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蒼天已死！【一】
「許仙，你和林凡到底說了什麼？你不要不說話啊。哎，急死我了，你倒是說話啊！」
劉玄德抓耳撓腮，急得像個猴子一般，圍著許仙轉啊轉，想要打聽出許仙上山後到底跟林凡說了什麼，但許仙卻只是沉默，一言不發。而那滿頭刺眼白髮還有滿臉的蒼老，就讓劉玄德難免有些憂心忡忡起來。
「你該不會一言不合就叛出師門了吧？你倒是說話啊！你真想急死我啊！還有你這頭髮又是怎麼回事？還不會是你惹怒了林凡，林凡一怒之下，廢了你的修為，將你逐出師門了吧？」
劉玄德越發急躁起來，許仙還是不說話，只是騎著七色鹿，向著京城而去，到了京城，許仙顧不得去查看京城百姓有沒有安穩下來，直接進了皇宮，宮裡朝堂大臣們已經匯聚一堂，爭吵不休，便是趙佶也拖著病體出現在了朝堂上。
看見許仙騎著七色鹿進來，朝堂中的爭吵這才終於低了下來，無數雙目光望來，看見許仙現在的樣子，都是愣住。
「愛卿，你的身體？！」
趙佶有些擔心起來，畢竟此刻許仙的白髮蒼老的模樣，的確有些讓人擔心。
「無妨，臣沒事，多謝陛下關心了。」
「沒事就好，愛卿你可是去見了國師？」
趙佶壓下心中的疑惑，眼含期待，強撐著坐起來，「不知道國師那邊可有什麼辦法解決那些凶魂厲鬼？」
趙佶身為人間帝王，哪怕不懂修行之事，但多多少少也已經弄清楚之前天變的原因，知道是有厲鬼闖出了冥土地府禍亂人間。
「陛下，無須擔心，區區鬼魅，不值一提。眼下真正的大敵卻是關外漠人。」
許仙對著趙佶拱拱手，神色平靜，說話之間，自信流露，似乎真的有辦法解決逃到人間肆虐作亂的凶魂厲鬼。
劉玄德學著道童模樣，站在許仙身後，聽到此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之前還被那些凶魂厲鬼打得跟喪家之犬一般，轉眼之間，就大言不慚的說區區鬼魅，不足掛齒。這許仙別的本事沒從林凡那裡學到，這吹牛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十足。
不過也說不一定，說不得許仙真的從林凡那裡得到了某種解決鬼魅的辦法呢？畢竟那些厲鬼凶魂本來就是林凡放出來的，有解決之法，倒也不算出奇。
但仔細想了想，劉玄德又覺得不對，林凡好不容易放出那些凶魂厲鬼，哪裡又會那麼輕易的交出解決之法給許仙，讓許仙輕鬆化解這場鬼禍？
「所以，這傢伙其實還是在吹牛咯？」
劉玄德心中想著，然後就又聽許仙道：「厲鬼之禍，不過癬疥之疾。看似來勢洶洶，但終究是倒行逆施之舉，天理不容，反手便能破滅。如今真正的大患卻是那關外漠人。我已經得到消息，關外漠人口中的天神，正準備借著這厲鬼之禍，迷惑百姓，有南下中原的野心。」
「什麼？竟然有此事？那些漠人不過化外蠻夷，竟然會有如此狼子野心？」
趙佶頓時大驚失色，其他朝臣們頓時默然不語，顯然這些人其實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了一些關外漠人的蠢蠢欲動，其中是否有不為人知的交易，卻是不好說了。
許仙也不去拆穿這些，只是點點頭，「本來關外漠人雖然野心勃勃，但終究只是些化外蠻夷，妄圖入主中原，不過只是夜郎自大之舉。但若是被關外漠人此次機會，迷惑中原百姓，那就危險了。」
「所以臣希望陛下能夠下旨，傳告天下，這次厲鬼之禍乃是關外漠人所為，此外，整軍備戰，臣願意這就領軍前往鎮西關，防備關外漠人入侵。」
趙佶頓時有些猶豫起來，他雖然拜許仙為相，諸多國家大事都交與了許仙，但這兵權之事，卻是一直未曾放手，畢竟許仙現在已經權傾朝野，若還握住兵權，要是有了謀逆之心……
想到這裡，趙佶頓時遲疑起來，顧左右而言他，「兵家之事，乃國之大事，事關重大，再議吧。至於此次厲鬼之禍，卻是拜託愛卿了。朕身體有些乏了，退朝吧。」
其他人自然沒有異議，但也沒有急著離開，只是看向許仙，許仙心中嘆息一聲，知道趙佶心中的猜忌猶豫，若是換了凡人，便是如何的忠君愛國，也會知進退，明得失，到了這一步，不會再說什麼，再議就是了。
但許仙知道如今的天下局勢，又哪裡還有時間再議，所以不但沒有退讓，反而向前一步，拱手拜下，「陛下，如今大勢已烈，若不早作決斷，恐怕到時候天下流火，大廈將傾，有亡國滅種之禍了。」
