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生的真是個好時候
第20章 你生的真是個好時候
正陽鎮的治安很亂,交錯複雜的小巷裏時不時地傳來打鬥聲,周圍的人像是習慣了冷漠,都不怎麽會管這些事。
在那次暴雪過後,這裏終於漸漸暖和了起來,梨花開了遍地,落在行人的頭上,像是要借力去外麵看看。
“真沒事了?”路迢拍了拍周以綏的肩膀,眼裏透著關心。
“嗯。”周以綏帶上手套,自從那天後送貨的工作就重新被原來那個人接手了,他繼續在路迢修理店裏幫工。
路迢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放心道:“上次去醫院看你,你那心如死灰的模樣真的是要嚇死個人。”
周以綏冷眼看過去,“會不會說話?”
路迢訕訕笑道:“確實有些誇張哈,但是意思沒錯啊。”
見周以綏不搭理他,他感歎道:“好在你挺過來了。”
路迢也算是跟周以綏一起長大的,他過的有多辛苦他也知道,他真不希望周以綏這樣的人老天都不憐憫。
“對了,我記得你生日就在最近吧?”
周以綏手裏的動作頓了下,他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又聽路迢問道:“那你想去哪裏?”
想去哪裏?
周以綏腦海裏閃過幾個人的臉,有那麽一瞬間,他似乎不想離開了。
見他遲疑,路迢有些興奮地說道:“想留下了?”
“再說吧。”
周以綏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若有所思。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不應該被拘泥於這裏。”路迢走心地說道。
他了解周以綏,也了解這個鎮子,像周以綏這樣的人,值得更好的未來。
天氣很好,時蘊抱著棉被,使勁兒往上麵搭著,在棉被脫力掉下來的時候,被一隻寬大的手接住並重新鋪了上去。
時蘊偏頭看去,見時頌文西裝革履的站在不遠處。
保鏢弄好之後退到時頌文的身後,一動不動。
兩人相隔不過兩米,時蘊看著眼前的人,已經好幾月沒見了,卻一點也不陌生。
時頌文長得不錯,五官鋒利,劍眉星目,很正氣的長相,再加上那一身一絲不苟的西裝合身地貼在他身上,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
時頌文抿著嘴角,似乎不滿意她現在的狀態。
“這就是你想要的?”兩個人對峙了許久,最終還是他先開口,時蘊放在棉被上的手死死攥著,冷淡地看著時頌文。
“在這什麽都沒有的小鎮子,穿著不入眼的衣服,吃著難以下咽的飯菜,還時不時被人欺負,這就是你想要的?”
他低沉的聲音給人壓迫感很強,就算是時蘊從小聽到大,還是有些下意識裏的害怕。
“時蘊!”見時蘊不說話,他加重了語氣。
時蘊沉下心直視著他,“那什麽才是呢?是在那個冰冷的家,還是麵對冷漠的你?”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坦然,看得時頌文心裏有些難以言表的不舒服。
兩個人的說話聲終是傳進了午睡的萊織耳裏,她半披著衣服出來,在看到時頌文那刻,表情從沒有過的嚴肅。
“時頌文。”
這個名字萊織已經很久沒叫過了,也許是對時頌文太過失望,所以自從趙忱死後,她從來沒去過梅市,也沒怎麽見過他。
“媽。”時頌文表情柔和了些,在萊織麵前還是有著晚輩的態度,但也有另一個原因,因為趙忱很像萊織,不光是脾氣還是長相,所以他對著萊織,總有一種敬畏感。
時頌文衝保鏢使了個眼神,就見保鏢把腳邊的補品拿了起來,剛走到門口就被萊織攔了下來。
見萊織臉色不好,時頌文說道:“我這次來是接時蘊的,麻煩媽看她這麽長時間了。”
“她是我外孫女,你用不著感謝。而且蘊蘊在我這裏不想回去的話你也不用來接她走。”萊織又想起他剛才說的那些,補充道:“就算我這裏條件不好,也不會苦了蘊蘊。”
“可是這裏終究比不上梅市的條件好。”時頌文有些強硬,“您也知道,時蘊因為鬧脾氣已經休學了幾個月了,再這樣下去會耽誤她的高考。”
“那就把她的學籍轉過來,趙忱也是從這裏長大的,也是在這裏上的學,照樣能考上名牌大學,照樣能開公司,如果不是你一直擋著她轉學籍,會耽誤這幾個月?”
“媽。”時頌文臉上已經有了怒意,“時蘊是趙忱嗎?她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裏,養在溫室裏,你讓她在這裏生活,趙忱能放心的下?”
“你!”萊織被他氣了下,臉色鐵青。
時蘊連忙跑過去扶著外婆,“外婆,你別激動。”
她冷眼直勾勾地看著時頌文,說道:“比起在你身邊,在外婆身邊,媽媽應該會更放心。”
“時蘊!”
“還有什麽事嗎?”時蘊扶外婆進屋,關門的時候說道:“這裏不適合您,您還是早點回去吧。”
等到時蘊再出來的時候時頌文早就沒了身影,她垂眸想到,也是,以時頌文的性子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
等她再次抬頭的時候,周以綏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
她朝他走去,油味和鐵鏽味其實不太好聞,但沾在周以綏身上卻不然。
“你眼睛怎麽了?”她不受控製地拔高了聲音。
周以綏眼角的青痕尤為顯眼,他內眼角本就下尖,輕蹙著眉,渾身都是不好靠近的樣子。
“沒事,不小心磕到了。”周以綏往裏麵望去,遲疑道:“我聽說有人來了。”
果然鎮子很小,有點什麽事情都傳了個遍。
現在她趕走她爸的事情鎮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沒什麽,無關緊要的人。”
見時蘊不想多說,他也沒問,沉默了半天,說道:“後天——”
“後天怎麽了?”
見他垂著眼簾,眼神往右下方瞥著,要是她第一天認識周以綏,會理所應當地認為他這副樣子不好惹。
在他沉默的間歇,時蘊突然想起那次路迢說,五月周以綏就成年了。
她稍有遲疑地問道:“你生日?”
周以綏有些詫異,後恢複那種淡淡的模樣,嗯了聲。
“五月真是你生日啊?”時蘊笑了,“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周以綏,你生的真是個好時候。”