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千年等一回！【十五】
局勢發展到這裡，林凡不得不能有此懷疑。
原本還以為法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拆散白素貞和許仙，讓許仙大徹大悟，但現在看來，卻是機關算計太聰明，反而平白幫人做了嫁衣。
本來白素貞只是以報恩之名，私心太重，嫁給許仙，也不過是藉此修行，和許仙之間實際上卻是有名無實，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但現在好了，許仙因白素貞而死，以白素貞的性子，卻是無法坐視不管，不惜犯下天條，強闖幽冥地府，盜走還魂草。
可以說白素貞兢兢業業修行千年，一向循規蹈矩，卻因為這一次變故，該犯的不該犯的全都犯了。
哪怕從一開始或許白素貞只是於心不忍，對許仙也算不上動了真情，但付出得越多，想要的期望自然就會上漲。
如果說之前對於白素貞來說，許仙只不過是一世過客，匆匆路人，那麼現在卻是有些糾纏不清了。
就好像有很多人談戀愛，或許一開始只是好感，在一起也好，分手也罷，其實都沒有太大的感覺，但隨著時間的拉長，彼此投入得越多，自然就會漸漸難捨難分了。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管是做人，修行都是一樣，沒有付出，便沒有期望，成功自然高興，失敗也無傷大雅。
但如果你投入付出了，那麼自然便會有期許，這期許越多，得不到回報所帶來的失望便會越大。
感情也是同樣，甚至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一樣，如果一開始就不在意，那麼或許也就是無關緊要，但只要在意了一點點，投入了一點點，便漸漸會難以自拔了。
而世上大部分的所謂幸福與痛苦，便願意這一開始的不經意，不以為然的一點點在意，所謂當時只道是尋常，便是如此。
「事情開始有變化了。」
林凡沉默下來，「白素貞的心防已經被撕開了一條口子，接下來的事情，或許都是預料中的事情了。至少以我看來，現在白素貞看待許仙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
「說起來倒也正常，別說是名義上的丈夫，就算是一條阿貓阿狗，廢了如此大力，才救回來，想要再漠不關心，滿不在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過這許仙，難道已經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對於白素貞的心態拿捏，林凡只能揣測，但是許仙這邊，雖然有知了蟲在，但林凡還是有些看不懂了。
似乎是因為還魂的緣故，許仙的記憶似乎空白了一塊，完全不記得之前見到白素貞的原形而被嚇死的一幕，這讓林凡有些不解。
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全力催動知了蟲，把握許仙的內心真實想法。這一看，林凡頓時怔住了。
「原來他都知道，他都記得。但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嗎？」
林凡愣住了，原本還以為是因為還魂的緣故，導致許仙的記憶出現了缺失，但此刻通過知了蟲，徹底把握了許仙內心的想法，林凡不覺有些動容。
他可以感覺到許仙的害怕，作為一個凡人，明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一頭蛇妖，怎麼能夠不怕。
他可以感覺到許仙的茫然，明知道晚上的所謂同床，只是一場幻夢，自己面對的只是空氣，但許仙卻還是甘之如飴，什麼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這一切，只是因為感激，還是因為，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林凡有些弄不懂了，他在乎林朧兒，在乎林簡薇，甚至將她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但那源於親情，源於相濡以沫的羈絆，愛情，他並沒有真正去想過，去經歷過。
哪怕這一世，他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到林簡薇是喜歡他的，但也許也就是到了喜歡為止罷了，真正的可以讓人濃烈得許下生死，一往情深的愛情，他並沒有真正感受過。
所以他不懂，不懂許仙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如何的。
既然害怕，為什麼不分開。
既然茫然，為什麼還要繼續？
明明知道白素貞是蛇妖，為什麼還要裝作不知道？他明明可以感受到許仙心中的害怕，妻子是一頭蛇妖，與妖魔朝夕相處，怎能不怕？