「臣出生於卑微，得陛下賞識，受命於危難，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懈怠。所思所想，不過只是挽救黎民於水火之中，匡扶社稷江山。如今內有厲鬼橫行，外有漠人虎視眈眈，內憂外患，大廈將傾，臣心中惶恐，知道已經到了生死存亡時候，稍有不慎，便是亡國滅種之禍。」
「如此危局，又哪裡容得再議。還請陛下聖裁，憐天下蒼生，江河社稷，立刻下旨，整軍備戰，應對關外漠人。」
說著，許仙對著趙佶深深一拜，這一下，所有人都意識到，許仙之前的話恐怕不是危言聳聽了，趙佶瞳孔一縮，失聲道：「愛卿，難道說那區區關外漠人，當真如此厲害？」
「臣唯一死以報家國。」
許仙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拜伏在地，此話一出，趙佶頓時不說話了，知道許仙連死的話都說出來了，恐怕真的沒有騙他了，那關外漠人，無數人心中的化外蠻夷，恐怕真的已經有了覆滅天下的實力了。
想到這裡，趙佶忍不住咳出一口鮮血來，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直接倒了下去，面如金紙，仰天長嘆，「難道當真是天要亡我趙家！」
說完，趙佶直接昏迷過去。
「陛下！」
朝堂立刻慌亂起來，許仙一步站起，伸手握住趙佶的手腕，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等趙佶醒過來，感覺全身無力，彷彿真的已經油盡燈枯，虛弱的睜開眼，就看到一旁站立的許仙，苦澀一笑，「愛卿。朕，怕是要不行了。」
許仙沉默嘆息，沒有回答，趙佶就自嘲一笑，隨後迴光返照一般，坐起身來，彷彿再度回到了壯年時候，冷靜沉著，「來人，擬旨。」
許仙下意識的要迴避，趙佶卻擺擺手，「愛卿，你不用迴避了。朕還有話對你說。」
趙佶說完，吩咐人擬好旨意，然後鄭重的交到許仙手中，「愛卿，朕就將這天下江山都交到你手上了。只希望愛卿可以不負朕的厚望，讓這天下，讓這蒼生都真正看到什麼叫做太平盛世。如此，朕在九泉之下，也有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陛下。」
許仙忍不住輕嘆一聲，看見趙佶擬好的聖旨上，隻字不提傳位於何人的話，全是對他的封賞，甚至連該立誰為新皇的權力，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從古至今，恐怕從來沒有一個所謂的權臣可以如許仙這般得到真正的滔天權勢。但許仙卻感覺不到半點高興，反而心中更加沉重。
「這江山，這天下，有愛卿扶持，朕放心。只是，只是可惜，沒有機會真正看到愛卿匡扶這天下江山，打敗，打敗林凡那一天了。」
趙佶目光變得黯淡下去，最後一句話，讓許仙忍不住動容，「陛下已經知道了嗎？」
趙佶就笑了笑，「朕雖然要死了，但終究不是傻子，瞎子。愛卿做的事，朕心裡清楚。林凡做的事，朕心裡也清楚。」
「朕，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不該聽信林凡的話，受了他的蠱惑，將這江山，將這百姓都交到他的手上。但朕希望朕最後的選擇沒有錯，這江山，這百姓交到你手上，沒有錯。」
「朕看得出來，你跟林凡是不一樣的。他或許真的是仙，是神，是老天爺，但人要靠自己，又哪裡能夠靠鬼神仙佛。愛卿，你跟他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你身上有人味，如果當初，如果當初朕遇見的是你，而不是林凡，也許，也許一切早就不一樣了。」
趙佶低聲喃喃著，手掌無力滑落，「愛卿，答應朕，一定，一定要打敗林凡！」
說完，趙佶手掌滑落，再無聲息。
許仙沉默，死死抓住手中的聖旨，輕輕的合上趙佶的眼睛，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堅定，不改，「陛下，你放心。我一定會打敗他的。哪怕付出我的一切，但為了這蒼生，為了這天下，我一定會打敗他的。一定會！」
……
「你在看什麼？」
關外，大雪山，小青換上黃袍，頭戴皇冠，威嚴女王模樣，顧盼生威，讓人無法直視，忽然開口，看向一旁的孫仲謀。
孫仲謀年紀尚幼，身高不過五尺，但站在小青身後，卻是不露下風，聽到小青詢問，嘆了口氣，收回目光，淡淡道：「蒼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