呂老太終究是不舍得吃，將雞腿一半分給大孫子，一半給了兒子，自己喝了剩下的湯。
宋蕙蘭連口湯都沒嚐到啥滋味，不由得皺眉蹙眼的抱怨。
“咱們都是逃荒來的，想不到二弟他們日子過得可好，還能吃上肉呢。”
“別瞎說，這不是智林傷了腿，得補補嗎。”秦智木不滿嗬斥了一句。
這雞肉燉的香酥軟爛，入口即化，令人回味無窮，好歹吃了兩口肉，他這個做大哥的也挑不出弟弟的錯處來。
“瞎說什麽啊，我還不是可憐咱家則剛，湯都喝不上一口，都怪家窮給鬧的。”
買雞不要票啊！就朱麗華那摳搜樣兒，老太婆不給偷偷補貼，他們舍得吃雞？
想屁吃呢。
“誰家不是這樣過的，還能吃上東西你該偷著樂就是了。”
男人一眼看穿妻子的把戲，氣的將拿到手的餅子又扔回了盤裏。
秦彤彤對於有沒有喝上雞湯毫不關心，反正這些東西從來也沒有她的份兒，見親爹氣憤的將餅子摔到碗裏，她眼前一亮道“爸，你不吃啊！”
秦智木語氣硬邦“不吃了！”
氣都氣飽了。
“那我吃了。”她連忙撈起野菜餅就往嘴裏塞 ，奶奶每次做飯都按著人頭來，她又沒上工，每次隻能分到一碗清的照人影的糊糊，哪裏能吃飽。
“這饞鬼，你爸的東西都搶。”宋蕙蘭一揚筷頭準備打過去，被秦智木抬手攔在半空。
“夠了，鬧什麽鬧！”他狠狠瞪著宋蕙蘭，後者張了張嘴，終於識趣的沒再搭話。
呂老太也窩火得緊，敢情在兒媳婦眼中自己連口湯都不配喝了。
秦則剛倒是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大大咧咧的咂嘴道“媽，我還想吃。”
後者幽幽的望了一眼老太太，“媽可沒錢沒票買給你吃。”
就說好好的咋就鬧起來了，敢情在這兒等著她呢。
呂老太頂著大孫子滿是期盼的眼神訓道“你二叔吃雞那是傷了腿，要補，能分一碗給咱們就知足了，畢竟又不是我們花錢買的 ，哪能隨你吃個夠呢。”
說罷冷冷的瞪了宋蕙蘭一眼。
什麽意思，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雞不是老太太買的。
秦清可不知道送碗湯都惹得這家一腦門的官司，此刻她正美滋滋的喝著雞湯。
石頭和狗蛋碗裏都擱了好幾塊肉，兩人饞得連骨頭都嚼碎咽了下去，露出一臉滿足的表情 。
朱麗華將雞脖子上麵的皮小心的揭下來擱在兩兒子碗裏，輪到秦清時她滿臉拒絕的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碗，搖了搖頭。
雞皮什麽的怎麽可能是她的愛好。
朱麗華無奈的笑了笑，這才小口的啃了起來。
吃完後才進屋將秦智林擱在床邊的碗收拾了，見湯都喝的幹幹淨淨，朱麗華不禁愣了一下道“要不再盛一碗？”
“夠了夠了，已經吃飽了。”男人連聲拒絕。
今日她照著男人的飯量多盛了些湯，沒想到秦智林也給吃光了 ，這讓她不禁懷疑平時這男人是不是從來就沒吃飽過。
都怪自己顧著孩子，倒疏忽了他。
瞧著妻子不相信的樣子，這個老實的漢子漲紅了臉道“雞湯太好喝了，沒忍住，吃撐了些。”
朱麗華這才放下心來，出去了。
第二日用剩下的雞湯摻了水，煮了一鍋的野菜糊糊，朱麗華才帶著兒子上工去，真是一天耽擱不得。
留下秦智林和秦清麵麵相覷。
好在很快秦智林出聲緩解了尷尬的氛圍。
“青青，你過來，爸教你識字好嗎？”瞧著小女兒實際也快十歲了，還是得想辦法送她去讀書，眼下無事倒不如先啟蒙。
男人手中捏了塊燃燒過的木炭，彎著腰很是吃力的寫下兩個字。
“秦青，你的名字。”男人局促的臉上掛滿了笑意。
親娘耶，原來是青青河邊草的青青。
她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無辜道“不是這個青”
秦清撿起被放在一側的小木炭，歪歪扭扭的加了三點水。
秦智林吃驚的望著她“清清，你以前上過學嗎？”
上過，上到大學呢，說出來都嚇死你那種。
秦清一邊腦補一邊搖了搖頭。
“不知道。”
秦智林撐著牆緩緩站起來，慢慢拐進屋，半響拿了本翻得舊幹幹的小學課本出來。
指著上麵的字讓秦清一個一個念。
除了故意念錯的那個字外，其餘全對，她沒想著藏拙，也不想上工。
讀書才是硬道理。
隨著她念的字數變多，秦智林的眼睛越發亮了起來，他還即興教了一首詩，小女兒也一字不漏的背了出來。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這孩子的聰明勁兒簡直了 ，是個好苗子。
……
天空澄碧，纖雲不染，遠山含黛，一如此刻狗蛋的心情，美得不得了。
昨傍晚朱麗華特意叮囑石頭給陸婆婆送了湯去，可惜楊蓮生一早便出去了，並未在家。
隻有跛腳的陸老婆子在家，在石頭的死纏爛打下見實在推辭不掉，才收下那碗湯，今早碰見楊蓮生便硬塞了把水果糖給他。
搞的他嘴角壓都壓不下去，心情好的爆棚。
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分享給石頭和妹妹。
宋蕙蘭見著老二一家子沒似她想的那麽難過，反而一個個給美的。
“麗華啊！不是嫂子說你……”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朱麗華莫名的望著她。
“過日子還是得精打細算得來，莫圖一時嘴快。”
“瞧把老娘擔心的，都恨不得住你家去了。”
朱麗華感覺自己懂了，又好像沒懂，一大早的這妯娌又抽什麽風。
宋蕙蘭擠擠眼道“那雞是不是老娘給買的，你放心，我不說出去！”
“大嫂你想多了，那雞是囡囡上山逮來的。”
當然也不能說是楊蓮生逮的，那不是活活潑人家髒水。
“啥，你說青青那妹子，她才幾兩肉。”真是找不到好借口了。
“大嫂，那雞真是孩子上山逮的，我們哪裏有錢買。”
見宋蕙蘭死纏著不放，硬要她將雞的由來說個出處，她這大嫂，那時才嫁進來沒有經驗，每每說給她聽了，轉頭就跑婆婆那兒鬧去。
左右不理她便是了。
一旁的少年耐心可沒有那麽好，這一上午聽的他耳朵都起了繭，直起身子不耐煩的喊到“宋大嬸，那雞是我幫秦清一起捉的，你有什麽意見嗎？”
宋蕙蘭傻了眼。
山上還有這麽好逮的雞。
瞧著少年不耐煩的眉眼，冷冷的瞅著她，她不禁咂了咂嘴道“沒，沒意見。”
咋的就不幫她家彤彤逮個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