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柴禾妞與小屁孩
「鐺鐺羅蘭！滾出來！」一大清早，葉峰就被門外的叫罵聲吵醒。
「鐺鐺羅蘭！滾出來受死！」
「鐺鐺臭狗.屎！」
「滾出來！」
葉峰迷糊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鐺鐺羅蘭」說的是自己，或者說是自己現在的身份——亞瑟·羅蘭。因為亞瑟經常穿著那身破盔甲，帶著那把斷劍。由於個子小，所以走路的時候鬆鬆垮垮的鎧甲經常相互碰撞，發出鐺鐺的聲響，所以附近的孩子們給他起了個綽號「鐺鐺響的羅蘭」，簡稱「鐺鐺羅蘭」。
葉峰從地鋪上爬起來，癩皮狗也跟著一個軲轆翻身站起，一人一狗居然實現了傳說中的「神同步」。葉峰向門口走去，癩皮狗步步相隨，充分的表現出狗腿的專業素養。
「我去！你怎麼還賴上我了。不是說了，你的造型會很影響哥的形象嗎！」葉峰的嫌棄反而激起了癩皮狗的鬥志，它果斷的躺下亮出了肚子。「你……算了，哥無視你！」葉峰不再理會癩皮狗，推開門走了出去。癩皮狗果斷的起身跟了上去。
門外，五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孩子，正跳著腳在亞瑟家門口叫罵。見到葉峰出來了，其中一個瘦成一把骨頭，活像指環王中的咕嚕的孩子站了出來。
「鐺鐺羅蘭！你還敢回來啊！」咕嚕插著腰，一手指著葉峰，手指幾乎戳到了葉峰的鼻尖上。
「我為什麼不敢回來？」葉峰伸了個懶腰，一臉不在乎的說道。
「臭狗.屎！你想挨揍嗎？！」咕嚕覺著葉峰那滿不在乎的態度，嚴重的侮辱了自己，伸手就抓住了葉峰的衣服。本來他是想抓葉峰衣領的，不過由於個子比葉峰要矮小，所以就變成了抓前胸。
「靠！這小子是個人才啊，伸手就是奔著胸，看來平時沒少練習……」葉峰心裡腹誹，但臉上卻沉了下來。「放手！」開玩笑，哥一共也沒幾件衣服，扯壞了難道讓哥裸奔嗎？
葉峰沉著臉的一聲「放手」，到還真的嚇了咕嚕一跳。以往這個鐺鐺羅蘭不是這樣啊，就算朝他扔石頭，也沒見他還過手啊。他哪裡知道，眼前這個鐺鐺羅蘭在靈魂層面上，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
「你……」
「聽不懂話嗎？我讓你放手！」葉峰隨便的伸手一推，本來想著把咕嚕推開就好了，卻忘了自己目前鬥氣失控的情況。只是輕輕一推，居然讓咕嚕本來就瘦小的身體雙腳騰空飛出去數米遠，然後摔在地上又滾了兩三米才停了下來。
「噗！」咕嚕一口血噴了出來，然後直接昏了過去。
現場一片死寂，不光是剩下的幾個孩子，就連葉峰自己也愣住了。
「我靠！什麼情況？！」葉峰沖向咕嚕，打算看看咕嚕的傷勢。可是剛一動，一個身影就攔在了他的面前。一個身材瘦高的像竹竿一樣，長著一張撲克臉的男孩，拎著一把不知從什麼地方撿來的破劍，就這麼直戳戳的攔在了葉峰的身前。
「想過去，殺了我！」六個字，毫無表情、毫無語氣的從撲克臉嘴裡說出。為了表示自己必死的意志，撲克臉還舉起了手裡的那把破劍。
「對！想過去除非殺了我！」剩下的幾個孩子，很義氣的和撲克臉站在了一起，用自己瘦弱的身軀阻攔「殘忍強大的鐺鐺羅蘭」，以及一條看上去沒什麼殺傷力的癩皮狗。
「你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葉峰不知道怎麼解釋，畢竟是自己把咕嚕打飛的，而現在咕嚕還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彈弓，你去看看銅子兒怎麼樣了！要是活著就帶他走，要是死了就回來，咱們跟這個臭狗.屎羅蘭拼了！為銅子兒報仇！」幾個孩子中一個長得細眉小眼，看著很猥瑣的孩子說道。
