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夜探軍營
第394章 夜探軍營
“醫聖，你買這些藥材做什麽用？”令狐隱跟在顧卿塵身後從一間藥鋪裏頭走出來，提著手裏包好的藥材問顧卿塵。
“你沒聽陸少說他受傷了嗎？”顧卿塵憂心忡忡：“我給他弄些傷藥，打仗身上有傷怎麽行？”
令狐隱明媚的眉頭微微一挑：“可是就算你把傷藥製好，咱們要怎麽送到璟王手裏？”
顧卿塵眼簾微垂。
是啊！
要怎麽送到軒轅絕手裏才好呢？
可是知道軒轅絕受了傷，她實在沒辦法什麽事都不做。
心中煎熬，總要做些什麽，才能好受一些。
“哎，你們看，那不是璟王殿下嗎？”前方百姓忽而發出這聲驚呼。
此聲一出，所有人都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抬頭看過去。
顧卿塵聽到「璟王」這兩個字，亦是精神一振，抬頭，便見前方高高的城牆之上，軒轅絕一身墨服，傲然瀟灑的迎風坐在最高處，手裏拿著個小酒壇子，一邊看著城外風景，一邊飲酒。
他的顏容，身形，比起從前都要冷酷許多，也孤獨許多。望向城外的眼眸空洞無神，含著說不出的哀傷和孤寂，有如一汪寒潭，深不見底。
墨服勾勒出他頎長勻稱的身軀，壓抑的顏色更襯得他冷酷至極，發絲和衣擺隨微風輕舞，伴著夏日的陽光，當真是極美的風景。
隻是這風景，入了顧卿塵的眼，卻刺得心中生疼。
多好看的一個人。
那是她的夫君啊！
可她，不能相見。
軒轅絕手中的一壇子酒不知不覺就喝完了，陸無辭自城牆的台階走上來，又拎上來一壇：“九王，您身上有傷，軍醫讓您少喝酒。天熱，傷口本就不好恢複，您別在這兒曬著了，咱們回去吧？”
軒轅絕好似沒聽到一般，對他抬手：“拿來。”
陸無辭拿他沒辦法，無奈將酒壇遞上。
軒轅絕扯下酒壇布，仰頭灌了自己一口酒。
看到這樣的軒轅絕，陸無辭實在心中難受：“九王，您別這樣行嗎？兩年了，王妃要回來早就回來了。別再想她了，放下吧！”
“放下？”軒轅絕眸光稍黯：“說得輕巧，活生生的一個人啊，早在心上烙了印，怎能放得下？”
“可您不放下又能怎麽樣呢？”陸無辭歎道：“有句話我很早就想說了。九王，您別忘了，王妃是冥尊啊，她是神，根本就不屬於這世間，她很可能已經回去當她的冥尊，您還等她幹什麽？”
“不屬於這世間……”聽到這一句，軒轅絕喃喃重複了一遍：“是啊，當年蔓綺羅找到本王，也是這麽說的。她說塵兒跟本王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找到一件東西，找到了，本王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塵兒就會離開。”
說到此處，痛心閉目：“可是塵兒她說過，她親口答應過不會離開我。她怎能食言，怎能食言？”
說著話，又是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
片刻後，緩緩睜眼：“不，她不會騙我，她都肯為我豁出性命，怎會舍得丟下我？或許她隻是有什麽苦衷，暫時離開而已。”
“九王……”陸無辭還想說什麽。
軒轅絕卻阻止了他：“別說了。”
再度閉目：“我相信她。”
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還是在逃避事實呢？
陸無辭還能說什麽？
歎了口氣。
罷了！
大不了陪九王一直找下去就是了。
“你先回去吧。”軒轅絕目光轉回城外風景，眼神卻沒有焦距，也不知在看向何處：“讓本王一個人待會兒。”
陸無辭點頭退下。
而此時，顧卿塵站在城牆之下的人群中，對著軒轅絕的背影出了會兒神。在陸無辭轉身之時，她也剛好轉身走進人群，準備離開。
令狐隱明媚笑著，亦是收回了目光，跟在她身後。
此時陸無辭剛準備邁下城牆的台階。目光不經意的一瞥，竟就瞥見了令狐隱熟悉的背影。
陸無辭精神一振。
死狐狸！
立即跑到城牆邊緣，往下方人群看去。
可惜城牆下聚集了太多人，密集的人群，輕易便可將一人身影淹沒。