但偏偏許仙的心中彷彿又有著另外一種勇氣，支持著他就這麼堅持下去，這讓林凡不能不為之動容。
一個膽小懦弱的人，卻可以為了所謂的愛情，忽然擁有了常人難有的勇氣，這不科學，也不魔法。
「罷了，我關心這些做什麼，只是靜靜看下去就是了。」
林凡搖搖頭，不再關心許仙的內心想法，情愛本來就是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或許比起修行都還要艱深玄奧，畢竟修行至少還有跡可循，但愛情這玩意兒，誰知道呢。
「不過法海的計劃失敗了，想來法海應該很快又會再有動作了。」
林凡放棄了去研究許仙此刻的心態，甚至連白素貞都顧不上了，轉而想要知道法海接下來的安排，誰想還沒有等到法海那邊有新的動作，卻是有不速之客，忽然來了。
「小青？」
林凡打開門，有些奇怪的看著門口的小青，小青看起來有些憔悴的模樣，也沒有了以前的古靈精怪，亭亭玉立，如同大家閨秀一般對著他淺淺一笑，「好些日子沒來見先生了。今日正好路過杭州城，姐姐，姐夫特意讓我來看看先生。」
「這樣嗎？進來吧。」
林凡弄不懂小青的想法，最近他很少藉助五鬼搬運之法通過小青的感知去窺視白素貞了，因為隨著白素貞嫁給了許仙，通過許仙體內的知了蟲，他已經可以掌握局勢的發展，而且小青這段時間也一直很安靜。
所以林凡便沒有再多此一舉了，倒是不知道小青所來為何。更重要的是隨著他對五鬼搬運之法的修行，提煉第一縷先天之氣已經越來越有把握，他又哪裡還會捨本逐末。
讓小青進了院子，林凡一邊琢磨著小青前來的用意，一邊忍不住打量了小青幾眼，第一個印象是穩重了，小青似乎成熟了許多，沒有了以往的飛揚跳脫，文文靜靜的，多了幾分秀美，雖然比不得白素貞一眼給人的驚艷，但卻另有一番風采。
如果非要讓林凡對比一下小青的轉變，大概也就是從古靈精怪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眉目憂鬱的女子，平添了幾分驚艷。
這種轉變似乎有些突兀，以至於林凡不得不仔細想了想，最近這段時間到底有什麼事情發生可以導致小青這麼大的轉變，或者這幅模樣又是小青偽裝出來的，暗地裡又準備捉弄他。
而且小青提著的食盒是個什麼鬼？難道又是加了口水的糕點？
前車之鑒，林凡不能不防。
似乎感覺到了林凡的戒備，小青就輕輕一笑，也不說什麼話，只是打開了食盒，將幾樣精緻的糕點拿出來，一一擺在桌上，「做了些糕點，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嘗一下吧，我做了很久的。」
「那我嘗嘗。」
林凡想了想，決定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捏起一塊糕點嘗了嘗，「味道挺好的。咦，加了薄荷？」
林凡有些驚訝，本來還以為又是小青的一場惡作劇，但沒有想到糕點出奇的味道不錯，很合他的口味，甚至有種記憶中小時候的味道，那時候家裡不算好，林簡薇偶爾也會做些糕點，買不起糖，就摘了薄荷葉放進去。
味道很獨特，許多年都沒有嘗過了。便是林簡薇或許都已經忘記了當初那無奈下做出的獨特糕點，至少這一世再相逢后相處的那段時間，林簡薇並沒有做給他吃過。
大概也是因為小時候，每一次吃這種加了薄荷的糕點，他總是嫌棄有一股很大的薄荷味吧。
想著，林凡不覺有些恍惚，回過神來，就看見小青已經默默的煮好了茶，放在他的手邊上，他抿了一口，溫度正好，水霧氤氳之中，他看見小青跪坐在桌前，素手烹茶的安靜側臉。
「難道是因為白素貞為了救許仙，強闖幽冥，盜取還魂草這些事情，讓小青受到了震動，所以才忽然成熟了許多？」
林凡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有心想要再次動用五鬼搬運之法窺視一下小青的心靈，但當著小青的面，這樣的事情，也不好做，只能胡亂猜測著。
「對了，你來做什麼？」
林凡打破了沉默，試探著問道。
小青就輕輕的笑，「不是之前說過了嗎？正好要來杭州一趟，所以姐姐和姐夫囑咐我順便來看看老師。嗯，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說著，小青站起來，對著林凡盈盈一拜，「老師就不必送了。保重。」
林凡怔怔的看著小青低著頭，如同一抹青色的雲朵，走到門口，又忽然轉過身，抬起頭，眼眸憂傷而又明媚，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其實很好奇，老師做夢的時候，會夢見什麼呢！」
「嗯？！」
林凡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小青轉過身，似乎又變回了原來活力四射的模樣，調皮的擺擺手，「開個玩笑而已。反正，我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了。那麼，再見吧。有空，我再來看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