「拐棍，叫小手去吧，不管銅子兒是死是活，老子都要崩死這個臭狗.屎！」被稱作彈弓的孩子，還真的扯出一把自製的彈弓瞄準了葉峰。
「你們要幹什麼！還不快住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孩子們的身後響起。
葉峰抬眼看去，之間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正坐在地上，懷裡抱著昏迷的咕嚕，抬著頭憤怒的看著葉峰和幾個孩子。多年之後，葉峰在回憶這一次見面的時候是這麼說的：「當時的米婭，就是一個沒長開的柴禾妞。一頭稀疏枯黃的頭髮，消瘦的小臉一臉菜色，那小身板……除了耳垂，全身上下估計摸不著二兩肉。不過她還是迷住了我，第一是那身打著補丁卻漿洗的很乾凈的長裙。在貧民窟里，廉恥賣不出一個銅子，除了欺詐者，沒人會在乎自己的著裝是否乾淨得體。除非是那些很刻意的守護自己的自尊，內心中充滿了希望的人。還有，就是那雙眼睛，清澈無邪，身處地獄深處還能擁有一雙本應該屬於天使的眼睛。這樣的女孩，值得我用一生去守護！」
「你們還站著看什麼！快幫我把銅子兒送到約翰大叔那兒去啊！」柴禾妞吃力的抱起咕嚕（銅子兒），蹣跚的往街口約翰大叔家走去。
「你們去幫忙！」撲克臉嘴巴里對其他幾個孩子說這話，但始終眼都不眨的盯著葉峰。
「石頭……」
「去！這裡交給我！」被稱作石頭的撲克臉依舊一動不動。
「等著我們，別讓這個臭狗.屎跑了！」拐棍帶著剩下的兩個孩子一起去追柴禾妞和銅子兒了。
葉峰也想跟過去，不過石頭卻一動不動的擋在身前。
「何必呢，你攔不住我。」葉峰覺著很無語。
石頭沒有回答，而是雙手持劍，劍身放平，收於右側肋下，大陸劍術中最普通的突刺起手式。很普通，但是被石頭做的很標準，一看就知道是經歷過成千上萬次反覆練習的結果。葉峰可以感到，如果自己再往前半步，迎接自己的就將是石頭的全力一擊。雖然那一點點力量，對於已經成為劍術學徒的葉峰來說算不了什麼，不過石頭為了守護夥伴拚死一擊的決心，卻深深的刺痛了他。
「我沒有惡意，打傷你的同伴也不是故意的，現在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有沒有危險。」葉峰盡量平靜的向石頭解釋，可惜石頭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被說動的。
「你的同伴是去看醫生吧？你們有錢嗎？」葉峰的這句話，終於使石頭動搖了。「你等一下。」葉峰轉身回到屋裡，然後抱著那半套破盔甲，和那把斷劍走了出來。「走，把這些買到鐵匠鋪去，多多少少也能換點錢。」說著，葉峰也不理會石頭，抱著盔甲和斷劍，大步朝鐵匠鋪走去。
從鐵匠鋪出來的時候，葉峰哭笑不得的掂了掂手裡的一枚銀幣。羅蘭家族代代相傳的榮耀，到了自己手裡，就換來了一枚銀幣，這還是在他軟磨硬泡，甚至撒潑耍賴之後的成績。
「拿著，一起去看看你的同伴。」葉峰毫不猶豫的把還沒捂熱的銀幣塞給了石頭。「要是你的同伴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隨你們處置。」石頭有些發愣，他死死的盯著葉峰看了幾眼，然後一言不發徑直向約翰大叔家走去。而葉峰則是苦笑著跟了過去。
在約翰大叔家門口，拐棍、彈弓、小手蹲在門口，一個身高足有兩米，體型碩大的大漢正在粗聲粗氣的咆哮。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銅子兒傷的這麼重！誰幹的！」
「是鐺鐺羅蘭。」那個最小的，被稱作小手的孩子低著頭怯怯的說道。
「羅蘭？怎麼可能？！他沒這麼強，更不會主動對你們動手！告訴我實話！」大漢看似粗猛，實則心思細密。