無論陸無辭怎麽找，都再沒看到他想找的身影。
顧卿塵回到住處時，院子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她剛把院門打開，一個人影便從院子裏迎麵撲了過來，上來就給了顧卿塵一個熊抱：“我的好令主，我可想死你了！”
顧卿塵被他抱得太緊，使勁兒推了推：“姓沈的，鬆手！”
沈愧卻跟個大號樹袋熊似的，粘人得很，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
直到顧卿塵身後傳來劍刃出鞘之聲，劍光映在沈愧臉上。
沈愧身軀一僵，咽了口口水，幹笑著乖乖鬆開了顧卿塵：“狐狸，別激動，把劍收起來，收起來。”
顧卿塵在邊城的落腳地，是城中一個偏僻又極不起眼的小院，院子不大，但打理的十分整潔，圍牆和木質院門看起來古樸厚重，門上的鎖也已經不知多少年。
“我說令主，你也太能將就了吧？我孤舟橫在邊城那麽多院子，你住哪個不行，非得自己找間這麽小的院子？”
沈愧走在小院之中，對顧卿塵住處之簡陋十分不滿：“誰能想到，如此普通的院子裏，竟住著當今的江湖令主？”
令狐隱把院子的木門關上，拎著手裏的藥包和長劍放在院中木桌上，瀟灑坐下。
顧卿塵找來個搗藥罐，亦是走過來坐下，拿出幾味藥材放在藥罐子裏頭：“不去忙英雄大會的事，跑這兒來幹什麽？”
“自然是有事找你。”沈愧笑著走過來，在顧卿塵身邊坐下，托著下巴看顧卿塵搗藥：“令主，手下今早來報，璟王正在想辦法進英雄大會，你怎麽想？”
令狐隱雙手環胸，看著顧卿塵：“璟王是想借英雄大會查出醫聖下落。”
顧卿塵搗藥的動作慢下。
雖然仍是神色未變。
眸子裏，卻蘊含著無盡黯然。
軒轅絕……
——
入夜，城牆。
顧卿塵一個人悄悄跑來，借著夜色，將身形隱在城牆下的某個牆後。
目光始終看向城牆之上的那抹墨服身影。
軒轅絕依然坐在那兒，腳旁的酒壇子已經丟了一地。
手裏提著最後一壇酒，仰頭往嘴裏灌下。夜風一吹，他的頭腦有些暈眩，視線也模糊起來。
“終於醉了嗎？”軒轅絕唇邊帶著抹苦澀。
模糊間，眼前浮現顧卿塵的臉，對他笑著，喚著：“夫君！”
那雙眼，那瘦削的身影，當真讓軒轅絕思念成疾。
軒轅絕的視線更加模糊，似有霧氣迷了眼。伸手，想要觸及那張臉：“塵兒……”
可指尖觸及的，卻隻有冰冷的空氣。
眼前那虛幻的身影，化作迷霧散去。
軒轅絕慌了，分不清是真是假，起身想將那身影擁住：“塵兒，別走，塵兒！”
卻連抱到的，也是一片空氣。
這一刻，他的心也空了。
“為什麽……”
軒轅絕雙眼含淚，這戰場上流血流汗的不敗戰神，此時有多無助？
仰頭看天，他怒喊出聲：“你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顧卿塵！”
顧卿塵聽著他的呼喊，心中撕裂般的疼。
袖中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皮肉也全然不覺。
多想上去抱住軒轅絕，告訴他，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身邊啊！
可她不能。
陸無辭循聲跑上城牆，看到的正是軒轅絕近乎失控抓狂的一幕。
而這聲呼喊之後，軒轅絕竟是身形一晃，閉目，仰倒下去。
陸無辭焦急喚了聲：“九王……”
趕忙上前扶住他，連聲喚他：“九王，九王，醒醒啊！”
忽而發覺軒轅絕身軀熱得厲害。陸無辭俊眉微蹙，伸手摸了摸軒轅絕的額頭，驚而失色：“怎麽燒得這麽厲害？”
趕忙架著軒轅絕，跑下城牆，翻身上馬，往軍營返回。
因是晚上，夜深人靜，聲音傳得遠，城牆下方的顧卿塵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將陸無辭所言聽進耳中。
心中焦急萬分。
發燒了？
他的傷到底嚴重到什麽程度？
顧卿塵放心不下。
於是，待陸無辭帶著軒轅絕離開。
顧卿塵想也沒想，走出牆後陰影，使輕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