「肖恩大哥，確實是鐺鐺羅蘭乾的，我以法聖梅林的名字發誓！」拐棍看來是真的急了，不惜用自己一生的偶像證明自己。
「之前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我趕到的時候，銅子兒已經昏倒在地上了。不過……亞瑟不會主動打人的！」柴禾妞顯然想為亞瑟辯解。
「人是我傷的，對不起……」匆匆趕到約翰大叔家的葉峰主動的承認錯誤。
「亞瑟……」柴禾妞跑到亞瑟身前，像個護雛的小母雞一樣伸開雙手擋在了亞瑟身前。
「真的是你？為什麼？！」大漢肖恩一邊走向葉峰一邊問道。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失控……」在葉峰看來自己的解釋都是實話，可是在其他人聽來，完全就是在挑釁。
「一時失控是嗎？那好，讓我也嘗嘗你是怎麼失控的吧！」大漢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銅澆鐵注一樣的上身。
「肖恩大哥！不要！亞瑟他不是有意的……」柴禾妞拚命的護著葉峰，不過面對巨熊一樣的大漢肖恩，柴禾妞瘦小的身體明顯在瑟瑟發抖。
「沒關係，男人不能讓女孩子保護。」葉峰走上前，輕輕的把柴禾妞拉到了自己身後。「我不會和你動手的，我來只是想對你們道歉，還有看看你們的同伴的傷勢，如果有什麼……」
葉峰的話沒說完，一隻碩大的拳頭就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臉上。葉峰感覺自己就像被一輛汽車撞到了，頓時一個踉蹌被擊飛出去。不過很快他又爬了起來，儘管眼前一片金星，耳朵也嗡嗡作響。癩皮狗衝到亞瑟身前，沖著肖恩呲著牙，喉嚨里發出陣陣低吼。
「亞瑟！你怎麼樣？！肖恩大哥，我求求你，你別打亞瑟……」柴禾妞死死的抱著葉峰，苦苦的哀求大漢肖恩。
肖恩這一拳過後，似乎也把自己的火氣打出去了，再加上哭的稀里嘩啦的柴禾妞……
「要是銅子兒死了，你給他陪葬！」肖恩故意惡狠狠的說道。
「我會付我應盡的責任，但是陪葬？！你真覺得你殺的了我嗎？！」肖恩的一拳倒也罷了，柴禾妞替自己求情，實在是讓有些大男子主義的葉峰同學很是不爽了。哥忍你，可不能讓哥的女人跟著吃掛落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柴禾妞就成了你的女人了。）
「你說什麼？！」
「亞瑟，你……」
「你嚇到哥的妞兒了，馬上道歉，不然哥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葉峰把柴禾妞護在自己身後，然後對著肖恩囂張的說。
葉峰這句話說完，所有人都傻了，柴禾妞更是羞的滿臉通紅。
「你……你真不怕死……」肖恩一臉驚愕的看著葉峰。
「我說了，就憑你，打不死我！」葉峰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樣子要多騷包有多騷包。
「我是說多莉爾大嬸兒……」肖恩抬手撓了撓腦袋，嘴裡嘀咕了一句。
「多莉爾大嬸？神馬東東？！跟哥有神馬關係？！」葉峰同學有點蒙圈了。
「總之……你多保重吧……走了，跟個死人計較什麼……」肖恩前言不搭后語的說著，然後帶著幾個孩子走進了約翰大叔的家。
「那個神馬多莉爾大嬸兒是哪位大神啊？很強嗎？」葉峰一頭問號的對柴禾妞問道。
「那個……那個……她是我媽……」小臉紅的賽過番茄的柴禾妞甩下這麼一句話，飛也似的跑掉了……
「我靠！居然是未來的丈母娘？！」葉峰同學和癩皮狗一起在風中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